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市:厦门人与自己的江湖

文章来自微信公众号:笔耕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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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大晴天,笔爷又想出去玩儿了。

提起旅行,厦门一定是不少人的第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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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厦门,小众、文艺,景点多、美食多,网红打卡地、刷爆朋友圈......不知不觉,厦门好像成了一座只活在了镜头下的城市。

殊不知,有一种旅行情怀,叫人间烟火。在笔爷眼里,这股烟火味道就藏在厦门,那一座年近九旬的市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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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交下车到市场附近,没走两步,“平安和谐八市”六个大字招牌底下的整条街,就是响当当的八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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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八市,范围囊括了老厦门一带“开禾路”“营平路”多条路。

在慕名而来的游客眼里,八市是汇集几十年老店的地方,八市是能尝到正宗厦门味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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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阿吉仔饼店”里众多口味的饼,“友生风味小吃”店里的厦门四绝,或是“浮屿大同鸭肉粥”店铺里各种口味的粥......众多厦门特色,的确被不少游客赞不绝口。

然而真正的厦门味道,却是藏在里头那个被游客忽略的江湖、八市最具人间烟火之地:营平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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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市原名“厦门第八市场”,上世纪三十年代,政府在整个厦门兴建了十个市场,这第八个市场,就藏在今天厦门离海不远的老厦门里。

说是市场,但那时八市的范围,还只有营平路的一小块,连遮雨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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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八市恰好离海最近,每天凌晨渔船新捕的海鲜,大部分都在第一时间流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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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渔民想要兜售点小鱼小虾,就在路边挑个顺眼的位子,铺开一地菜,自己在一旁席地而坐,摊就算开张了。

这里的海鲜又新鲜又多,物美价廉,性价比高,八市因此而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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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个世纪以来,老厦门人生活里最普通的日常,就是隔三岔五往八市跑、买点新鲜海鲜回家烧。

久而久之,它便发展为厦门人公认的,最新鲜最便宜的海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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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正是在那时来到八市的。

刚到八市时,年轻的她算是“白手起家”。她自小在附近长大,八市边上一间普通的小房子里,住着阿英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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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虽不富裕,但也没到贫困但地步,阿英就在长大后来到八市,在此过普通平淡的生活。

那时的八市,就同阿英梦想的样子一模一样:午后没事能凑桌打个麻将,临时有事旁边人很乐意帮忙照看,有小偷一起抓,有老人跌倒赶紧上前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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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90年代,阿英“驻扎”八市后没过几年,厦门旅游业飞速发展。

游客来到厦门都为吃海鲜,八市在本地人间本就有名。问的多了,八市名头逐渐传开,顾客一下子从本地到全国各地。

短短十几二十年,别说厦门各处景点,就连小小八市都常常人头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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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一筐筐分门别类的新鲜海鱼在地上摊着,入夜,八市摇身一变就是排挡一条街,毕竟老八市人的手艺是被大海“调教”出来的。

有顾客就烧来分享,没顾客就烧来解馋,享受生活,是厦门人最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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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这老厦门人的手艺自然不是盖的,那段时间,她常常白天忙着售卖海鲜,晚上立马变身大厨。

虽然初衷只是刚好有技艺可施展,但不得不说,这忙活虽累,最后可让阿英给好好赚了一大笔,累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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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帮人烧,后来足够赚了一笔后也有了小小的“野心”,她用这些收益租下了原摊边上的一间,搞起了从售卖到提供菜品的完整产业链。

店里生意还不错,一度还人手不够雇了两个帮手帮忙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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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海鲜摊主学习了阿英的样子,也开起了店做起了更大的生意,大家其乐融融,友好共赢。

这氛围也让八市从一众景点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市井气的江湖,最厦门的小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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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借着旅游,厦门的发展也一枝独秀,基建的完善、房价的暴利、GDP的飙升,全方位的提升不知不觉就引来周边城市的人。

来厦门挣快钱,自然是倒腾海鲜了,八市就成了这活靶子。大概因为漳州恰好离厦门近,所以漳州人来得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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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阿英没想到,一夜之间冒出的漳州人,日后就像蝗虫席卷般扫荡了八市,彻底将他们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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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人一到八市就毫不客气,他们开发了营平外头的开禾路,就在老八市人前吆喝,卖起了海鲜。

为了想方设法多赚钱,开始悄悄打价格战,里面10块,他们就8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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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更是缺斤短两、以次充好,用加厚塑料袋、以河虾当海虾、加水增重,漳州人手下,坑蒙拐骗之法无所不用。

短短几年,他们从只针对外来游客,到无论本地外地见客就宰,从小心翼翼到肆无忌惮,引得百姓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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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漳州人的做法,八市的口碑变差,甚至整个厦门海鲜市场都受到了影响。

为了整治市场乱象,政府将营平路与开禾路的市场合并,统称“八市”,可这一举措并没有使得内外矛盾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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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营平市场里的老八市人甚至特意给开禾路起了个代号叫“外市”,自然是埋怨他们带坏了市场,也不把他们当自己人。

一时间,里面鄙视外面带来的负面影响,外面看不起里面的排外风气。

那段时间,八市门前冷冷清清,里外两个世界,两拨人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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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份相互埋怨之下,是两败俱伤。

对阿英这样的老八市人来说,扩大的产业需要一定的客源支撑,原本只售卖海鲜的那些钱最多勉强够开销,现在还被漳州人搅黄了生意,形势更是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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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们以为,这一切熬一熬就过去了,可连续好几年的入不敷出让周围老八市人开的排挡一家家接连关门。

阿英终日发愁,面对自己当初辉煌时的店面,她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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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忍痛辞退两位当初亲自请来、一起陪她多年的帮手,店面退租,这些她负担不起。

阿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一个摊位一些海鲜,赚点小钱,继续平淡的生活。曾经一起的伙伴也有不少离开了这里,重新寻求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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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最终决定留在“新八市”的人们,都有着老厦门人骨子里的观念:享受生活。他们不为太过于拉拢顾客而赚钱,也无纷争之心。

这些人里,有像阿英一样的老八市人,也有后来“占领”开禾路的新八市人漳州人,只不过,他们都终将成为未来的老八市人。

十年过去,“新”八市又回归了曾经的模样,营平市场里也换了一批人,却还是自有小世界,只为生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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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变老人,阿英也从少女到两鬓微霜,历经繁荣,与光芒过后的灰暗。

可她还是重新爱上了现在的八市,这个有老人摔倒会扶,有小偷进来会抓的八市,这个开摊收摊打个招呼,闲来无事唠个嗑的八市。

在快速发展的厦门里,八市人还是浅浅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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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交错的小巷里,他们历经江湖的冲击,却依然享受着街坊邻居家长里短的乐趣。

八卦埕、九条巷、十一间、河仔乾、打铁街,这些八市附近的老巷子里,满满的都是厦门的烟火味,是厦门人的老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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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菜市场是一座城市最真实的生活缩影。对于厦门而言,或许八市里的江湖,就是这座城灵魂里的点点滴滴。

若是有机会来到厦门,千万别错过八市呀!

如何去八市:

1、乘坐BRT到开禾路口站,天桥下去即八市;

2、乘坐954、84、655等公交至开禾路口站下车抵达八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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