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胶就是驴皮胶。但在国人眼中心里,那可是不一般,是跟燕窝、鱼翅、熊掌一类的高级补品。所不同者,阿胶,又被称为,药。
但阿胶这个药,虽跟阿司匹林一样被称为药,不同的是,阿司匹林作为药大家公认。说阿胶是药,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
1
中医医典里,说阿胶是药。
性味归经
甘,平。
①《本经》:味甘,平。
②《别录》:微温,无毒。
③《医学启源》:《主治秘诀》云,性平,味淡。
入肺、肝、肾经。
①《汤液本草》:入手太阴、足少阴、厥阴经。
②《本草汇言》:入手少阴、足少阴、厥阴经。
功能主治
滋阴补血,安胎。治血虚,虚劳咳嗽,吐血,衄血、便血,妇女月经不调,崩中,胎漏。
①《本经》:主心腹内崩,劳极洒洒如疟状,腰腹痛,四肢酸疼,女子下血。安胎。久服益气。
②《别录》:丈夫小腹痛,虚劳羸瘦,阴气不足,脚酸不能久立,养肝气。
③《药性论》:主坚筋骨,益气止痢。
④《千金・食治》:治大风。
⑤孟诜:治一切风毒骨节痛,呻吟不止者,消和洒服。
⑥《日华子本草》:治一切风,并鼻洪、吐血、肠风、血痢及崩中带下。
⑦《纲目》:疗吐血、衄血、血淋、尿血,肠风,下痢。女人血痛、血枯、经水不调,无子,崩中,带下,胎前产后诸疾。男女一切风病,骨节疼痛,水气浮肿,虚劳咳嗽喘急,肺痿唾脓血,及痈疽肿毒。和血滋阴,除风润燥,化痰清肺,利小便,调大肠。
⑧《纲目拾遗》:治内伤腰痛,强力伸筋,添精固肾。
据此可知,中医学里阿胶被认为是药。
2
但是质疑的声音很多,也很大。而且有的文章读起来很有说服力,比如这篇文章《阿胶的神奇功效,至今无法验证》
阿胶历史悠久不假,但最初的制作原料不是驴皮。阿胶一词,最早见于汉代医书《神农本草经》,南北朝时期的《名医别录》记其制法为“煮牛皮作之”。到唐代,外来物种驴成为常见牲畜。“驴皮胶”开始出现。
在宋代,牛皮被列为战略物资,农家如有牛死亡,其剥下的牛皮、牛角等必须卖给官府,致使制胶所用牛皮严重不足。
宋代以后,阿胶成为“驴皮胶”的专称;以牛皮为原料的药用胶,被更名为“黄明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即说,对于阿胶,“大抵古方所用多是牛皮,后世乃贵驴皮。”
驴皮之中,黑驴皮被认为是最适合制作阿胶的原料。宋人所著《本草衍义》中说,
“煎熬用皮者,取其发散皮肤之外。用乌者,取乌色属水,以制热生风之义,如乌蛇、乌鸦、乌鸡之类皆然。”
引述到此,就不能不说到一起公案,这个公案在雪峰的新浪博客文章中记得很翔实,这篇博客文章叫《“马皮阿胶”之惨痛教训》:
2002年4月14日,中央电视台的王牌节目《焦点访谈》播出了题为《马皮上面有文章》的报道,披露山东福胶集团用马皮制造原本应该用驴皮作原料的中药材阿胶的黑幕。
根据《焦点访谈》的报道,福胶集团的生产原料仓库里堆满了碎马皮,在福胶集团的原料采购单上,可以看到大量的碎马皮是有目的的成批采购而来的,而采购的原产地正是记者先前发现的马皮被大量收购的地方。
专家在接受《焦点访谈》记者采访时指出,用廉价的马皮熬制“阿胶”,与用驴皮熬制阿胶的效用相反,这种以获取高额利润为目的造假行为,将严重危害病人的健康和安全。国家药监局明确表示,这种行为不仅严重违反了职业道德,而且是一种坑害病人的严重违法行为。
这一“以马代驴”的黑幕被曝光后,舆论哗然,社会震惊。一时间,福胶的消费者和代理商纷纷致电福胶集团,要求福胶集团给个明确说法。山东省、市两级药品监督部门在节目播出当晚,就派出调查组开赴福胶集团展开调查,查封了原料库、成品库和生产车间,同时宣布“停止阿胶公司一切生产经营活动,接受调查,待事情查清后再作处理”。第二天,山东省药监局下发了《关于对全省阿胶生产企业进行检查的紧急通知》,对标示为山东福胶集团有限公司生产的福牌阿胶和东阿镇牌阿胶采取了暂停销售和使用的紧急措施。
与此同时,福胶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东阿阿胶集团也“落井下石”,于15日凌晨,迅速在企业网站首页全文转贴了央视的相关报道,加注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平阴搀假被曝光》的标题,并在文章的开头和结尾处强调“东阿阿胶集团提醒您,购买时一定要认准东阿牌阿胶”。第二天,东阿阿胶又发布了《声明与敬告》,称“同是阿胶企业,福胶集团的做法让我们为其感到耻辱”,并以“好阿胶东阿造”为结束语。
