原创： 成都菩提树 无禅法苑
【品 释】：这一品正式进入主题，之前的四品就是做铺垫，在五百罗汉集结这部经的时候，将佛法很多要义整理进了这前四品“铺垫”之中，否则，一段话就可铺垫完毕并进入主题。第五品《文殊师利问疾品》，主要阐述了如下几点：1、菩萨为何患病，以及我们应该如何为众生解说疾病；2、简单阐述了大乘的空与小乘空的区别；3、如何是菩萨乘的束缚以及解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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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尔时，佛告文殊师利:「汝行诣维摩诘问疾!」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彼上人者，难为酬对。深达实相，善说法要，辩才无滞，智慧无碍，一切菩萨法式悉知，诸佛秘藏无不得入，降伏众魔，游戏神通，其慧方便皆已得度。虽然，当承佛圣旨，诣彼问疾。」”
【无禅释义】：“彼上人者，难为酬对。”指维摩诘居士，大家都难以应酬答对。我们现在经常见到的“上人”这个词，就出自这里。上人就是指修行有成就的和尚，而大士是指果位菩萨。“深达实相”我们讲的般若，最高的就是实相般若（我之前简单注解过，见《实相般若波罗蜜经》提点），也就是证到如来境界，才会入实相般若，实相无相，真空妙有，诸法不二。从禅门公案来看，绝大部分都是走的如来实相法门而获得证悟，而禅宗祖师更喜欢的也是实相点化。包括我们之前文章中讲过的：洞山睹水而证悟，香严闻石头击打翠竹而证悟，德山见纸烛熄灭而证悟，又包括我们熟悉的点化机锋：镇州大萝卜、麻三斤、庭前柏树子等等，这些，全部都是实相般若的摄机法门。也就是我在《禅宗证悟导论》-时节因缘一文中所讲的：
“只要起了大疑情，处处都可能是你的证悟机缘。当然，更多的人是终其一生也想不明白。。那么，这个机缘是什么？就是我们当下的系心一念之心，突然击中如来实相，于是，幡然顿悟。而起疑情，就是对自己所在的见地和境界，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虚妄和真实所发起的最深刻的反省。”
而这里，文殊师利的表述是维摩诘居士“深达实相”，由此可见，居士对于佛门心宗或者叫般若宗或者叫禅宗的体悟深度。“善说法要，辩才无滞，智慧无碍。”善说法要是指摩诘居士善于向不同根性众生讲述佛法的要旨，教书的老师和正在读书的学子看到这句话就很能理解，这个善说和不善说的差别是很大的，光是道理懂了还不行，还得其他人喜欢听愿意听。“辩才无滞，智慧无碍。”就是字面意思。
“一切菩萨法式悉知，诸佛秘藏无不得入。”说的是维摩诘居士一切菩萨的方便教化以及神通手段都具备，诸佛的密意秘法无不悉知，这两点是很难的，已经超越了十地菩萨的法云地，十地菩萨也仅是知本达末，说法如云而已。“降伏众魔，游戏神通，其慧方便皆已得度。”是指维摩诘居士的智慧和方便均已达至彼岸也就是如来的境地，游通化人，降服众魔。“虽然，当承佛圣旨，诣彼问疾。”虽然，这里是“虽然如此，然而”这个意思。文殊师利客观的讲了维摩诘居士的能力，但，毕竟自己也是这个当量，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去，那他这个教务长自然就当仁不让了，来，走起！
【原文】:“于是众中诸菩萨、大弟子、释、梵、四天王等，咸作是念:今二大士，文殊师利、维摩诘共谈，必说妙法。即时八千菩萨、五百声闻、百千天人皆欲随从。于是文殊师利与诸菩萨、大弟子众、及诸天人，恭敬围绕，入毗耶离大城。”
【无禅释义】：见到有文殊师利带队，大家自然也想去听一下两位大菩萨阶位的证果圣人是如何逗机和讲法。
【原文】:“尔时，长者维摩诘心念:今文殊师利与大众俱来。即以神力，空其室内，除去所有及诸侍者，唯置一床，以疾而卧。文殊师利既入其舍，见其室空，无诸所有，独寝一床。”
【无禅释义】：为什么诸大众要来之前维摩诘居士要把房间里面的家具和侍者变空？大家先想一想。
因为，佛门又叫空门，证得空性就是第一个大的里程碑，一切大乘佛法秘密法藏都要途径此门而入，维摩诘现身有疾就是一个勾牵，这不文殊菩萨来了，就是来演个双簧给大家看嘛，借机说法而已，双方都心知肚明，于是呢，既然要演戏先就把花鼓道台弄一弄，这样，就是一个引出大乘空理的话引子。文殊师利进门一看，心里自然就很清楚，但一来并没有问为什么空，而是先把礼节走完，来是干嘛的？问疾！ 问疾过后才配合维摩诘问为何空无侍者。大家有没有这个定力？看见奇奇怪怪的或者不可思议的，或者难以见到的宝贝和事物，也应该先尽人礼，后咨玄机。
【原文】:“时维摩诘言:「善来文殊师利!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文殊师利言:「如是，居士!若来已更不来，若去已更不去。所以者何?来者无所从来，去者无所至;所可见者，更不可见。且置是事，居士是疾，宁可忍不?疗治有损，不至增乎?世尊殷勤致问无量!居士是疾，何所因起?其生久如?当云何灭?」”
【无禅释义】：“善来文殊师利!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维摩诘一来就讲了文殊师利的来无来相去无去相，不见相而见，也就是见而未见，所对之境都是幻人幻法而已，来去即是无常生灭，本无所来去，亦无见不见，来去和见不见都是境中影水中月。因此，维摩诘见文殊的第一句话的第一个词“善来”就表明咱两都清楚对方是明白人。
这一段就是禅宗典型的主对主，也就是两个明白人之间相互逗一下机锋见地，好玩而已。近代也有一则公案：
“抗战时期，虚云禅师隐居重庆，成都信众拟亲懿范，请南怀瑾的师父袁焕仙去请，袁至重庆与虚老相见，寒喧后乃致问云：“成都禅者有三种不同的看法：一、悟后须真修，二、一悟即休，不须再修，三、修即不修，不修即修。请问和尚这三种看法，哪一种最为正确？”答云：“天下乌鸦一般黑。”此句一落，二人不再逗机，两心知也。”
就这一问一答，虚云和袁焕仙双方都清楚，对方是明白人，没问题了，然后该谈什么事谈什么事。
再给大家看一下另一则主对主的公案：
“池州南泉普愿禅师者，郑州新郑人也。姓王氏。幼慕空宗。唐至德二年依大隗山大慧禅师受业。诣嵩岳受具足戒。初习相部旧章，究毗尼篇聚。次游诸讲肆，历听楞伽、华严，入中百门观，精练玄义。后扣大寂之室，顿然忘筌，得游戏三昧。一日，为众僧行粥次，马祖问：「桶里是甚么？」师曰：「这老汉合取口作恁么语话。」祖便休。自余，同参之流无敢诘问。 ”
