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军工传》连载: 第八十一章 (二)

    自从1966年4月哈军工被迫改制,退出部队序列之后,哈军工人的心中有了一个解不开的情结:恢复哈军工,使之重返军队,重振当年的雄风。因此上级确定的“哈尔滨工程学院”的大号,压根儿没有得到所有哈军工人的认可,人们讨厌这个校名,到哪儿都自称“我是哈军工的”。“文革”时期,各派群众组织对外的大旗从来都是打着“军事工程学院”的大名,“军工”这两个字早已在哈军工人的心中深深扎根,谁也动摇不了。

南迁长沙后,学校改名“长沙工学院”,哈军工人也从心中反感,到北京办事一说“长沙工学院”,人家都一脸茫然,“什么?什么学院?”一说“就是原来的哈军工呀!”对方马上露出笑脸:“哦,就是军工呀!”

    1971年“九一三”事件之后,随着林彪“自我爆炸”,他的死党黄永胜一伙纷纷倒台,哈军工人欣喜若狂,这个肢解哈军工的老家伙终于受到历史的惩罚。

    1972年,一股要求恢复哈军工的激情,如春潮澎湃,在哈军工人中互相传递着。长沙工学院里不论是谁,都在议论这个话题,纷纷向院领导进言:要为重新参军的目标上书中央。

    张文峰又去找张爱萍和刘华清。2月5日,长沙工学院正式向中共湖南省委、湖南省军区和七机部呈送报告《请示恢复伟大领袖毛主席授予的“军事工程学院”名称》,(长沙工学院,1972年2月5日。)报告在回顾毛主席历次对哈军工指示和关怀之后说:

   “1970年学院内迁长沙后,我们曾建议恢复毛主席授予的‘军事工程学院’的名称。但林彪及其死党黄永胜出于对毛主席的仇恨,硬是不给学院恢复原名,又擅自确定为‘长沙工学院’。由于使用这个名称,给科研、生产和教学工作的开展造成很多困难,群众意见很大。特别是林彪及其死党的反革命阴谋被揭露之后,全院同志在愤怒声讨和批判他们的反革命罪行的同时,又再三要求改掉林彪死党所确定的‘长沙工学院’这个名称,肃清其恶劣的影响。”

    “伟大领袖毛主席命令授予的名称,全院同志是非常热爱、非常珍视,在全国也有相当影响。为此,我们建议:把‘长沙工学院’这个名字改掉,恢复毛主席授予的‘军事工程学院’的名称……”

    3月22日,学院又向党中央呈送新的报告,该报告详细批驳了当年林彪下令军工退出部队的所谓理由,(《关于军事工程学院的变迁及其现状的报告》,长沙工学院,1972年3月22日。)报告最后说:

    “当前学院存在的主要问题之一是体制问题。在学院退出军队序列之后,产生了一系列难以解决的矛盾和困难。为了彻底消除林彪及其死党破坏学院的恶劣影响,根据全军技术院校的现状和部队建设的需要,我们恳切请求毛主席、党中央、中央军委恢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

    然而,年初这两份报告石沉大海。许多哈军工的老领导,如刘居英、谢有法、徐立行、李懋之等都尽其所能,多方奔走呼吁,希望中央能恢复哈军工。11月13日,长沙已是岳麓枫红、湘江凝寒的时节,学院领导不灰心,又以“中共长沙工学院临时委员会”的名义直接向毛主席、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呈送言辞恳切的报告《关于请求恢复军事工程学院的报告》

.(长沙工学院,1972年11月13日。)

    报告中说:“内迁长沙,改名为长沙工学院后,因为校舍困难有三分之一的仪器设备至今未能开箱,还有近800名教职员工在哈尔滨没有来,教学、科研、生产难以全面开展。今年只招收了300名学员,部队学员不过100名。这是学院历史上最困难的局面。”“军工是为军队直接培养技术人员的,它的专业都是搞兵器的,要结合兵器进行教学,要研究兵器的实战运用,要对兵器进行战术、技术论证。因此,教学活动离不开兵器,离不开部队;科研工作也围绕着兵器,离不开部队,这是军工在办学过程中形成的特点,是和地方科技大学不同的地方。”“恢复军事工程学院,有利于我军建设,也比较容易。……军工的基本力量还在,仅长沙就有一支1500人的干部、教师队伍,有价值约8000万元的仪器、设备。学院的干部、教师绝大多数来自部队,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积累了一些办军事技术院校的经验,基本保持了我军的优良传统。在这个基础上恢复军工,符合多、快、好、省的精神。”

    报告送上去,依然是泥牛入海,没有回音。院领导不泄气,不灰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11月28日,再次向毛主席和中央军委呈送报告《关于请求调查并处理原哈尔滨工程学院的问题的报告》(长沙工学院,1972年11月28日)。

    从春到秋,一年中向毛主席、中央军委和上级机关送上四份报告,言词之恳切,感情之真挚,分明捧上了一颗哈军工人忠于党和人民、热爱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赤诚的心。然而“文革”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四人帮”还在恣意横行,哈军工人的这个愿望自然是要落空的。

    此时,有一位老人在关心哈军工的命运,他就是被战备疏散,谪居江西省新建县的邓小平。

    邓家本来就有两位哈军工学子,即邓小平的小妹邓先群和妹夫栗前明。1972年2月又有一位哈军工学子闯进邓家,他叫贺平,是空军工程系第十三期学员。他受刘小林案株连,以“中共非常委员会”的莫须有罪名被抓进大牢关了一年多。1970年分配到湖南沅江一个军垦农场劳动。此时贺平到江西相亲,和邓榕(毛毛)谈恋爱呢,两个年轻人初次见面,已是心心相印,沉浸在幸福之中。邓小平对没过门的姑爷贺平挺满意,通过贺平,邓小平知道哈军工被拆散的情况。

    1972年12月初,邓小平和卓琳重游赣南,返回南昌的途中,在抚州小住,特地派人去请降级分配到抚州的哈军工毕业生王兴(王若飞之子)和张延忠(小名九九,张鼎丞之女)夫妇。

    王兴不在,张延忠去看望心中敬重的邓伯伯,邓小平详细询问他们夫妇的生活情况,听说他们因缺木炭而难过寒冬,就对地区的领导说:“给他们弄点木炭吧。”

(毛毛:《我的父亲邓小平——“文革”岁月》,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

    1973年春天邓小平复出后,大刀阔斧抓整顿,努力医治“文革”的创伤,给灾难深重的神州大地带来一线生机。1975年底,邓小平在一次关于教育工作的会议上讲过,哈军工要恢复,在长沙不行,可搬到北京东郊的管庄,这所学校可以叫国防科技大学,要穿军装,要招收高中毕业生。

   消息传到长沙,哈军工人奔走相告,喜极而泣,人们彻夜议论,仿佛马上就要向北京搬家了。在人们等待历史还给哈军工一个公道的时候,风云骤变,“四人帮”掀起“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冲天浊浪,邓小平的设想没有可能再实现,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与哈军工人擦肩而过。国防科委八局赵玉璋局长给张文峰打来电话:“唉,现在形势又变了。”张文峰也被个别人批判为“老做参军梦”,长工院批邓得结合批张文峰。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