但难以置信的是,在企业生死攸关之时,福胶集团的领导层却似乎慌了手脚,竟然对媒体采取了“三防政策”:防火、防盗、防记者。福胶人对蜂拥而来的记者们的采访统统是无可奉告,老总的去向总是“去国外考察了”,问起其他领导则都是“放假了”。企业的这种“鸵鸟政策”(指把头埋在沙里,却把屁股对着人)更引起了媒体的兴趣,由于媒体无法从福胶集团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所以各种不利于福胶集团的报道铺天盖地而来。
福胶集团对待危机的这种消极态度,对其市场销售带来了致命的打击。从4月15起,在福牌阿胶的主销区南方等地,福牌阿胶普遍遭遇了封库、退货、撤柜和投诉等,全国1700多个代理商有90%提出退货,甚至提出索赔,在很多大中城市的撤柜面更是超过了80%,5000多万元的产品在流通渠道无法销售。
面对困境,在经历了长达8天的沉默之后,福胶集团终于在4月22日第一次开口,当时在济南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福胶集团向20多家到场的媒体提供了一份长达7页的《山东福胶集团有限公司关于<马皮上有文章>报道中有关问题的说明》,认为央视报道的节目画面中有两组画面不是记者采访时所拍,内容上也有多处失实的地方,并严正声明福胶集团从来没有用马皮为原料制造过阿胶,称事件是由竞争对手策划,矛头直指阿胶产品的另一生产企业东阿阿胶,并称公安机关已经介入此事展开调查。
但当时舆论已形成了一边倒,在没有政府表态和证据支持的情况下,媒体并没有去理睬福胶集团的“一家之说”。
直到5月6日,山东省市药监部门在经过21天的实地调查后,以传真电报的形式下发了《关于山东福胶集团有限公司阿胶产品可以继续销售和使用的通知》,媒体才报道了通知内容:根据调查取证的事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山东福胶集团有生产假药的行为,并经省药品检验所抽检,产品质量合格,可以继续销售和使用。
执法部门给了消费者一个说法,但却不能消除消费者心头的疑惑,福胶集团的市场依然处于瘫痪状态,品牌等无形资产损失无法估量。而且在信息通畅的互联网时代,阿胶造假的新闻在港澳、东南亚以及新西兰等地的媒体都有转载,福胶集团的出口也受到沉重打击。
直到6月初,福胶集团才真正开始了迟到的危机公关。6、7月间,福胶集团先后到北京、杭州等多个大城市召开新闻发布会,“重推福胶品牌”,并再次强调了“马皮事件”源于竞争对手的陷害。在杭州,面对记者,“福胶”总经理杨福安矛头直指“东胶”,“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东胶’直接参与了‘马皮事件’,并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们要打响维权第一枪。”而且据说“福胶”手上已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但由于没有公安部门参与,无法证实是否真有这么一个“派人投马皮的不正当竞争案”,所以福胶集团的游说未起到多大作用。有部分媒体按此说法作了报道,结果引来东阿阿胶集团的强烈不满,认为侵害了其名誉权,威胁要法庭上见。
6月20日,福胶集团将东阿阿胶集团以在企业网站上发布不实言论、侵犯了福胶集团名誉权为由告上了法庭。但到了9月初,双方达成庭外和解。而福胶集团一再宣称的“不正当竞争案”,最后也不了了之。
可以说,福胶集团的危机公关非常失败。由于无法控制局面,“马皮事件”给福胶集团造成直接经济损失1.5亿元,间接经济损失2.7亿元,损失总额达4.2亿元。
博客作者是雪峰将此事作为公关案例记载下来的。此处原封不动的选取引用,是将这个阿胶到底是驴皮或马皮做的谁真谁假引述的。按央视的曝光,用马皮做的阿胶,就是假药。但是,历史记载,最早的阿胶是牛皮为原料。
《阿胶的神奇功效,至今无法验证》一文还证实:
现代研究亦证明,无论是驴皮、牛皮、马皮,还是猪皮、骡皮,熬制成胶后,成分上并没有本质差别。北京中医学院的几位学者在分析了阿胶、新阿胶(即猪皮胶)、黄明胶(即牛皮胶)、马皮胶、杂皮胶的成分后,得出结论:
“这几种胶的总氨基酸、游离氨基酸和胶原蛋白的组成既然比较相近,在驴皮原料不足的情况下,似可以猪皮、牛皮、马皮代用。”“一般而论,各种氨基酸的总含量以驴皮胶为最高,可以按质论价。”
同时,他们还检测了几种皮胶所含的微量元素,结论是:
“阿胶、 新阿胶、 黄明胶的各元素含量变动范围比较接近, 并有交错情形。因此,从微量元素含量来看,猪皮、牛皮似乎也可代替驴皮。”
阿胶中其他已知的次要成分,如8种无机氧化物、26种无机元素等,也都很常见。即便阿胶中真有什么神奇成分,也会如方舟子所说,“含量必定极低,吃它在体内也不会起到作用。”
经过科学分析,现在已知阿胶的主要成分是胶原蛋白,其水解后产生明胶、多肽、氨基酸、微量元素、硫酸皮肤素等。阿胶所含氨基酸约有17种,其中仅7种为人体必需。显然,胶原蛋白并不能高效地为人体补充营养,只是一种“劣质蛋白”。
根据此文说法,真的很难认定阿胶是高级补品。更难说它是什么“神药”了。
3
据《阿胶的神奇功效,至今无法验证》一文所述。目前的实验中,并没有那个实验能确凿证明阿胶“明显的补血作用”,研究者也无法说清阿胶补血的原理。
即便是相信阿胶具有神奇功效的学者们,至今也没有谁能确切解释其原理。有致力于阿胶功效研究的学者坦言:
“目前,阿胶的疗效具体是哪些成分在起作用,作用于人体的哪些部位,通过何种方式吸收、分布与排泄等,还处于研究阶段,阿胶作用机制的研究还将经历一个漫长的历程。”
但他们“相信借助基因工程、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等现代高科技手段终将破解阿胶的补血止血、安胎、抗衰老、抗休克、抗肿瘤、增强免疫力、促进钙吸收和贮存等临床医疗、保健功能,确定其相关有效成分和作用机制,推进阿胶中药现代化的研究。”
《阿胶的神奇功效,至今无法验证》一文调侃道:即使有一天胶原蛋白真的被证实有神奇功效,我们也不必吃昂贵的阿胶,直接选择好吃的猪皮冻就好了。这也是网络上大家调侃时候常说的话。
4
这种尴尬、这种困局、这种困惑,并不只限于阿胶。几乎中医、中药都面临这样一个问题:陈词滥调,看似有理细想毫无道理,看似无道理再想想还真有理,但是一旦提到验证,就手足无措,让说说原理常常除了陈词滥调,就只有张口结舌了。最近凤凰卫视推出的一档生命健康节目里,除了智能人艾玛外,还有三个人:一个主持是西医的,请来的临时嘉宾是西医的,而另一位常驻嘉宾被称为大师的是中医,两位西医谈起话来有理有据侃侃而谈,而那位大师只是一个陪衬,给人感觉这位大师在西医面前似乎心虚。
问题在哪里?是不是正如百多年前西医进来时民国政府最初决断那样:中医就应该被淘汰呢?再看看现在的中医现状,除了跟西医结合,几乎全是使用西医诊疗法,中医只好躲在角落里谈一谈气虚痰湿呢?
中医中药这种现状一点都不难理解,因为,中医中药目前使用的疗法、医理、医方都是百千年前的,中医中药近百年来或近几百年来,几乎毫无发展,一直在没落,一直在抱残守缺,实在在人前无颜面,就只好硬撑着说:越古老越是宝。
其实,这怨不得别人,这是中医、中医师不争气。他们除了陈词滥调,或偷借西医(严格说,现代医学,不应该叫西医。那应该叫什么?)手段、技术、疗法包括中药口服液、针剂,都是偷借西医说好听是结合,他们什么现代说法也说不出。疗法、医理、医方,一点发展、进步都没有。
难道中医中药真的要困死掉么?
中医、中医师应该争气一点,他们应该知道中医的治疗是怎么回事,那是理气、通络、平性以激发活力、免疫力,它并不主要是治疗肌肉骨头这些实体,而且,它的用药关键在于配伍,这种配伍是合起来发力,是调和,实际可能真的不知道是哪味药起作用(中医师可能会说出来吧),这是一种气理医,不是实体医。看看刮痧、针灸等,就会知道。
中医、中医师是知道这些的,但是,他们不坚信,更不敢创新,他们很有一些人内心很挣扎,最后只剩下固守中药,认为中药最能体现中医。其实,中药所使用的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等,并非中国专有,欧洲人、非洲人、印度人、美洲人都使用,甚至动物也知道这些比如云南白药的传说,不仅在过去,现在在欧洲少见了,但也没有消失。真正不同的,在于医疗观。是的,可以借助基因工程、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等现代高科技手段,但关键的是医理:欧洲人拿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等治疗实体,中国人拿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等调和气理。
要解困局,先发展医理、医疗观。这不仅对于中医,对于“中学”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