南泉普愿师从马祖道一，这一段也是主对主，大家在分粥，马祖看着桶里的饭问南泉，桶里是什么？这里要解释一下，禅宗经常将身体以及禅定比作黑漆桶，马祖这句是打个禅机想看南泉如何回复，南泉没有直接回复，怼了一句：你这老头子，吃饭的时间弄这些话语干什么？马祖也知趣不问了，老老实实吃饭吧。
好了，回到经文。文殊师利怎么回答的呢,“如是，居士!若来已更不来，若去已更不去。所以者何?来者无所从来，去者无所至;所可见者，更不可见。”这一句也就是我上面讲的意思，来去和见不见都是幻人幻法，在经文中我们也称之为戏论，因为我们的法身佛性本就是不来不去如如不动的，戏论都是分别影像之见。这里文殊也简单的表达了一下自己不二法门的见地。
“且置是事，居士是疾，宁可忍不?疗治有损，不至增乎?世尊殷勤致问无量!居士是疾，何所因起?其生久如?当云何灭?”维摩诘的性格我在前几品已经讲的很多了，喜欢机辩和教化，逮住一个机会就是一通说教，言语相当的锋利，性格有点类似德山宣鉴，而文殊师利的风格更偏正统，如同世尊。维摩诘一来就开始机锋对答，文殊礼貌的简单回复后立即打住他“且置是事”，也就是先别一来就搞这些东西！我是奉旨问疾的，身后还跟着这么大一帮子人呢，都是来慰问你生病的。后面几句就是文殊的“尽人情”了：你生病了，还能忍受吗？“疗治有损，不至增乎”，也就是问疾病的轻重有无好转，另，身体的疾病就是由四大的增损导致。世尊殷勤，让我详细的慰问你的病情，居士的病是什么原因而起？多长时间啦？怎么样才能好呢？
【原文】:“维摩诘言:「从痴有爱，则我病生。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病灭，则我病灭。所以者何?菩萨为众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则有病;若众生得离病者，则菩萨无复病。譬如长者，唯有一子，其子得病，父母亦病;若子病愈，父母亦愈。菩萨如是，于诸众生，爱之若子。众生病，则菩萨病;众生病愈，菩萨亦愈。又言:『是疾何所因起?』菩萨病者，以大悲起。」”
【无禅释义】：“从痴有爱，则我病生。”凡夫的疾病从痴愚无明而起，智慧不足则贪著世间无常之物，由此贪嗔痴交替数起，心有劳虑则气脉不通，哪里不通哪里就易生病。而菩萨的病是因大悲而起，苦众生之苦，悲众生之悲。也即是“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病灭，则我病灭。”因此，众生之病，痴爱为本。菩萨之疾，大悲为源。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菩萨才是最多情的，什么人都爱。
南怀瑾对情、爱、欲有个比喻很妥帖：“情就是痴的根本，情加浓一点就是爱。情像葡萄酒，好下口但是很醉人。爱就不同了，像白兰地，需要细细的品。欲则是高粱酒或伏特加。”
入佛门有两个大的路径，一个是大悲，一个是智慧。大悲是菩萨道，智慧是解脱道。智悲双运，就是大乘佛道。
“菩萨为众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则有病;若众生得离病者，则菩萨无复病。”菩萨为了度化众生而入此生死轮回，有身即有生死，有生死则有病，如果众生都离生死得究竟解脱，那么菩萨法性本体本就无病也无复再得病。后面的几句就是字面意思。
僧肇释：夫法身无生，况复有形？既无有形，病何由起？然为彼受生，不得无形。既有形也，不得无患。故随其久近，与之同疾。若彼离病，菩萨无复病也。
【原文】:
“文殊师利言:「居士!此室何以空无侍者?」
维摩诘言:「诸佛国土，亦复皆空。」
又问:「以何为空?」
答曰:「以空空。」”
【无禅释义】：“以何为空?以空空。”现在由房间的空无侍者引出了对大乘空性的阐述，大乘的究竟空不是断灭空，这个空是要把空也空掉，当我们还在执取一个空无所有、无物、无心、无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执取于空了，因此这里的“以空空。”就是空其空的意思。也就是空中连空也没有，不住空，那么空在哪里呢？
【原文】:
“又问:「空何用空?」
答曰:「以无分别空故空。」
又问:「空可分别耶?」
答曰:「分别亦空。」
又问:「空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六十二见中求。」”
【无禅释义】：又问：“空需要去空吗？”答：空就是一相平等，就是本心的虚旷不住于相，平等和不住相就是无分别，因为我们住相就是分别，分别就是住相，那么我们不住于空，也就是不分别于空和不空。因此答言“以无分别空故空。”又问：空可以去分别吗？答：空本不可分别，不分别空和有的才是真空，你要去分别，那么这个去分别的意识，它的本性仍然是空性。因为去分别空的这一念也是无常不住的。因此，虽然终日分别而未尝分别。智无分别，即智空。诸法无相，即法空。
《集注》释：若空相不空，空为有矣。空既为有，有岂无哉。
又继续问：“空当于何求？”这里维摩诘居士没有从小乘的角度来回答，一般是从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静寂等角度来求得或者叫证得空性。维摩诘这里讲的是：空，应该从六十二外道邪见中求，大家不要理解为某某另外教派的见地才是邪见哈，按照大乘的经论：只要没有证悟，都是邪见。也就是《佛藏经》所言：“舍利弗。一切凡夫於此事中无能入者。何以故。一切凡夫都无正见。但有随顺正见得柔顺忍。不能如实。”
【原文】:
“又问:「六十二见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诸佛解脱中求。」
又问:「诸佛解脱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又仁者所问:『何无侍者?』一切众魔及诸外道，皆吾侍也。所以者何?众魔者乐生死，菩萨于生死而不舍;外道者乐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
