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日，黑龙江省纪委监委在官方网站通报9起涉黑涉恶腐败和“保护伞”问题典型案例，其中包含海林市人民检察院技术室原副主任陈志伟涉恶腐败案。

歌厅里的枪声

海林，位于黑龙江省东南部，地处长白山脉张广才岭东麓，是清代宁古塔的驻地。1992年7月28日，国务院批准，撤销海林县，设立海林市。海林成为由牡丹江市代管的县级市。 

撤县设市的第二年，发生了一起当地广为人知的枪杀案

1993年元旦过后，海林的天气异常寒冷，气温最低时零下三十多度，呼出的气体在眼前结成一团白霜，寒冷峰值正在逼近这座东北小城。  

当晚，金座歌厅内宾客满座，人头攒动。在这里当歌手的19岁女孩爱夫唱了一首《我怎么哭了》。家住海林22林场的爱夫面容姣好，身高1.7米左右，大眼睛、长头发，唱歌也好听，她的闺蜜刘唐正好去歌厅找爱夫玩。那天大家都裹着厚厚的毛衣、外套，喜欢打扮的爱夫穿了一件薄薄的高领毛衫，一双白色靴子，外面披着当年流行的军用大衣，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时髦。当晚，在海林检察院临时工作的陈志伟和朋友到歌厅来玩。碰巧，当地多名社会人士也在歌厅。由于歌厅内只有两个麦克风，两拨人因争抢麦克风发生不快。当地一名社会人士对陈志伟说，鸡西市来朋友了，想要先用麦克风唱歌。但陈志伟没有同意，说他也有朋友在。于是两者发生口角，随后演变为冲突。陈志伟被人用香槟酒瓶砸到头上，脸上有血迹。 

此时，爱夫正在前台后侧把头埋下去冲咖啡，刘唐则站在她旁边。突然，陈志伟拔出枪开了两枪，第一枪打到歌厅上方的大棚，第二枪打到茶几的玻璃上。爱夫并不知道是枪声，她还问刘唐，“怎么放炮了呢？”刘唐告诉她，有人开枪了。爱夫直起身子往外看。这时，陈志伟开了第三枪，打到爱夫的心脏部位。中枪后的爱夫头一歪，倒在刘唐怀里。随后，被送往海林医院，不幸死亡。

事后，陈志伟向死者家属赔偿八万元。爱夫的家人随后搬离海林市，定居山东日照。

杀人者成检察院干部

命案在当地引发轰动，但案发后，涉嫌杀人的陈志伟并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反而在4个月后，被海林市人民检察院正式录用，成为一名国家干部。陈志伟面对歌厅里那么多人，胆大妄为，连开三枪，明显是故意杀人。案发后，海林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侦查员迅速赶到现场，但蹊跷的是，这起刑事案件后续的侦办工作，并未交给刑警队，而是交由治安大队办理。按照公安机关的规定，轻伤害以上案件由刑警队办理，不构成伤害的案件由治安大队办理。公安局领导这么安排，是出于什么考虑，人们并不知情。

案发当年，海林的市委书记是孙登学。而孙登学为使陈志伟免予刑事处罚，不仅说情、打招呼，还直接干预和阻挠案件的依法办理。时任公安局局长吴连成、法制科科长周元龙，不依法履职，包庇陈志伟，还充当其“保护伞”。 同年8月，韩宝林升任海林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对陈志伟涉嫌刑事犯罪案件，他同样采取“有案不办”的态度，久拖未决，使陈志伟未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此后，命案卷宗的丢失，直接影响和阻碍了案件的侦办。陈志伟涉嫌故意杀人案调查卷宗，存放于海林市公安局法制科。负责保管卷宗的法制科科员韩国军是局长韩宝林的儿子，由于他未认真履行保管职责，导致卷宗遗失，直接影响和阻碍了案件侦办，致使陈志伟未被及时追究相应刑事责任。韩宝林如此卖力地平息此案，主要目的是与陈志伟的父亲陈富清达到互惠互利。

杀人者是“富二代”

陈志伟身涉命案后，何以得到能量如此之大的“保护伞”？这涉及到他的父亲，即陈福清的“财富神话”。

陈富清本是海林旧街乡的农民，早些年，家境贫寒，靠拉大车为生，40岁之前都是很穷的人。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陈富清来到牡丹江接壤的鸡西市。在这个号称黑龙江“四大煤城”之首的城市，通过煤矿生意发家致富。1986年，陈福清因销售业绩领先，成为先进工作者，此后一直到1996年，他每年都被授予优秀企业家、优秀乡镇企业家或厂长标兵等荣誉，荣誉级别从海林县、牡丹江市上升到黑龙江省。逐渐成为海林当地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陈富清已经被冠以“陈百万”、“暴发户”的名号。目前在海林财政局建筑前的一片广场，是海林当地的第一个广场，就是陈福清出资赞助修建的。起初被命名为“福清广场”，后来更名，至今这里仍然是当地商业最繁华的片区。 

