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李卓仁

编者按：鸿星尔克宣布向河南捐赠5000万元抗洪救灾物资一事，受到社会广泛赞誉，彰显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满满正能量。然而，一位署名dangpu的人，在其自媒体“dangpuuuuu”上连续发表文章质疑鸿星尔克涉诈捐，对鸿星尔克及其总裁吴荣照、郑州慈善总会和壹基金的正常工作均造成了严重困扰，也严重误导了公众和舆论。在河南抗洪救灾的紧要关头，自媒体究竟该如何负责任地发声，自媒体人究竟该对自己的言论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这是一个重要的社会和法律话题。为此，特约法律专业工作者李卓仁撰写本文，欢迎讨论。#鸿星尔克

河南是我的老家。老家遭灾，心痛如绞。连日来，身处北京的我，一直关注着老家的灾情。鸿星尔克宣布向河南捐赠5000万元抗洪救灾物资一事，受到网友和人民日报、央视等主流媒体猛赞，网友宣称要以“野蛮/野性消费”回馈鸿星尔克“蛮横捐赠”，真正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鸿星尔克总裁吴荣照通过抖音平台，一再呼吁大家理性消费，并“请不要神化鸿星尔克，希望大家能够把目光，更多地关注一线救灾人员”。无疑，这值得点赞。

（鸿星尔克官方微博发布捐赠信息）

正如“考拉科技馆”在《鸿星尔克“诈捐”？两大慈善机构现身说法，人心怎能如此坏！》一文中所说：“很多人可能还不知道，这捐出5000万物资的鸿星尔克，去年营收仅为28.43亿，净亏损达到2.2亿，而今年第一季度，鸿星尔克的营收也是负的6000多万……让一个百亿富翁捐款十万很简单，但让一个只有十万资产的人捐出5万元绝对是难如登天！而鸿星尔克，显然就是后者。所以说，在河南灾情爆发后，鸿星尔克捐赠5000万物资的做法，绝对是值得所有中国人点赞。”

在这里，“如此坏”的人，所指正是dangpu。7月24日，dangpu在自媒体“dangpuuuuu”上发表文章《捐了20万瓶冰露矿泉水的鸿星尔克，怎么捐出5000万物资？》，质疑鸿星尔克的捐赠行为。尽管其在行文中似乎表达了善意，声称“建议鸿星尔克能够找到专业人士，针对河南洪灾的情况，什么时候捐什么，洪灾过后怎么捐等等，拟一份详实的捐赠计划。这是非常必要的”；结尾时却又称“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不应该仅仅停留在口号上。潮水褪去，剩下什么，还真不好说”。

有过媒体经验的人都知道，仅仅这个标题就足以形成对鸿星尔克的强大杀伤力了，而结尾的话更是有意引导不明真相的人朝负能量方向浮想联翩，暗示鸿星尔克涉嫌诈捐。在众志成城紧急救灾的当下，这种质疑很容易吸引眼球，从而达到吸粉、收割打赏、收获流量的目的。截至7月25日，《捐了20万瓶冰露矿泉水的鸿星尔克，怎么捐出5000万物资？》这篇文章阅读量达到10万+，86人打赏。而另一方面，这种文章又会让很多人产生负能量，对众志成城紧急救灾形成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包括影响公众的捐赠积极性。Dangpu收获了86人的打赏，可这些钱又有多少捐赠给了河南灾区呢？也请Dangpu公示一下吧！否则，Dangpu就是在吃灾区百姓的“人血馒头”!