【无禅释义】：又问：“六十二见当于何求?”正因邪起，邪因正有，因此欲求正见，则当于邪见中求。其实这些都是反话了，包括后面这一句的“诸佛解脱”，众生烦恼重才需要解脱，佛本就无缚无解，诸佛解脱就是证得究竟的空性，也叫毕竟空。那么诸佛解脱从哪里来呢？佛就是觉悟的众生，众生就是迷途中的佛，因此，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也即是缚从解求，解从缚求之意。也就是“以众生之觉，觉众生之谜”，应病处求良药方能对治。“『何无侍者?』一切众魔及诸外道，皆吾侍也。”这句话的能量就比较大了，一切众魔及诸外道都是为我们服务的，也就是逼迫我们证悟，因此，众魔和外道也都是助道品。
“众魔者乐生死，菩萨于生死而不舍。”这句话的正确理解是众魔者（指我们上面讲的四魔，四魔要起用归到底就是我们自心着魔所致）乐生厌死，菩萨已经解脱生死而为度化迷途众生不舍生死也不永入于涅槃。“外道者乐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这句话也讲明了，一切凡夫皆无正见，包括我们修行者，总是追逐驰迷于各种佛法义理和文句，而菩萨则是无闻无得，因此于诸见而不动本心。
【原文】:
“文殊师利言:「居士所疾，为何等相?」
维摩诘言:「我病无形不可见。」
又问:「此病身合耶?心合耶?」
答曰:「非身合，身相离故;亦非心合，心如幻故。」
又问:「地大、水大、火大、风大，于此四大，何大之病?」
答曰:「是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水、火、风大，亦复如是。而众生病从四大起，以其有病，是故我病。」”
【无禅释义】：“文殊师利言:「居士所疾，为何等相?」维摩诘言:「我病无形不可见。」”维摩诘居士是病非病，不是真得病，而是借此机会阐述菩萨病而已，因此无形不可见。又问:「此病身合耶?心合耶?」答：此病不属身，离身相，不属于心，心本如幻，离心相。后面这句很简单，也就是众生的疾病因四大增损而起，并非属于四大，四大本就是一场成住坏空的胜宴，我们身体中的水分、矿物质、分子，怎么都是正常的，疾病也是以相立名，导致我们寿命缩短、身体不舒服、行动不方便的现相，我们就叫他们为“病”，地、水、火、风任一大都是依照客观自然规律在生灭运行，本身是没有病的。
【原文】:“尔时，文殊师利问维摩诘言:「菩萨应云何慰喻有疾菩萨?」维摩诘言:说身无常，不说厌离于身;说身有苦，不说乐于涅槃;说身无我，而说教导众生;说身空寂，不说毕竟寂灭;说悔先罪，而不说入于过去。”
【无禅释义】：“慰喻”亦作“慰諭”，抚慰、宽慰之意。既然这一次讲法的因缘是由疾病而起的，那么首要的问题必然是如何去抚慰、宽慰众生和菩萨之疾。
“说身无常，不说厌离于身。”说身无常是破除凡众对我们这个色身的执着，包括我们各种的贪图享乐和安逸，都是执着于这个身体，然而所有的荣华终会散尽，任何的享受都不持久，对它们的执着追求和过后失去的痛苦就是求不得和爱别离。因此，我们要认识到肉身的无常，但，如果我们完全的摒弃身体，那么就是小乘的断灭见，小乘是完全的以当下是苦而去修行，大乘佛法是敢于入世的，身体就是一个载具，一个入世度化众生所必须的“工具”，仅此而已。因此菩萨说身无常，不说厌离于身。后面的这句“说身有苦，不说乐于涅槃。”也是这个意思。
“说身无我，而说教导众生。”无我也是我们从发心修行开始要达到的第一个里程碑，彻底的去除我执就证到小乘果位，也就是烦恼的彻底解脱位。但，依于无我则无众生和寿者，完全的偏于无我之境，则不愿意再入世度化尚未得到解脱的众生。这里我们一定要区分一点：无我人众生寿者，这个，是见地，或者叫证悟后的证量境。而实则有太多的众生当下和未来都还处于烦恼生死大海，这个，是实情。因此，说身无我，而说教导众生。
“说身空寂，不说毕竟寂灭。”这句也是讲的我们要体征到有为色身的空性，但不入小乘断灭见。也就是性空之后还要能够任意起用，这才是大乘境界。“说悔先罪，而不说入于过去。”忏悔是消业非常重要的途径，不仅佛教这么讲，基督教更是重视这一点，因为一切业力都在我们心中，用唯识的术语就是在阿赖耶识里面，要彻底的转化阿赖耶识为大圆镜智就需要证悟，但没有证悟之前呢？通过发自内心深处的忏悔和忏悔后的力行，则可以逐渐的将之前恶业种子一一转化。而，我们根据大乘无上智，认识到善恶好坏业力就在一心间，甚至一念间，那么就没必要把自己住于过去，在第三品《弟子品》中已经讲过这个法理了。因为真正的忏悔，不是住于对过去事情的遗憾和悔恨情绪中，而是斩钉截铁的痛改前非，坚定而自信的面向未来。但，还是有很多人，忏悔了，或者叫遗憾后悔了，可是，自己的心境一直在过去那段往事中，不能自拔，最后导致了一系列的心理问题、精神问题。
修行和学佛，一方面要有担当，错了就错了，错了就改正不要隐瞒和蒙骗，但另一方面也必须要有大丈夫的气度，始终精进，往前看！也就是禅宗祖师讲的：修行是大丈夫的事。而我们几乎所有汉地寺庙的主殿，都叫做大雄宝殿，也是取了这一层含义。
【原文】:“以己之疾，愍于彼疾。当识宿世无数劫苦，当念饶益一切众生。忆所修福，念于净命，勿生忧恼，常起精进，当作医王，疗治众病。菩萨应如是慰喻有疾菩萨，令其欢喜。”
【无禅释义】：“以己之疾，愍于彼疾。”就是感同身受的意思。“当识宿世无数劫苦。”这句话也很重要，一般人看见当下苦当下疾就只能见到这个当下，叹于斯，悲于斯，希望当下这个疾苦病恼能尽快过去。而菩萨能感知到宿世的因缘和因果业力，众生之苦不是苦于现世，而是无数劫以来不得出离的反复轮回之苦，几死几生，几生几死，疾病痛苦癌症无数次的经历反复，这就是根本的无常之苦、无明轮回之苦。同时菩萨见到一人之苦，即可感同身受众生之苦，而这一片苦海，早已经苦不堪言，即便有暂时的快乐也迅速的复归于无常。因此“当念饶益一切众生。”所以，菩萨发广大无量之心，没有大无量心，就不能称之为大菩萨。
“忆所修福，念于净命，勿生忧恼。”我们讲了，无善无恶才谓之净。即便前世有福德，也以净心视之，不以得为乐自然也就不以失为恼。得、失、福报、恶报归到底也是心外之物，也即是古人讲的，不以物喜，自然就不以己悲。（鸠摩罗什和僧肇在《集注》中对这句的解释是：“恐新学菩萨为疾所乱，故劝忆所修福，悦其情也。”我个人认为解释得不太妥帖，与紧后的“勿生忧恼”全无交涉。但，我还是把两种解释都放这里，请各位读者善知识自己来法眼鉴微吧。）后面两句就是字面意思，不讲了。
【原文】:“文殊师利言:「居士!有疾菩萨云何调伏其心?」维摩诘言:有疾菩萨应作是念:今我此病，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无有实法，谁受病者。所以者何?四大合故，假名为身，四大无主，身亦无我;”