影视配图

由于那个年代特殊的政商合作关系，陈福清与当地党政机关等部门人员有了机会认识。“暴发户”陈富清甚至还在海林市公安局“吃空饷”。这是当时地方政府为“回馈有贡献的企业家”所决定的，有时代特色。

当时，当地一名公务员的月工资不过90余元。案发后，陈富清给海林市公安局十余名警察各买了一件2000多元的高级皮夹克，还出资在山东烟台牟平养马岛建了一个疗养院，疗养院建成后，公安干警轮流休养，陈富清出资全程接待公安局中层以上干部。

此外，时任海林市检察院检察长郭世昌，拖延处理、蓄意包庇，使陈志伟未受到任何处分，1993年5月，在陈志伟不具备吸收录用为国家干部条件的情况下，郭世昌同意将其列入录用范围，使正处于被刑事侦查期间的陈志伟，违规被吸收录用为国家干部。据一名曾任海林市政协副主席的退休干部告诉记者，当时海林部分领导干部信仰丧失，因此，出现了一些用金钱摆平案件的情况。此外，一些领导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紧密交织，也为案件的不了了之，提供了可能。

违法经商巧取豪夺

成为国家正式干部后，陈志伟在海林市铺开了家族的商业版图。陈志伟的多名亲属在司法机关任职，其实际控制、经营的产业，遍布海林市。今年50岁的王月颖和她的儿子庞敬敏，是海林市石河镇卢家村人。他们坚持举报陈志伟已有三年。起先，二人举报陈志伟等人非法采砂，破坏其承包的耕地。1996年2月14日，庞敬敏的大伯庞忠省，和卢家村签订了土地承包《合同书》，承包了该村鞭炮厂以东以北的土地。面积共106.80亩，承包期限三十年。合同签订后，庞忠省将地块转包给他们经营、耕种。 

承包地临近海浪河，有采砂的便利。庞敬敏说，2011年，陈志伟找到他，说想要在此开办一家采砂场。陈志伟之所以联系他，是因为他曾干过砂场，另外，他和陈志伟的儿子当时是朋友。 

庞敬敏说，当时，双方有口头协议，陈志伟等人占用庞家的部分地块，做运输通道。条件是，给庞敬敏不低于10%的股份，并帮助办理土地使用证及一处库房的房产证。之后，陈志伟完全违背约定，不仅把河里采的沙子、机器设备堆放到耕地上。为了采砂，还将800多棵树砍伐，将土地挖成大坑，现在被破坏的耕地，已经没有办法再耕种。2015年5月，庞敬敏向海林市公安局、国土资源局举报此事后，陈志伟让其儿子与手下董兵签订了一份协议，内容是将砂场转包给董兵，日期提前签在2012年4月13日，意在让董兵做“替罪羊”。 

2015年10月13日，董兵向海林市公安局投案。2016年8月16日，海林市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判决，法院认为，董兵违反土地管理法规，未经法定程序审批，非法占用农用地堆放砂石，造成49.36亩基本农田种植条件严重损坏，构成非法占用农地罪，判处有期徒刑7个月，缓刑一年。 

先将砂场转给董兵，让董兵顶罪，再通过运作，使董兵的重罪变轻罪。在王月颖看来，这均是陈志伟的把戏。 

她曾举报时任海林市国土资源局监察局长石晓波，称其策划、故意出伪证为陈志伟、董兵脱罪。据纪委调查，2012年至2014年，石晓波发现陈志伟的砂场从事非法采砂活动，但未依法对其非法采砂行为及时制止和立案查处，致使陈志伟非法采砂、破坏耕地行为持续发生，获取巨额利益。 

除了石晓波外，陈志伟还得到时任国土资源局局长的庇护。2014年，经卫星图片核查后，海林市国土资源局党组书记、局长王晔明知陈志伟经营的砂场存在非法采砂行为，但未责成国土执法监察局立案查处，并为逃避追责认定该砂场不存在违法行为，导致陈志伟非法采砂获利700余万元。陈志伟被抓后，董兵接受警方讯问时翻供称，上述事件均为陈志伟指使。

董兵是陈志伟的“大管家”，是陈志伟涉嫌违法犯罪行为的具体执行者。陈志伟转移到董兵名下的财产有：海林市一处约5000平方米的“九龙婚纱影楼”；约3000平方米的“金太阳洗浴中心”；还有通过放高利贷获取巨额利润的“九龙典当有限公司”。

