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时代最终走向何方无人知晓,而我们每个人都处于时代的不确定之中。自然环境的恶化,人工智能的崛起,加速主义尘嚣甚上......在纪念人类登月50周年的时候,却鲜有人思考我们还有多少剩余时间?在“海上畅谈·汇讲坛”活动上,来自华东师范大学的人气教授吴冠军带来的演讲引起了人们对于这些问题的思考。
科技时代最终走向何方无人知晓,而我们每个人都处于时代的不确定之中。自然环境的恶化,人工智能的崛起,加速主义尘嚣甚上......在纪念人类登月50周年的时候,却鲜有人思考我们还有多少剩余时间?在“海上畅谈·汇讲坛”活动上,来自华东师范大学的人气教授吴冠军带来的演讲引起了人们对于这些问题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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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跟大家讲一个概念,人类纪,英文叫 Anthropocene。2002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琛在《自然》杂志上发表文章,第一次提出“人类纪”的概念。
这个词是一个地质学的概念。事实上,目前最年轻的地质年代叫“全新纪”或者“全新世”,“人类纪”到底是其中哪段时间,学术界至今还未有一致的结论。有些学者说,我们把过去2万年,整个农业文明都叫做“人类纪”;还有学者说,从1780年开始,整个工业革命开始算起;还有学者说,从1945年算起。按照1945年这个说法,我们很多人都活过了人类纪。
讨论没有终结,但好的概念有两种:一种是描述性概念;还有一种叫反思性概念。“人类纪”之所以被广泛讨论,它是作为一个反思性概念存在的。
什么意思?人类纪把人类这样一个物种跟地球的地质纪元挂起钩来,提醒我们:过去这段时间,人类就是改变这个星球——地球——面貌变化的最大因素。我们要承担起,地球自有人类存在以来的所有变化的责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你可以怪陨石撞击地球,导致恐龙的灭绝。但是冰川融化,人类只能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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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还想引入另一个科学理论。它是由英国大气学家詹姆斯·洛夫洛克(James E.lovelock)在20世纪60年代末提出的“盖亚假说”(Gaia hypothesis)。
盖亚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众神之母。在“盖亚假说”中,洛夫洛克把地球比作一个自我调节的有生命的有机体。它如此独特,如此巧妙。其中的生命体与自然环境之间存在着复杂连贯的相互作用。
而今天,这个不断对生命作出自我调节的系统正在崩塌。洛夫洛克在2006年出了一本书叫《盖亚的复仇》。我们想想,地球,如果它真的是我们的母亲,她会不会喜欢人类这个孩子?我们是怎么对这个妈妈的?
法国当代最有名的人类学家、哲学家 布鲁诺·拉图尔 去年写了本书叫《面对盖亚》。以前,政治都是人跟人打交道。如今,人类要把地球作为生命体一起加入对话。
拉图尔还有句话, 不要再做梦了,你们这些有限的凡人,你们逃不到外太空去! (Dream no more, mortals! You won't escape into space.) 今天科学技术发展这么快,人类的双眼已经望向太阳系、银河系这些很远的地方。但是,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今年是人类登月 50周年。50年,我们人类登月了一次,就再也没上去过。如今,重返月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说,我们就在这个“近月系统”里逃不走。如果地球盖亚的变化越来越剧烈,那终将是人类最可怕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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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说说“熵“(Entropocene)的概念。熵的定义与热力学定律息息相关。简单来讲,“熵“就是衡量事物混乱程度的度量。
“熵增“是任何系统、组织和关系,总是向着无序的方向变化!以人类来说,吃喝是生命维持“有序”的过程,食物的有序度经过消化被降低,最终以拉撒的方式将“无序”排放回环境。
客观来说,人工智能对速度的响应和处理比人类更加适合这个加速的时代。它的处理速度比我们快得多,它比我们更洁净,更生态,更友好。它只需要电力,而人类要吃喝拉撒,还不喜欢垃圾分类。简而言之,非人比人更负熵。
在这个意义来说,我们人类的尊严不仅是智能上的尊严,同样的是物种上的尊严。
人类要做的,就是如何在生活中引入负熵,让社会更加秩序化。 早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物理学家薛定谔就在《生命是什么》一书中写道, “要摆脱死亡,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环境中不断地吸取负熵……有机体就是靠负熵为生的。”
如今,我们为什么要垃圾分类?就是要把熵降低一点,分好类,有序了。但就这一点我们都不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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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齐泽克曾说,我们生活在一个“终结时代“。人类纪之后,我们身处于剩余时间。There is no plan B(没有备份计划),同样,There is no planet B(没有备份的行星)。在座的你我都要做一件事情,怎么在这个世界制造更多的负熵,制造更多的秩序。这在当下是刻不容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