【无禅释义】：接下来的这几段讲的是众生如何于疾病也包含烦恼中调伏其心（这里的菩萨就包含了众生之意，众生开始发愿大乘入佛门修行就可以称之为因地菩萨，或者叫初发心菩萨，也叫新学菩萨），维摩诘这里第一句就讲出了重点，众生的疾病就是由前世的业力导致，业力来自哪里？根本上来讲就是来自于无明，无明就是妄想，妄想即是颠倒。但这些妄想颠倒本就是虚而无实的，受与不受全在于我们的自心，自心清净明朗了，什么无明都拿你没办法。因此，实则是没有受病者，都是我们的虚妄见。身体就是由四大构成，四大的每一大都是成住坏空，聚合分散又分散聚合，因此是无主，既然四大本无主，那么自然这个和合身亦无我。
【原文】:“又此病起，皆由著我，是故于我不应生著。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众生想，当起法想，应作是念:但以众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灭唯法灭;又此法者各不相知，起时不言我起，灭时不言我灭。”
【无禅释义】：“又此病起，皆由著我，是故于我不应生著。”过去著我，则广结业缘，现生果报。现在著我，则烦恼丛生，故致病增。因此不应著我。“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众生想，当起法想。”这句就是字面意思。那么怎么起这个法想呢？
“但以众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灭唯法灭”：此身是四大五蕴和合而成，因此，起是诸法因缘和合共起，灭是诸法共灭，此身的生灭就是诸法的生灭所显相，所以呢，我们要去除我想，唯见诸法相的缘起缘灭。“又此法者各不相知，起时不言我起，灭时不言我灭。”无论是四大的地水火风，还是五尘的色声香味触，均各不相知和交涉，唯有我们的妄尘意识假合了一个缘聚之相，既然是假合，则如同梦幻泡影。既然各各都不相知，那么起就是缘聚而起不是我起，灭时就是缘散而灭不是我灭。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介绍了一个在日常生活中“去我执”的简便法门，就是：比如你是张某某，在生活工作中临事的时候，内心不要作念“我应该怎么办？”“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有点烦恼！”而换成“张某某应该怎么办？”“你怎么这样对张某某？”“张某某有点烦恼。”就是时刻把自己作为一个客体的观察对象。也就是起唯法起，灭唯法灭，没有一个我在其中。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个法门非常的不究竟，因为又复立了一个二元对待，但是，这个法门却是异常的方便，很容易起效。当然，这不是我提出了，这是古印度瑜伽士的历代经验的积累和总结，特别是在冥想瑜伽派和行的瑜伽派。
【原文】:“彼有疾菩萨，为灭法想，当作是念:此法想者，亦是颠倒，颠倒者是即大患，我应离之。云何为离?离我、我所;云何离我、我所?谓离二法;云何离二法?谓不念内外诸法，行于平等;云何平等?为我等、涅槃等。”
【无禅释义】：上面一段讲了“（应观）起唯法起，灭唯法灭”，那么首先将一切归于法，接下来我们灭此法想就能更进一步。如何去灭此法想呢？这其实是个伪命题，为渐进的理解和修行所设，我想嘛，就是贪嗔痴的根源，因此是重患，所以先去除我想而起法想，法想对于毕竟空那还是病，但对于我想它就是药，大家要明白这么一个辩证关系。实际情况是：法本如此，法尔如是，不需要你去灭，本就如来。但是，没有亲证到这一点时我们该怎么去做？就是认识到“此法想者，亦是颠倒”一切法就是因缘和合而生，也就是道家的有生于无。无常败坏的东西，你去执着，有此法想即是颠倒，执着于本不可执着的东西嘛，这就是颠倒。执着于这些法相，就会起心动念，贪嗔痴后脚就来，因此“是即大患，我应离之。”
怎么去离呢？后面这几句绕来绕去也就一个意思：不住二边。离就是不住。离开我、我所、内、外就是心行平等，不分别二边自然就是如实观照，如实即不加妄识分别。“云何平等?为我等、涅槃等。”什么是我等？还在苦苦追求一个无我，就已经不平等了，我性本空，无我就在我中，事来则应，事去则静，了无挂碍就是我与无我等。什么是涅槃等？众生本就无缚，本就时时处于涅槃解脱之中，并不需要追求一个另外的解脱，就是涅槃等。《法华经》：“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即是此意。
【原文】:“所以者何?我及涅槃，此二皆空;以何为空?但以名字故空。如此二法，无决定性，得是平等，无有余病，唯有空病，空病亦空。是有疾菩萨，以无所受而受诸受，未具佛法，亦不灭受而取证也。”
【无禅释义】：上面两段，先是以法去离我，现在是以空去离法。已经快接近最后一层纸了。“所以者何?我及涅槃，此二皆空。”我和涅槃，本性即是空性，都是因相立名，我就不讲了，涅槃是什么？有个涅槃吗？有个涅槃那就不是涅槃了。涅槃中什么都没有，包括这个没有，才是大涅槃。文字就是相，执于文字就是住相，因此“但以名字故空”，即是《金刚经》所言的假名之意，也即是后文讲的“但有言说，均无实意”。大家要进一步理解，可以看下之前专门阐述这点的一篇文章《破假名》-人类文字和逻辑的周界。
“如此二法，无决定性。”如此二法就是上面讲的我和涅槃二法。无决定性，就是没有固定的恒常的自性。“得是平等，无有余病，唯有空病，空病亦空。”明得了二法自性本空平等，那么就脱离了我病和法病，但还有一个空病在。这也是小乘的问题，把一切都观无常和空，认定了一个可得的可证的实在的“空性”。然而这个空本身是没有一个空性，也就是空性亦空，即是空病亦空。
“是有疾菩萨，以无所受而受诸受，未具佛法，亦不灭受而取证也。”这里的“受”就是指：苦、乐、舍三受。有疾菩萨，有疾在身并不碍法性的清净和本无挂碍，本无所受而受诸受就是性空缘起。佛法未具，众生未度之前，不独自灭受而取证。以心无受而无所不受，无所不受则能与众生感同身受。
所以，真得了道的，人们往往看不出来，一切言行都和常人无异，并不需要搞个什么排场，做个上座，穿个什么衣服把式，还要摆满佛像和水果。真得道者语言是朴实的，行住坐卧和喜怒哀乐与常人无异，只是内心的寂静和笃定需要有一定道行才能察觉。我把这句话调整一下：“是有疾菩萨，以受诸受而无所受。”这样大家就明白了。也就是《圆觉经》中讲的：“虽现尘劳，心恒清净。”
