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水源地保护攻坚|中国首次大规模水源地整治进入关键期 长江经济带水源地整改啃“硬骨头”(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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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饮用水水源地的管理与保护形势严峻,部分水源地保护区处于整体开发的水循环系统之中。生态环境部副部长翟青表示,“在水污染‘四种水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集中饮用水水源地水体,这是老百姓的‘水缸’,一定要当成重中之重。”历经两次修订的《水污染防治法》也明确设立了水源地环境保护专章。绿会积极通过环境公益诉讼、成立中华保护地、建设志愿者队伍、建言献策、设立专项基金和公益项目等推动水源地保护工作。
2018年3月9日,原环境保护部、水利部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联合印发《全国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专项行动方案》,这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专项督查行动,高要求、纵深式的集中行动。一起来看看最新情况吧。
编者按/飞 审/Tammy 编/Angel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中国首次大规模水源地整治正进入关键时期。
2018年3月,环境部联合水利部,开展全国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专项行动。此行动要求2018年底前,长江经济带11省市县级及以上城市、其他地区地级及以上城市完成水源地专项整治;2019年底前,中国所有县级及以上城市完成水源地环保专项整治。
这是1984年《水污染防治法》颁布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水源地整治。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12月12日,全国排查发现的6251个环境问题已完成整治6119个,完成比例达到97.9%。
对于长江经济带的11省份而言,截至2018年12月12日,上海、湖南、重庆、四川已完成2018年水源地整治任务;湖北、云南、浙江和贵州完成率超99%;而江西仍有22个问题、江苏仍有14个问题、安徽仍有8个问题未完成整治。
如今,整改大限将至。关闭码头、拆除养殖网箱、斥资更改取水口……自中央环保督察组而下,压力层层传至基层。而剩余问题,涉及农业面源污染、道路交通问题、工业企业及非法排污口等,多是一些“难啃的硬骨头”。
交通穿越威胁饮用水安全
2018年10月31日,湖北十堰市竹山县分管环保的副县长范奇总算松了口气。
当日,十堰市竹山县潘口水库取水泵船并网供水,意味着竹山县郭家山饮用水源地取水口交通穿越问题完成了整改任务,比生态环境部要求的时间提前了2个月。
此前,竹山县城区集中式饮用水源地为郭家山水库。因沿河左侧有国道穿越,且二级保护区内有93.3万多平方米的耕地,存在安全隐患,郭家山水库几次都受到生态环境部及省市政府及环保部门点名督办,要求2018年12月底前完成整改。
由于清洁饮用水的脆弱性,水源区对环境的约束条件极为严格。附近产业进入、周边的养殖种植和居民日常行为都有可能带来安全隐患。郭家山水库的隐患并不罕见,据此前水源地督查通报,保护区内存在交通穿越是常见隐患之一。
2008年《水污染防治法》修订规定,饮用水水源保护区一般划分为一级和二级保护区。各级保护区内都禁止设置排污口,一级保护区内禁止新建、改建、扩建与供水设施和保护水源无关的建设项目,已建成的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责令拆除或者关闭。
消除隐患并不容易。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的专家调研分析后,为竹山县水源地提出了整改方案建议——放弃郭家山水源地,将取水口上移14公里,在潘口水库取水。
潘口水库位于汉江堵河上游,距竹山县城13公里,是南水北调中线调水的重要水源区之一。取水口上移14公里,意味着要新建14公里以上的输水管道,另外需加设取水泵船1艘,建设概算投资1.2亿元。
“县财政、住建等部门想方设法筹措资金,通过向农发行贷款等方式,贷了5000万元。“范奇坦言:”压力很大。”而如果继续使用原先水源地,整改、拆迁成本要更为高昂,相较之下,当地政府选择了此方式。
“千湖之省”饮水亦忧
竹山县的水源地整改,如同整个湖北省水源地整治的缩影。
处于长江中游的湖北,是长江经济带沿江岸线最长的省份,也是三峡工程库坝区和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核心水源区。因其境内湖泊星罗棋布,河流纵横交错,湖北被称为“千湖之省”。