海林市九龙典当有限公司注册日期是2005年8月23日，注册资金为1000万。

2015年10月19日以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经过多次变更，陈志伟的父亲陈富清、妻子陈珊珊陆续退出，如今的法定代表人为于良杰。但是股权穿透图显示，该公司的最终受益人，仍为认缴400万元的陈富清和认缴200万元的陈珊珊二人。除了九龙典当公司外，陈富清担任高管的公司共5家。其中，两家位于海林，一家是九龙婚纱摄影有限公司，另一家是天福采石有限公司。 天福采石公司的经营范围为，建筑装饰用石开采、销售，法定代表人是与陈志伟关系密切的董兵，但最终受益人为陈富清。此外，董兵还担任海林金太阳洗浴中心的法人代表。 

陈志伟的儿子参与经营的公司有四家。除了担任九龙餐饮的法人代表外，他还以51%的出资比例成为海林市九龙鹿业有限公司的大股东，另外，他认缴220万元的资金，成为牡丹江市泓信典当公司的股东，占股比例22%。陈志伟的妻子则涉足拍卖业、批发业和畜牧业等多个行业。

检察官兼职放高利贷

多名举报人举报陈志伟和陈福广，称他们常年放高利贷，利息为5分，借100万元，每月需要还5万元，如果无法还款，便会遭到非法拘禁，限制未偿还借贷利息人员的人身自由。

钱久海是吉林省榆树人，2010年他在海林市购买10万平方米土地，并在3年后开发建设，项目名称为“香山怡林”。此后，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通过中间人介绍，他向陈志伟的九龙典当行借了100万元的高利贷，并将面积约300平方米的两个商业楼及500平米的住宅，抵押给陈志伟。同时，他还向陈福广借款460万，并抵押给陈福广一栋楼，面积4600平方米左右。 

利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2014年末，钱久海所还的利息已经超过本金。当时，公司的资金再次出现问题，“（他们）管我要钱，我就躲着走。” 

钱久海说，2015年7月12日晚上8点，陈福广带着60余人，手持刀具、棍棒，将其售楼处包围，并把他拘禁在办公室内。“不让我睡觉，每天只允许我在食堂吃饭，上厕所有专人监控，有病不能去医院，把医护人员找到售楼处进行医治。” 

直到2015年8月11日，钱久海与司机联系，并借机跑出售楼处，乘车逃离。自此之后，公司所有人员不敢再进入小区工地，工地瘫痪无法施工。如今，房产、工地也均因欠款抵押出去。后经法院审理认为，九龙典当在2012年、2013年借给广龙公司共计500万余元，约定月利息为5分，但没能全部偿付。九龙典当公司诉求对方偿还本息约700万元。最终，法院判决支持的债务仅为274万元。九龙典当是一家高利贷公司，在实际偿付中，“还款永远是还他们的利息，本金不动。借款的时候，他们还收砍头息”。据介绍，这笔债务是诉讼到法庭的，之前已经偿还过的还有两笔高利贷，“差不多有1600万元”。

庞敬敏告诉记者，陈志伟等人以放高利贷的手法，蚕食过当地多家企业。其大伯庞忠省的广龙供热公司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庞忠省也曾遭遇非法拘禁。 

据查，广龙供热公司涉及的法律诉讼有142份，且绝大多数判决裁定书与民间借贷有关，月息为5分的并不鲜见。  

早在2015年前后，多份判决裁定书显示，广龙供热公司所欠债务无法执行，“已无资产进行偿还”。据数份判决书，广龙供热公司买煤后，没有资金买单，被诉至法院。2015年，债台高筑的广龙供热公司进行变更，原法定代表人庞忠省变为侄子庞敬敏。庞敬敏称，庞忠省是个不识字的人，又太相信公司财务人员，所以公司经营惨淡。变更期间，2015年11月初，庞忠省被“非法拘禁”。据庞敬敏的说法，“高利贷的这些人看搞不到钱了，就瞄准了公司股份，想占为己有”，他说，是陈志伟遥控着这一切，指使陈福广，并勾结公司内部人员齐咏梅，把庞忠省拘禁了30个小时。

迟来的惩处

陈志伟这起命案在随后的四分之一世纪里，以其不了了之的状态，无人过问，直到2015年5月，因在矿场上的商业纠纷等，庞敬敏与从前的好友、陈志伟的大儿子陈泓铭决裂，开始了层层上访和网络曝光。2016年全国“两会”期间，庞敬敏的母亲王月颖到北京上访了3次。信访很快有了效果，旧年命案再被追究，2016年5月9日，陈志伟被刑事拘留，案由是“涉嫌故意杀人罪”。但是七八天后，陈志伟被取保候审，一年后取消强制措施。最后放了出来，这给了陈志伟很大的信心。所以，后来在商业和债务纠纷上，陈志伟一方就没有做出妥协。

