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香的江米棍儿

江米棍儿,在我的家乡,那是一种让人们非常喜爱的舌尖美食之一。就是把玉米粒儿和大米拌上白糖一起放进一台庞大机器里,一阵轰隆之后,机器里就会挤出长长的江米棍儿,可以截成一尺来长的棍儿,也可以缠绕成圆球状。刚出炉的江米棍儿,香喷喷,微微发甜,带着玉米的原始香味。冷却下来,酥脆得很,嚼起来,发出咔咔嚓嚓的声音,特别好听。脆生生、香喷喷、甜丝丝,那种感觉真是无与伦比。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它走进了我的生活中成了我的嗜爱。在我的童年记忆里,这种小吃食尽管很廉价,但也是不多见的。只有在农闲的时候或者春节前后,农民伯伯才舍得开着拖拉机,出来炸江米棍儿,收取些加工费,赚点零花钱。有时听到喊叫声,我就特别兴奋,拿袋子盛了玉米、大米和白糖,跑出家门去排队。炸江米棍儿是最好玩的了,快轮到我的时候,就更兴奋了,农民伯伯将我带来的粮食和糖倒进机子里,不一会儿,机头突突突地吐出黄橙橙的江米棍儿,冒着热气,那香喷喷甜丝丝的玉米香便在这热气里氤氲开来。我很好奇那机器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产生这么神奇的效果?现在知道那是粮食在高速挤压下受热膨胀而形成的。

这种拎着粮食亲自去炸江米棍的机会太少了,也就是一年碰上个一次两次。有时也会遇到摇拨浪鼓的老爷爷推着车子走街串巷,将在家中加工好的成品运出外销。每当我听见拨浪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就毫不犹豫地拿着一毛钱飞奔出家门买上一包。不过这样的江米棍儿用的不是白糖,而是糖精,一小颗能甜死人,大人们知道糖精的坏处,便不让小孩子们多买。

后来到了十来岁的时候,奶奶工作的营业所旁边就是一家江米棍儿厂。呵呵,这下可好了,我曾一度认为是不是因为奶奶知道我特别爱吃江米棍儿,才特意选了这样一个工作的地方。奶奶在银行工作,每天上下班,她都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于是每天盼望她下班,就成了我一天当中最快乐的事情。因为隔三差五奶奶的黑色的手提包里就会放着一包江米棍儿。我就开心地拿出来一根一根地套在手指上,就像电视上、画书里的女妖精的长指甲,做出各种各样搞怪的动作,例如翘起兰花指搔首弄姿,或者装作用尖利的手指掐人,还要瞪起圆眼,撮起嘴唇作吸血状。也不知为什么要去模仿这些妖精,可能在小孩子眼中,像白骨精啊玉兔精啊这些妖精都特别漂亮而且无所不能吧。表演过瘾了,再把十个手指头上的江米棍儿咔嚓咔嚓地吃掉。80年代末90年代初,物品还是挺匮乏的,大人们的收入也极其有限。可是在我们家,孩子们却从不缺嘴。江米棍儿、蛋糕、饼干、麻花,家里没断过。我的奶奶经常说:“我的钱都给你们吃了。”就是奶奶的这种心态让她的家变成了儿童的乐园,直到现在她的重孙子重外孙依然喜欢围着她这个老太太。

后来自己工作了,又成了家,好像真的成了大人了,可以自己想吃啥就买啥了。于是每次遇到卖江米棍儿的,就会毫不犹豫的买上一袋儿。随着技术越来越先进,江米棍儿出现了各种颜色,有白、粉红、淡黄、淡绿等,这都是为了招徕小孩子的眼球添加了色素,不如小时候亲眼看着炸出来的原汁原味,吃得放心。怀孕的时候,孕吐特别厉害,不能看到油腻的东西,更别说吃了。但是唯独对江米棍和爆米花没有抵触情绪,可是老公却说:“为了宝宝的健康,这东西又是糖精又是色素的,可不能吃。”于是每次在街上碰到了,我就偷偷地买上一袋儿吃完再回家。然后,心里还沾沾自喜,有一种“我偷吃了你都不知道”的洋洋得意之感。

随着儿子渐渐长大,我们娘俩游广场逛超市,只要碰到我依然还会买。特别有意思的是,儿子的口味似乎遗传了我,对这些东西也是情有独钟。有一次,儿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妈妈,我发现了你的几大爱好——江米棍儿、爆米花、奶油蛋糕、巧克力。”我特别高兴,就说:“对呀,儿子,特别是江米棍和爆米花是妈妈不能抗拒的。将来你工作啦跑远啦,回家看妈妈的时候,捎点儿它们就行啦。”谁知儿子眼一瞪说:“那怎么行呢?”我本以为他要说这东西太便宜了,怎能拿来孝顺娘亲呢?谁知道儿子接着说:“以后我到哪儿我就把你带到哪儿,我不会离开你的。”顿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比吃了江米棍儿还要甜蜜不知多少倍的感觉。

昨天傍晚,我们娘俩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忽然儿子拿起我的钱包冲出了超市,眨眼间提着一兜江米棍儿进来了:“妈妈,买了十块钱的。”说完我们俩很默契地相视一笑。回到家,我拿起江米棍儿一根一根地套在手指上,一边套一边对儿子讲:“儿子,俺们小时候都是这样吃江米棍儿的。”可是套到大拇指的时候。咔嚓,断了。因为江米棍儿细,手指头粗,一下子把它撑断了。儿子呵呵一笑:“哈哈,玩漏了吧,还是我来吧。”我瞧瞧儿子,瞧瞧手上的江米棍儿,究竟是江米棍儿生产得越来越细了,还是我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变粗了呢?

莫道时迁逝,别有一片情。我爱江米棍儿,更恋家乡味……(作者:孙亚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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