【原文】:“设身有苦，念恶趣众生，起大悲心。我既调伏，亦当调伏一切众生。但除其病，而不除法，为断病本而教导之;何谓病本?谓有攀缘，从有攀缘则为病本;何所攀缘?谓之三界;云何断攀缘?以无所得，若无所得，则无攀缘;何谓无所得?谓离二见;何谓二见?谓内见、外见，是无所得。”
【无禅释义】：“设身有苦，念恶趣众生，起大悲心。”意思是，我身处人中之福，尚且可见如此诸般的烦恼疾病痛苦，那么念及三恶道中的无福慧者，则更起大悲之心。“但除其病，而不除法，为断病本而教导之。”病本是什么？就是无明，除法即是空，除无明即是转识成智，无明的反面不是空而是明，这个明就是明慧。但为了断除我病和身病只能循序渐进，以此逐步教导众生。
后面几句我就直接讲了：什么是病本？病本就是无明，无明因攀缘住相而起。什么是攀缘，攀缘就是兜著三界。三界是什么？三界就是色受想行识。（这句话不在经文里面，是无禅法苑的解释，我暂时也不阐述，大家可以思考一下。）怎么去断离这个攀缘？就是无所得，攀缘即生执取，执取即是有所得，无所得则无攀缘执取。什么是无所得呢？就是离一切二元对立的边见，也就是入不二法门。这里仅是以内见和外见来举例，《维摩诘经》的入不二法门品有更多的举例。内见就是觅心，外见就是住相。
【原文】:“文殊师利!是为有疾菩萨调伏其心。为断老、病、死苦，是菩萨菩提;若不如是，己所修治，为无慧利。譬如胜怨，乃可为勇，如是兼除老、病、死者，菩萨之谓也。”
【无禅释义】：这几句的意思是：文殊师利，为有疾菩萨调伏其心，是为了断除老、病、死的无常之苦，这就是菩萨的觉悟。如果不能做到这些，那么自己的一切修行对治都没有使自己增长般若智慧和断除无明，是没有智慧的暂时方便之利。比如我们说的勇敢，不是敢于拔剑，这是莽夫之勇，而是能够战胜自己内心的怨恨，因此，能够战胜和超越老、病、死者，才能称之为果地的菩萨。
【原文】:“彼有疾菩萨，应复作是念:如我此病，非真、非有，众生病，亦非真、非有。作是观时，于诸众生，若起爱见大悲，即应舍离。”
【无禅释义】：“如我此病，非真、非有，众生病，亦非真、非有。”意思是：我的这个病不是真的存在，众生的病也一样，四大增损而已，不过是法的生灭相。“作是观时，于诸众生，若起爱见大悲，即应舍离。”因此，以这个角度来看，面对众生，如果心中有起爱悯之见的大悲心就应该舍离。为什么？如果以爱见大悲。则菩萨悲悯的就是这个病，而没有触达病的根本。一切众生病皆虚幻无实，因为众生本就虚幻无实。应该不起爱见而行慈。又是什么意思？就是菩萨应该悲的不是众生的疾病，而是悲于众生不知病本，也就是我们本来就没有病，证不证悟都是解脱的，众生性就是佛性，心本就无所挂碍。
【原文】:“所以者何?菩萨断除客尘烦恼而起大悲，爱见悲者，则于生死有疲厌心。若能离此，无有疲厌，在在所生，不为爱见之所覆也。所生无缚，能为众生说法解缚。”
【无禅释义】：因此，菩萨应断除一切客尘烦恼而起大悲心。如果是因悲悯怜爱这些病相和烦恼相而起大悲心，则就会乐生厌死，对众生之疾苦和济度众生之艰难起疲厌心。因此，佛的大悲，是悲于众生的无明，佛知道，一念顿悟明了，过去现在未来的疾病痛苦烦恼当下即解除，那些，只是妄识的尘相，而已。因此，经文中明确讲了：“诸佛出世，仅为一大事因缘，使众生开佛知见。”不知道大家理解了没有？这个道理很重要，我再多讲一句：佛的慈悲是无缘大慈、无缘大悲，悲的是众生的无明，也就是病根；而菩萨是来救苦救难的，眼睛看见的就是芸芸众生的各种苦难，也就是病症。这就是二者的区别。
“若能离此，无有疲厌，在在所生，不为爱见之所覆也。所生无缚，能为众生说法解缚。”因此，菩萨应该断除一切客尘烦恼，不为爱见心所蔽覆。爱见心就是菩萨的束缚，只有自心解脱一切束缚，才能更好的为众生讲说佛法和使其获得解脱。
【原文】:“如佛所说:若自有缚，能解彼缚，无有是处;若自无缚，能解彼缚，斯有是处。是故菩萨不应起缚。何谓缚?何谓解?贪著禅味是菩萨缚，以方便生是菩萨解。”
【无禅释义】：前面几句就是字面意思。“贪著禅味”则是利己、悦己之心，禅定的境界是这个世间最舒服的，远非香车美女和王权富贵可比拟，只要大家到了三禅就能明白这一点。就我身边的朋友，在禅定中什么见光、见菩萨、见佛、见神兽的太多了，这些在禅宗来看都是光影门头，一旦执取就会住相。贪著禅味这是小乘的追求，大乘是以度化一切众生为目的，度众生就是度自己。
【原文】:“又无方便慧缚，有方便慧解;无慧方便缚、有慧方便解。何谓无方便慧缚?谓菩萨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而自调伏，是名无方便慧缚。”
【无禅释义】：因此，对于菩萨的解和缚就分为四种情况：（1）没有方便只有智慧则是菩萨缚；（2）有方便又有智慧则是菩萨解；（3）没有智慧只有方便是菩萨缚；（4）有智慧也有方便则是菩萨解。解就是解脱，缚就是束缚。
那么，什么是“无方便慧缚”呢？就是菩萨以爱见心（上面讲过了）来庄严自心（自心庄严则佛国土庄严，在第一品中已经讲清楚了），因为自心对于烦恼、疾病、痛苦众生有执取爱著之心，挟带此无明而去成就众生，挟带此无明而寻求于三解脱门，则会处处受这一爱见的束缚，方便行门就有限域了，比如有的时候别人缺钱，悲情的恳求你的施舍，但你拿钱给他就是害了他，会助长一些不好的习气，这个时候爱见心就会对我们造成干扰，不能从本质上帮助到对方，因此，这就是菩萨缚，即是无方便慧缚。
【原文】:“何谓有方便慧解?谓不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以自调伏而不疲厌，是名有方便慧解。”
【无禅释义】：这句就是上面一段的另一面，很简单，不讲了。
【原文】:“何谓无慧方便缚?谓菩萨住贪欲、嗔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植众德本，是名无慧方便缚。”
【无禅释义】：这句也很简单，贪嗔痴还没除尽，则自己尚在无明之中，即便处处都想度化众生，发心是好的，但效果往往不理想，甚至产生负面效果。这类情况在新学菩萨中较为常见，初修时希望大家都趣向佛门，希望大家严守戒律，但确实做过了，发心很好，但我慢和执取很重，甚至自己学佛之后看见别人一个言行不合仪轨嗔心都要出来，这就是典型的无慧方便缚。因此，我们应该怎么做？全在之前讲过的《维摩诘经》-方便品第二。认真阅读理解了这一品，就能做到更具备智慧和方便的去济度众生。