王月颖、庞敬敏对2016年那次公安的重新侦查结果不满，后来继续上访。2017年年底，牡丹江市监察委成立。王月颖说，2018年年后，雪刚开始融化那时，她在哈尔滨见到了中央巡视组的官员，再次反映案情。  

2018年4月26日，这天王月颖永远记得。陈志伟在这天再次被拘，至今没能出来。2018年7月，检方以涉嫌非法采矿罪对陈志伟批准逮捕。

据省纪委监委通报，除涉嫌故意杀人外，陈志伟还涉嫌参与并实际经营典当公司；违法高息放贷，借机强取豪夺，非法获利数额巨大；非法拘禁，纠集社会人员，限制未偿还借贷利息人员的人身自由；寻衅滋事，殴打他人致轻伤害；非法采矿，占用毁坏耕地；弄虚作假，骗取干部和党员身份。

2018年9月，陈志伟受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其涉嫌犯罪问题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落马前，他在海林检察院担任技术室副主任。

昔日的“保护伞”

高层对政法系统人员充当保护伞的问题已经关注到了。2018年10月16日，中央政法委秘书长陈一新在政法队伍建设座谈会上直陈，“政法队伍中也有害群之马,甚至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10月30日，全国检察机关深入推进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督促座谈会上，最高检察长张军突出强调，要把“破网打伞”作为专项斗争的主攻方向。“在检察办案环节，凡有保护伞线索应当发现没有发现的，就是失职；发现了不移送，就是渎职，都要追究责任。要坚决清理‘害群之马’，对检察人员涉黑恶势力犯罪或者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一律严肃查处，坚决清除。”10月19日，黑龙江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常松召开一场有关扫黑除恶的会议，王常松说，“要注重发现和查处因不敢管、不愿管、不会管等造成黑恶势力做大成势，以及工作不担当、不作为、责任不落实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对有黑不扫、有恶不除甚至充当‘保护伞’的公职人员要坚决重拳出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而最能说明问题的，或许就是那位1993年枪击他人致死，还能在后来调到检察院工作的陈志伟了吧。一名熟悉当地司法系统的人士说。“因为有这宗命案，事情闹得很大。如果没有的话，这就是一起商业纠纷案”。

时任海林县委书记孙登学，为陈志伟免予刑事处罚，说情打招呼、阻挠干预案件依法办理；陈志伟枪击他人致死案发生时，海林市公安局局长吴连成、法制科科长周元龙，不依法履职，充当陈志伟恶势力“保护伞”。鉴于三人已死亡，故不再予以追究。

该案件涉及的其他党员干部和公职人员14人。其中：

海林市人民检察院原检察长郭世昌、原副检察长彭孟君因对陈志伟弄虚作假入党政审把关不严等问题，分别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海林市公安局法制科原科员韩国军因对陈志伟涉嫌故意杀人案调查卷宗丢失负有直接责任，直接影响和阻碍了案件侦办，致使陈志伟未被及时追究相应刑事责任。受到受到开除党籍、行政降级处分；

海林市公安局原党委书记、局长韩宝林受到开除党籍处分，降低退休待遇，按科员确定基本退休费和补贴。

海林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王晔明知陈志伟经营的砂场存在非法采砂行为，未责成国土执法监察局立案查处，并为逃避追责认定该砂场不存在违法行为，导致陈志伟非法采砂获利700余万元。王晔受到开除党籍处分，涉嫌职务犯罪问题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海林市国土资源执法监察局原局长石晓波不依法履职、有案不查，致使陈志伟非法采砂、破坏耕地行为持续发生，获取巨额利益。石晓波受到开除党籍处分，涉嫌职务犯罪问题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海林市水务局河道管理站原站长宋成文对陈志伟未取得《采砂许可证》非法采砂行为不管不问，为其实施不法行为和非法获利提供便利。宋成文受到留党察看一年、撤职处分。

海林市农电公司经理王大力，在陈志伟的砂场向海林市农电公司申请用电类别变更时，违规审批，用电类别由大工业电变更为城乡居民照明电，给国家造成经济损失29万余元。王大力受到撤销党内职务、撤职处分。

陈志伟案件其余涉案公职人员正在核查处置中，如通过司法程序的判定，将承担更严厉的法律责任。

本文作者 | 来源网络  当值编辑 | 菜芽

主编 | 乐帮办  责编 | 琳琳  图片| 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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