（Dangpu于7月25日所发文章《捐了20万瓶冰露矿泉水的鸿星尔克，怎么捐出5000万物资？》打赏截屏）

7月25日，Dangpu又一次在自媒体“dangpuuuuu”上发表文章《鸿星尔克说抗疫捐的1000万，消失在壹基金的审计报告上》，他继续称“据公开消息，鸿星尔克目前的捐赠就是20万瓶冰露，没有任何问题。根据壹基金今天凌晨的推送，首批捐赠物资就是20万瓶矿泉水”。针对后台有人给他留言，说他发黑稿，瞎写文章，Dangpu用侮辱人的语气说“我觉得，你们的脑子应该被僵尸吃掉了”；并大言不惭地表示：“如果真的要比对公益的熟悉度，我真的强你们好几倍。”接着，他笔锋一转，称“在上一篇文章，我没有说鸿星尔克诈捐。我只是建议他们做好后续捐赠规划，很善意”的同时，又将质疑的矛头指向了鸿星尔克：“我现在要说的是，2020年鸿星尔克在微博上说的，支持抗疫捐赠的1000万物资，在合作方壹基金的审计报告中，消失了，查不到，没有。”

表面上看，Dangpu质疑鸿星尔克似乎是出于公心，然而我却更怀疑他是在通过蹭热点，达到吸粉、收割打赏、收获流量的个人目的。截至7月26日02:40，《鸿星尔克说抗疫捐的1000万，消失在壹基金的审计报告上》这篇文章阅读量达到10万+，69人打赏。这69人的打赏钱，又有多少捐赠给了河南灾区呢？也请Dangpu公示一下吧！否则，Dangpu就是在吃灾区百姓的第二个“人血馒头”!至于2020年鸿星尔克在微博上说的支持抗疫捐赠的1000万物资，为什么在合作方壹基金的审计报告中查不到，相信壹基金很快会给出解释。不过，这种解释的工作却未必马上就做，对壹基金来说，当下最紧急的毕竟还是集中全部人力、物力、财力赴豫救灾！

（Dangpu于7月25日所发文章《鸿星尔克说抗疫捐的1000万，消失在壹基金的审计报告上》打赏截屏）

在看了Dangpu的这两篇文章后，著名刑事律师王洋表示，如果事后证明Dangpu所质疑的多为恶意误导公众和舆论，混淆视听，破坏社会秩序，造成公共秩序混乱，严重危害国家和社会利益，严重损害企业商誉，严重损害企业领导者形象，并从中谋取个人私利，对鸿星尔克、壹基金等构成严重负面影响，则Dangpu将涉嫌诽谤、寻衅滋事等，构成刑事犯罪。因为Dangpu刻意回避“首批”的性质，并在紧急救灾的背景下，对郑州慈善总会、壹基金公布捐赠信息过于苛责，严重干扰了郑州慈善总会、壹基金的正常工作，并对鸿星尔克总裁吴荣照个人形象造成严重负面影响。毕竟，在这个时候，在人手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公益和慈善机构的首要任务是接收和发放捐赠款物，而不是公布捐赠信息。公布捐赠信息可以适当延迟，但救灾刻不容缓。而鸿星尔克总裁吴荣照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捐赠款物足额及时到位，而不是专门抽出时间去应对Dangpu故意误导公众和舆论的攻击。

依据2013年9月5日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第1589次会议、2013年9月2日最高人民检察院第十二届检察委员会第9次会议通过的《两高关于办理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为保护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维护社会秩序，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维护互联网安全的决定》等规定，对办理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寻衅滋事、敲诈勒索、非法经营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的若干问题解释如下：

“第一条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认定为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规定的‘捏造事实诽谤他人’：(一)捏造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或者组织、指使人员在信息网络上散布的;(二)将信息网络上涉及他人的原始信息内容篡改为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或者组织、指使人员在信息网络上散布的;明知是捏造的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情节恶劣的，以‘捏造事实诽谤他人’论。

“第二条利用信息网络诽谤他人，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认定为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规定的‘情节严重’：(一)同一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五百次以上的;(二)造成被害人或者其近亲属精神失常、自残、自杀等严重后果的;(三)二年内曾因诽谤受过行政处罚，又诽谤他人的;(四)其他情节严重的情形。

“第三条利用信息网络诽谤他人，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认定为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二款规定的‘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一)引发群体性事件的;(二)引发公共秩序混乱的;(三)引发民族、宗教冲突的;(四)诽谤多人，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五)损害国家形象，严重危害国家利益的;(六)造成恶劣国际影响的;(七)其他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情形。