【原文】:“何谓有慧方便解?谓离诸贪欲、嗔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植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名有慧方便解。”
【无禅释义】：这段也简单，不讲了。有方便无智慧，是爱见行；有智慧无方便，是小乘行持。
【原文】:“文殊师利!彼有疾菩萨，应如是观诸法。又复观身，无常、苦、空、非我，是名为慧;虽身有疾，常在生死，饶益一切而不厌倦，是名方便。”
【无禅释义】：对于有疾菩萨，应该如此来观诸法，即是：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诸法本空，这就是解脱慧。虽然身有疾，而不厌生死，常在生死轮回中去饶益度化众生无有厌倦，善处险难，是名菩萨方便。那么，如果菩萨不行此方便是怎么样?那就直接入清净涅槃，没有色身就没有色身病，意识清净则没有烦恼妄尘。但，这样做就不是大乘道的菩萨了。
【原文】:“又复观身，身不离病，病不离身，是病是身，非新非故，是名为慧;设身有疾，而不永灭，是名方便。”
【无禅释义】：有身就有身病，世尊也不例外。我们的这俱躯体本就是一场成住坏空的大病。这个病的根本就是我们的俱生无明，因此无有新旧，这就是智慧。即便现身有疾，而以平等心对待，不因身疾而生疲厌入于寂灭。
* 病恼之中正是用功修行之时，觉得自己闲暇舒适有空的时候再修行，这才是在走绕路！在情绪中修离情绪，在束缚中修解脱束缚，在不调伏心中修调伏心，才是直道，才是速成道，才是大乘菩萨道。
【原文】:“文殊师利!有疾菩萨，应如是调伏其心:不住其中，亦复不住不调伏心。所以者何?若住不调伏心，是愚人法;若住调伏心，是声闻法。是故菩萨不当住于调伏、不调伏心，离此二法，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对于有疾菩萨要调伏其心，则不可以分别二元对待，要不住于调伏心亦不住于不调伏心。因为，住于不调伏心，也就被疾病所困扰和折磨，这就是凡夫境界也就是愚人法。如果时时刻刻住于调伏心，则厌于身、乐于涅槃，不能对众生的疾苦感同身受并升起济度之心，这就是小乘法。离此二法，就是大乘菩萨道。
【原文】:“在于生死，不为污行，住于涅槃，不永灭度，是菩萨行;非凡夫行，非贤圣行，是菩萨行;非垢行，非净行，是菩萨行;虽过魔行，而现降众魔，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大乘菩萨，虽然处于生死轮回之中，但不被世尘所染，于三界中而本心如如不动，不追求永远的寂灭，就是菩萨行。证得般若智慧即非凡夫，但为度化众生而又复现凡夫事业及所行，就是菩萨行。菩萨应该心行平等，不乐于净，不厌于垢，是菩萨行。“虽过魔行，而现降众魔，是菩萨行。”虽然四魔已无法扰乱其心，早已超越和解脱一切魔障，但为了教化众生，依然示现入魔和降魔，是菩萨行。
【原文】:“求一切智，无非时求，是菩萨行;虽观诸法不生，而不入正位，是菩萨行;虽观十二缘起，而入诸邪见，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求一切智，无非时求。”菩萨修行没有指定的必须在什么时间才能修，在在处处，每时每刻都身在修行道场。“虽观诸法不生，而不入正位，是菩萨行;”就是虽然证得了诸法不生不灭的空性，而不入于寂灭空。“虽观十二缘起，而入诸邪见，是菩萨行;”虽然明白十二缘起都是由无明引发，本就虚妄不实，但仍然依照十二有支相续去教导众生，是菩萨行。
这里大家要注意一点，这个“邪见”有时候明确指代外道见地，有时指代六十二邪见，在大乘无上般若角度来看，那么声闻乘的东西也是邪见，甚至小乘阿罗汉也被世尊称之为“焦芽败种”。对于了义和不了义也是如此，从真理的角度来看，全部都是不了义，因为真理无法落于文字，本就不可思议，那么所有经论没有一句是真正的了义，你认为它绝对的正确，你就错了。也就是我在无禅法苑微信群中讲的，佛法没有究竟，全是方便。
【原文】:“虽摄一切众生，而不爱著，是菩萨行;虽乐远离，而不依身心尽，是菩萨行;虽行三界，而不坏法性，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虽摄一切众生，而不爱著，是菩萨行。”虽发愿度化一切众生，而不以爱见心而生著，是菩萨行。这里的摄是指以四摄法去度化的意思。“虽乐远离，而不依身心尽，是菩萨行；”小离离愦闹，大离身心尽。就是讲，虽然乐于远离一切心意识，而不尽于身不尽于心，入世度化众生，是菩萨行。“虽行三界，而不坏法性，是菩萨行;”这一句是上一句的补充，也就是，虽然入世度化众生，但内心清净郎然，见相而不住相即是不坏法性，整个三界即是法性，本就无法可坏法，因此，是菩萨行。
【原文】:“虽行于空，而植众德本，是菩萨行;虽行无相，而度众生，是菩萨行;虽行无作，而现受身，是菩萨行;虽行无起，而起一切善行，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虽行于空，而植众德本，是菩萨行;”已经证得诸法本空，而于此空中方便起用，培植众生的福田，是菩萨行。“虽行无相，而度众生，是菩萨行。”虽然明白无相可得，人我众生寿者相均是虚幻不实，仍然发心度化一切众生，是菩萨行。“虽行无作，而现受身，是菩萨行;”虽然明白心的无起无作，而现诸身受，是菩萨行。“虽行无起，而起一切善行，是菩萨行;”就是字面意思。
【原文】:“虽行六波罗蜜，而遍知众生心心数法，是菩萨行;虽行六通，而不尽漏，是菩萨行;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是菩萨行;虽行禅定、解脱、三昧，而不随禅生，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虽行六波罗蜜，而遍知众生心心数法，是菩萨行”这句就是字面意思。心就是心体，心数就是心行也就是心所有法。“虽行六通，而不尽漏，是菩萨行。”六通就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菩萨虽然六通已得，已证得无漏，漏就是烦恼，无漏就是不起烦恼，但为了度化众生而不入无烦恼的清净之地，是菩萨行。“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是菩萨行；”四无量心就是：慈悲喜舍。有了四无量心更要入此娑婆世界度化众生，而不贪著于梵天的补处菩萨净土，是菩萨行。“虽行禅定、解脱、三昧，而不随禅生，是菩萨行;”禅就是四禅，定就是四定：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和非想非非想处定，三昧就是：空、无相、无作。这些都是清净、寂灭、喜乐的境界，菩萨要入世度化，就得亲身体会世人的痛苦，在之前文章《大话西游》：“那个人，他好像条狗啊！”中讲了一句话：“不经历受苦受难，又如何去救苦救难？”也即是此意。