这并不意味着饮水无忧。事实上,据湖北水利厅的数据,2017年湖北省水资源总量为1248.76亿立方米,人均水资源量为1724立方米,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接近国际公认的人均1700立方米严重缺水警戒线。
由于地形、地貌和气候等原因,湖北省水资源地区分布十分不均。公开数据显示,鄂西南、鄂东南、鄂东等地,年径流量为700至1400毫米,而鄂北岗地只有200至300毫米,鄂南与鄂北相差7倍,山区与平原相差3倍。
这同样是中国很多地方面临的问题,水资源短缺与污染成为双重危机:一方面是总量不足和时空分布不均造成的“资源性缺水”;另一方面,由于大量的河流、湖泊以及地下水源受到污染而出现“水质型缺水”,让北方的干旱缺水雪上加霜,甚至让南方一些水网密布地区陷入水荒。
也正因此,饮用水水源地保护形势严峻。2018年6月19日,审计署发布《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保护审计结果》发现,截至2017年底,9省份56个饮用水水源地一级保护区内存在排污口、养殖场等建设项目;3省的7个城市饮用水水源地和71个乡镇饮用水源地断面水质超标。
早在2016年,保护长江水源地的序幕就已拉开。2016年1月5日,在重庆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为长江发展定调:“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2016年5月,环境部印发《关于开展长江经济带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执法专项行动(2016-2017年)的通知》,启动长江经济带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执法专项行动。
较于两年前,2018年的水源地督查覆盖面更广。2018年3月9日,生态环境部联合水利部制订了《全国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专项行动方案》。
方案称,近年来,我国饮用水水源地环境保护工作取得积极进展,但保护形势依然严峻,一些地区应用水水源保护区划定不清、边界不明、违法问题多见,环境风险隐患突出。
2018年5月20日,环境部从全国抽调执法人员1426人,组成273个组,奔赴212个地级市和1069个县,对长江经济带11省县级、其他省份市级地表型饮用水水源地展开督查,同时对2017年已督查的长江水源地“回头看”。
“有些问题存在十几年,虽然不是朝夕能解决掉的,但是要动起来。”生态环境部相关负责人在2018年5月22日全国环境执法工作会议暨环境执法大练兵总结部署会上说。
此外,值得提及的是,与大气督查常常“督企”不同的是,此次水源地督查重要的一点为“督政”,这也使各个地方政府颇有压力。
据南方周末报道,一名生态环境部环境监察局的工作人员表示:“以前督气,大多时候还是检查企业的思路,而水源地虽然也有企业违法,但问题更多集中在划定水源地保护区之前就有居民,搬迁和污水处理设施都需要政府投资进行,水污染防治法也突出了政府主体责任。”
断臂整改,啃“硬骨头”
在2016年的长江经济带水源地保护行动中,各省已经反映出一些共性问题:非法码头的整治、农业面源污染威胁饮用水源地、备用水源地建设、公共基础设施位于水源地保护区内等。
整改思路看上去并不复杂——水源保护区已划定,无非是谁该搬走,消除污染源,或是取消取水点。而在实际操作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拆迁、征地、规划选址都需各方协调,搬迁安置与污染控制更需持续的督查。
一个难题是,不少码头、企业、居民小区在划为水源地保护区之前就已存在,让先来者搬走成为难题,整改成本颇为高昂。贵州遵义整改水源地过程中,为拆除一家污染企业,遵义市汇川区政府投入了3000万元;湖北省黄冈市红安县金沙湖饮用水水源地自2015年整改以来,3年已投入了1.2亿元。
“很多问题都是多年隐患,涉及到居民、养殖与企业拆迁补偿,还有8个自然弯600多户农户的厕所改造,以及污水处理设施建设。”黄冈市红安县环保局局长詹翠峰告诉界面新闻。
化工曾是宜昌的当家产业,为告别“化工围江”,宜昌市以断腕之决心,3年关停搬迁134家化工企业,实现沿长江1公里范围化工“清零”。
据生态环境部消息,截至2018年12月12日,全国范围内仍有132个问题尚未完成整治,包括农村面源污染、道路交通问题、工业企业、非法排污口等,剩余问题多是一些“难啃的硬骨头”。
湖北唯一尚处于整治中的水源地,即位于孝感市大悟县的界牌水库。界牌水库处两省交界处,库区位于河南省罗山县境内,水源则为湖北孝感市大悟20多万人使用,水库饮用水的安全保障离不开两省协调。
这并非孤例,一条江河可能跨度多个城市,或者跨省,理顺上下游的关系是诸多跨行政区水源地治理的关键点之一,不少地区也正进行生态补偿机制的探索。
最新一个案例是,2018年11月,北京市与河北省签订了《密云水库上游潮白河流域水源涵养区横向生态保护补偿协议》,将以水量、水质、上游行为管控三方面指标,对河北省承德市和张家口市相关县区进行生态保护补偿。
但整改大限将至。大悟县环保局局长杨建新说,界牌水库划定保护区需继续协调,按期完成比较困难,目前大悟县正进行新的饮用水源论证比选工作,以替代界牌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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