“第四条一年内多次实施利用信息网络诽谤他人行为未经处理，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转发次数累计计算构成犯罪的，应当依法定罪处罚。

“第五条利用信息网络辱骂、恐吓他人，情节恶劣，破坏社会秩序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第一款第(二)项的规定，以寻衅滋事罪定罪处罚。

“编造虚假信息，或者明知是编造的虚假信息，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或者组织、指使人员在信息网络上散布，起哄闹事，造成公共秩序严重混乱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第一款第(四)项的规定，以寻衅滋事罪定罪处罚。”

据红星新闻报道，7月25日上午，红星资本局拨打了郑州慈善总会的电话，当提到鸿星尔克捐赠的物资时，对方工作人员表示：“太多人打电话来问鸿星尔克捐赠的事情，目前我们有专人对接鸿星尔克”。7月25日中午，郑州慈善总会负责鸿星尔克捐赠事宜的募捐三部王部长回复红星资本局，此前与鸿星尔克的子公司签订了3000万元的捐赠协议，目前100万元善款已经到账，2900万元物资需分批次运送。

“我们不是一次性地收到将近3000万元物资，我们也是按照实际收到的物品进行公示。”对于3000万元的物资，王部长还特别说明到：“由于郑州电力、通信不顺畅，一下子消化这么多物资是有难度的，因为要挨着打电话询问需求，所以（鸿星尔克）签订协议内容就是这么多物资不要一次性到。”

壹基金也作出回应称，截至24日22点，首批物资超20万支瓶装水全部送达灾区。

（壹基金回应截屏）

而为了回应大众的质疑，7月25日凌晨3点25分，鸿星尔克通过官方微博公布了其捐赠物资的信息：“鸿星尔克通过郑州慈善总会捐赠的3000万物资、壹基金2000万物资正在紧锣密鼓地运输及发放中！”

（鸿星尔克官方微博回应截屏）

“太多人打电话来问鸿星尔克捐赠的事情，目前我们有专人对接鸿星尔克”。这种情况，显然已经对郑州慈善总会的工作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和困扰。要知道，太多人打电话给郑州慈善总会求证鸿星尔克捐赠的事情，势必严重影响电话的畅通，造成捐赠者难以及时联系上郑州慈善总会，进而影响抗洪救灾。在Dangpu数着打赏钞票装鼓自己腰包时，又有多少捐赠抗洪救灾的善款被挡在了路上！

那么，谁是Dangpu呢？经查司法判决文书，Dangpu真名林震巍，系厦门喂格鲁特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住所地为福建省厦门市思明区镇海路58号镇海大厦乙栋1602室，“dangpuuuuu（ID：dangpu1234）”系其实名认证的微信公众号。在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公布的（2020）京04民终376号调解书中，林震巍因侵犯公益人张碧巍名誉权，被要求在其实名认证的微信公众号“dangpuuuuu（ID：dangpu1234）”上连续三十日发表致歉声明，向北京音画梦想社会工作事务所、张碧巍赔礼道歉；赔偿张碧巍精神损失5000元，赔偿北京音画梦想社会工作事务所10000元。

（2020京04民终376号调解书内容截屏）

不仅如此，深圳市古村之友古村落保护与发展促进中心创始人汤敏于2018年10月8日公开表示，由于林震巍侮辱汤敏，林震巍被正式立案调查；福建省厦门市思明区人民法院公布的（2019）闽0203民初24266号民事判决书显示：“2019年7月（林震巍）在杭州西溪派出所当面就文章中使用侮辱性语言向汤敏进行了口头道歉，且此后未再发表其他涉嫌侵害汤敏名誉权的文章。”这说明，林震巍侮辱诽谤公益人士和公益组织，已经早有先例。

（汤敏微信朋友圈截屏，据公开材料）

林震巍在《鸿星尔克说抗疫捐的1000万，消失在壹基金的审计报告上》一文中称：“如果真的要比对公益的熟悉度，我真的强你们好几倍。”事实上，公益界诸多人士对林震巍的一贯做法深恶痛绝。一篇名为《实锤！当铺亲口承认:攻击中国平安，抹黑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和免费午餐等公益组织，我都是故意算错数据的！》的文章曝光了林震巍另外一件卑鄙恶行。