【原文】:“虽行四念处，而不永离身、受、心、法，是菩萨行;虽行四正勤，而不舍身心精进，是菩萨行;虽行四如意足，而得自在神通，是菩萨行;虽行五根，而分别众生诸根利钝，是菩萨行;虽行五力，而乐求佛十力，是菩萨行;虽行七觉分，而分别佛之智慧，是菩萨行;虽行八圣道，而乐行无量佛道，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虽行四念处，而不永离身、受、心、法，是菩萨行;”四念处就是：心念处，观心无常；身念处，观身不净；法念处，观法无我；受念处，观受是苦。虽然证得了四念处，但不离于身、受、心、法，是菩萨行。后面几句的意思跟前面这几段一样。四正勤：已生恶令断、未生恶不生、未生善令生、已生善令增长。四如意足:欲如意足、念如意足、精进如意足、慧如意足。五根:信根、精进根、念根、定根、慧根。五力：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慧力。七觉分又叫七觉支：择法觉支、精进觉支、喜觉支、轻安觉支、念觉支、定觉支、行舍觉支。八圣道即是八正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这一段的名词解释很多，就是三十七菩提道品，不展开讲了，大家有兴趣可以百度一下。
【原文】:“虽行止观助道之法，而不毕竟堕于寂灭，是菩萨行;虽行诸法不生不灭，而以相好庄严其身，是菩萨行;虽现声闻、辟支佛威仪，而不舍佛法，是菩萨行;虽随诸法究竟净相，而随所应为现其身，是菩萨行;”
【无禅释义】：“虽行止观助道之法，而不毕竟堕于寂灭，是菩萨行;”虽然行禅定止观，而不安住于寂灭，是菩萨行。“虽行诸法不生不灭，而以相好庄严其身，是菩萨行;”修行无生灭无相行者，本无生灭相，而为度化众生，而以相好庄严来使众生升起恭敬之心以趣向佛门，是菩萨行。比如我们知道修行者不可贪著资财珠宝，但我们看一下观音菩萨，从发饰、到项链、手臂、手腕、胸口、腰带、披肩、脚踝等等，基本上能挂的地方全挂满了各种珠宝服饰，大家想想，为什么？
“虽现声闻、辟支佛威仪，而不舍佛法，是菩萨行;”也就是虽行小乘的寂灭、笃定、不动等威仪，而不舍大乘佛法以无量方便度化无量众生，是菩萨行。“虽随诸法究竟净相，而随所应为现其身，是菩萨行;”究竟净相就是无相，随所应该度化众生的不同根性而现不同的有为身相，是菩萨行。
【原文】:“虽观诸佛国土永寂如空，而现种种清净佛土，是菩萨行;虽得佛道，转于法轮，入于涅槃，而不舍于菩萨之道，是菩萨行。说是语时，文殊师利所将大众，其中八千天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无禅释义】：“虽观诸佛国土永寂如空，而现种种清净佛土，是菩萨行;”虽然明白佛土本来寂静如空，为度化众生而示现不同清净佛国土，是菩萨行。“虽得佛道，转于法轮，入于涅槃，而不舍于菩萨之道，是菩萨行。”虽已证得佛果位，转法轮入究竟涅槃，而不舍入世济度众生的菩萨道，是菩萨行。最后一句就是字面意思。
《维摩诘经鉴旨》-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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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第五品原文】
尔时，佛告文殊师利:「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彼上人者，难为酬对。深达实相，善说法要，辩才无滞，智慧无碍，一切菩萨法式悉知，诸佛秘藏无不得入，降伏众魔，游戏神通，其慧方便皆已得度。虽然，当承佛圣旨，诣彼问疾。」
于是众中诸菩萨、大弟子、释、梵、四天王等，咸作是念:今二大士，文殊师利、维摩诘共谈，必说妙法。即时八千菩萨、五百声闻、百千天人皆欲随从。于是文殊师利与诸菩萨、大弟子众、及诸天人，恭敬围绕，入毗耶离大城。
尔时，长者维摩诘心念:今文殊师利与大众俱来。即以神力，空其室内，除去所有及诸侍者，唯置一床，以疾而卧。
文殊师利既入其舍，见其室空，无诸所有，独寝一床。
时维摩诘言:「善来文殊师利!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
文殊师利言:「如是，居士!若来已更不来，若去已更不去。所以者何?来者无所从来，去者无所至;所可见者，更不可见。且置是事，居士是疾，宁可忍不?疗治有损，不至增乎?世尊殷勤致问无量!居士是疾，何所因起?其生久如?当云何灭?」
维摩诘言:「从痴有爱，则我病生。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病灭，则我病灭。所以者何?菩萨为众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则有病;若众生得离病者，则菩萨无复病。譬如长者，唯有一子，其子得病，父母亦病;若子病愈，父母亦愈。菩萨如是，于诸众生，爱之若子。众生病，则菩萨病;众生病愈，菩萨亦愈。又言:『是疾何所因起?』菩萨病者，以大悲起。」
文殊师利言:「居士!此室何以空无侍者?」
维摩诘言:「诸佛国土，亦复皆空。」
又问:「以何为空?」
答曰:「以空空。」
又问:「空何用空?」
答曰:「以无分别空故空。」
又问:「空可分别耶?」
答曰:「分别亦空。」
又问:「空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六十二见中求。」
又问:「六十二见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诸佛解脱中求。」