2019年年初，林震巍在公众号上发表《请托凑数，推app，中国平安和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真会玩》，攻击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筹款为一万个务工人员购买199万元保险，事实上，只有19.9万元保险。

当基金会工作人员找林震巍沟通这个数据错误时，他说他是故意算错数据的。为什么这么做呢？他解释说公益组织可以来纠正他的错误，提高公益组织的公信力。

（《请托凑数，推app，中国平安和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真会玩》一文的截屏）

随后，在《公益时报》采访林震巍时，询问他为什么故意算错财务数据这个问题，他虽然承认故意算错数据，又改口说那是设置“数据陷阱”，他要倒逼公益组织查询数据，给社会一个交待。

（林震巍与高某某微信聊天记录截屏，右侧头像即林震巍，画红圈处即“故意算错”言论。据公开材料）

一篇名为《起底当铺》的文章也梳理了林震巍的诸多“恶行”，称其为“祸害公益界的一粒老鼠屎”，特别是“他意外自曝‘故意算错财务数据’，故意质疑公益组织，煽动网友对公益组织的质疑与愤怒，收割打赏和所谓律师费，实现非法牟利”的行为，更是为公益界深恶痛绝。事实上，这给艰难成长中的公益组织带来了巨大伤害和难以估量的损失，进而对公众和中国社会构成了巨大伤害。

据了解，林震巍屡次抹黑攻击基金会和公益组织，引发众多举报，除“dangpuuuuu”之外的其它两个微信公众号被永久封号。

显然，这一次林震巍又是故技重施，故意选择性无视鸿星尔克的“首批”捐赠性质（既然是“首批”，此后自然是分批，这是逻辑常识），选择性无视郑州慈善总会、壹基金在紧急救灾情况下难以及时公布详细捐赠信息，故意以标题党的形式质疑鸿星尔克的捐赠行为，以煽动网友对鸿星尔克可能涉嫌“诈捐”的质疑与愤怒，收割打赏、粉丝和流量，实现非法牟利。如前文所述，他也确实成功实现了非法牟利这一目的，吃了河南人民的“人血馒头”。林震巍打着表达“善意”，维护正义的旗号，大口大口吃着河南人的“人血馒头”，河南人岂能饶过他，国家神圣庄严的法律岂能饶过他，苍天岂能饶过他！

（来自网络配图）

在质疑鸿星尔克捐赠行为时，林震巍说：“潮水褪去，剩下什么，还真不好说。”那么，当谎言的潜水褪去，在真相的沙滩上，林震巍还能剩下什么呢？答案不是真不好说，而是非常好说，那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善恶都报。”被林震巍吞到肚子里的那些“人血馒头”，终究会成为将其炸得粉身碎骨、声誉全无的定时炸弹。如若不信，咱就等着瞧！历史可能会出错，但老百姓的话，永远不会错。

7月21日，辽宁鞍山公安部门发布通报，一个网名为“鞍山动力车坊王东廷”的网名，在河南受灾之际，居然在微信群内公开辱骂受灾中的河南人民，无事生非并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因其寻衅滋事行为已被警方行政拘留十日。7月22日，因大灾面前公然辱骂河南人，河南商城警方快速查处一起寻衅滋事案，湖北赤壁人黄某被行政拘留15日。

（辽宁鞍山公安部门发布警情通报）

（黄某被行政拘留15日）

因此，笔者最后郑重建议：对Dangpu（林震巍）这种涉嫌表面彰显公心，实则破坏公序良俗，混水摸鱼，非法谋利，严重影响抗洪救灾的人，不严厉打击，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鼓民劲，不足以聚民心，不足以树法威。河南警方应当立即对涉嫌刑事犯罪的林震巍立案侦查，跨省抓捕；河南检察机关应当及时依法介入此案，对林震巍从快从重从严提起公诉；河南法院机关应当依法快审快判林震巍，并将审判结果及时公布，令此等人不敢肆意妄言，非法牟利，危害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