又问:「诸佛解脱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又仁者所问:『何无侍者?』一切众魔及诸外道，皆吾侍也。所以者何?众魔者乐生死，菩萨于生死而不舍;外道者乐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
文殊师利言:「居士所疾，为何等相?」
维摩诘言:「我病无形不可见。」
又问:「此病身合耶?心合耶?」
答曰:「非身合，身相离故;亦非心合，心如幻故。」
又问:「地大、水大、火大、风大，于此四大，何大之病?」
答曰:「是病非地大，亦不离地大;水、火、风大，亦复如是。而众生病从四大起，以其有病，是故我病。」
尔时，文殊师利问维摩诘言:「菩萨应云何慰喻有疾菩萨?」
维摩诘言:「说身无常，不说厌离于身;说身有苦，不说乐于涅槃;说身无我，而说教导众生;说身空寂，不说毕竟寂灭;说悔先罪，而不说入于过去。以己之疾，愍于彼疾。当识宿世无数劫苦，当念饶益一切众生。忆所修福，念于净命，勿生忧恼，常起精进，当作医王，疗治众病。菩萨应如是慰喻有疾菩萨，令其欢喜。」
文殊师利言:「居士!有疾菩萨云何调伏其心?」
维摩诘言:「有疾菩萨应作是念:今我此病，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无有实法，谁受病者。所以者何?四大合故，假名为身，四大无主，身亦无我;又此病起，皆由著我，是故于我不应生著。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众生想，当起法想，应作是念:但以众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灭唯法灭;又此法者各不相知，起时不言我起，灭时不言我灭。彼有疾菩萨，为灭法想，当作是念:此法想者，亦是颠倒，颠倒者是即大患，我应离之。云何为离?离我、我所;云何离我、我所?谓离二法;云何离二法?谓不念内外诸法，行于平等;云何平等?为我等、涅槃等。所以者何?我及涅槃，此二皆空;以何为空?但以名字故空。如此二法，无决定性，得是平等，无有余病，唯有空病，空病亦空。是有疾菩萨，以无所受而受诸受，未具佛法，亦不灭受而取证也。设身有苦，念恶趣众生，起大悲心。我既调伏，亦当调伏一切众生。但除其病，而不除法，为断病本而教导之;何谓病本?谓有攀缘，从有攀缘则为病本;何所攀缘?谓之三界;云何断攀缘?以无所得，若无所得，则无攀缘;何谓无所得?谓离二见;何谓二见?谓内见、外见，是无所得。
「文殊师利!是为有疾菩萨调伏其心。为断老、病、死苦，是菩萨菩提;若不如是，己所修治，为无慧利。譬如胜怨，乃可为勇，如是兼除老、病、死者，菩萨之谓也。
「彼有疾菩萨，应复作是念:如我此病，非真、非有，众生病，亦非真、非有。作是观时，于诸众生，若起爱见大悲，即应舍离。所以者何?菩萨断除客尘烦恼而起大悲，爱见悲者，则于生死有疲厌心。若能离此，无有疲厌，在在所生，不为爱见之所覆也。所生无缚，能为众生说法解缚。如佛所说:若自有缚，能解彼缚，无有是处;若自无缚，能解彼缚，斯有是处。是故菩萨不应起缚。何谓缚?何谓解?贪著禅味是菩萨缚，以方便生是菩萨解。又无方便慧缚，有方便慧解;无慧方便缚、有慧方便解。何谓无方便慧缚?谓菩萨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而自调伏，是名无方便慧缚。何谓有方便慧解?谓不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以自调伏而不疲厌，是名有方便慧解。何谓无慧方便缚?谓菩萨住贪欲、嗔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植众德本，是名无慧方便缚。何谓有慧方便解?谓离诸贪欲、嗔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植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名有慧方便解。
「文殊师利!彼有疾菩萨，应如是观诸法。又复观身无常、苦、空、非我，是名为慧;虽身有疾，常在生死，饶益一切而不厌倦，是名方便。又复观身，身不离病，病不离身，是病是身，非新非故，是名为慧;设身有疾，而不永灭，是名方便。」
「文殊师利!有疾菩萨，应如是调伏其心:不住其中，亦复不住不调伏心。所以者何?若住不调伏心，是愚人法;若住调伏心，是声闻法。是故菩萨不当住于调伏、不调伏心，离此二法，是菩萨行;在于生死，不为污行，住于涅槃，不永灭度，是菩萨行;非凡夫行，非贤圣行，是菩萨行;非垢行，非净行，是菩萨行;虽过魔行，而现降众魔，是菩萨行;求一切智，无非时求，是菩萨行;虽观诸法不生，而不入正位，是菩萨行;虽观十二缘起，而入诸邪见，是菩萨行;虽摄一切众生，而不爱著，是菩萨行;虽乐远离，而不依身心尽，是菩萨行;虽行三界，而不坏法性，是菩萨行;虽行于空，而植众德本，是菩萨行;虽行无相，而度众生，是菩萨行;虽行无作，而现受身，是菩萨行;虽行无起，而起一切善行，是菩萨行;虽行六波罗蜜，而遍知众生心、心数法，是菩萨行;虽行六通，而不尽漏，是菩萨行;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是菩萨行;虽行禅定、解脱、三昧，而不随禅生，是菩萨行;虽行四念处，而不永离身、受、心、法，是菩萨行;虽行四正勤，而不舍身心精进，是菩萨行;虽行四如意足，而得自在神通，是菩萨行;虽行五根，而分别众生诸根利钝，是菩萨行;虽行五力，而乐求佛十力，是菩萨行;虽行七觉分，而分别佛之智慧，是菩萨行;虽行八圣道，而乐行无量佛道，是菩萨行;虽行止观助道之法，而不毕竟堕于寂灭，是菩萨行;虽行诸法不生不灭，而以相好庄严其身，是菩萨行;虽现声闻、辟支佛威仪，而不舍佛法，是菩萨行;虽随诸法究竟净相，而随所应为现其身，是菩萨行;虽观诸佛国土永寂如空，而现种种清净佛土，是菩萨行;虽得佛道，转于法轮，入于涅槃，而不舍于菩萨之道，是菩萨行。」
说是语时，文殊师利所将大众，其中八千天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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