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文化主题书店

第539个故事

汽酒

作者：李媛媛

图片：网络

写下这个标题，我不免吞了吞口水，喉咙里泛起一股甜蜜爽快的味道，久违的，来自记忆里的。

我从小被管束得特别严格，禁止吃这个，禁止喝那个，但唯独汽酒是被允许饮用的，所以于我，有着不少的回忆。

不过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搞清楚——汽酒，到底是属于饮料还是酒？

凡是逢年过节或者是家里有喜事值得庆祝，爸妈就会去我们部队院子里的小卖部买上两瓶汽酒拎回家。那瓶子模样就像天府可乐，不过要大一些，高一些。

商标是贴在瓶身上的，彩色的，通常的商标图案会有酒瓶、酒杯，或者辅以糖果糕点，有一种叫做“巧克力味香槟”的，还会画上几块巧克力，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看着就诱人。

启开瓶盖，会突突地往外冒泡，喝上一小口，那味道有点像现在的菠萝啤，但是甜蜜的味道要比菠萝啤浓烈许多，酒味也要淡得多，而且没有啤酒的苦涩味儿。

汽酒通常是属于小家庭的小庆贺小开心，印象中，在父母的兄弟姐妹以及大家族的聚会中，基本没有见到汽酒上过桌，要么是白酒，要么是啤酒饮料。

当年“汽酒”这个名称不知是不是独创，有的瓶身标签上写着“汽酒”，也有的瓶身标签上印着“香槟”。

“香槟”这个称呼也让我迷惑多年，直到很多年以后我参加工作近十年了，才在法语课程的学习中弄明白：“香槟”（Champagne）是法国的一个翻译成中文叫做“香槟”的产区生产的酒，只有在这个地区生产的汽泡酒才被法律允许叫做“香槟”，其他地方生产的只能叫“起泡酒”，不能出现“香槟”的字眼，这涉及到知识产权的问题以及原产地名称保护法律。

后来我专门去各个超市查看，才发现一般商标上真的多半只印有“起泡酒”而不再轻易见到“香槟”二字。

我小时侯最后一次喝到汽酒，记得是在一次夏令营结束。

那时候还是一名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从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参观回来，老爸老妈专门为我炒制了火锅底料，备上一大桌子菜，然后开上一瓶汽酒，兴高采烈，边吃边聊！

没想到，第二天一觉醒来，眼睛就开始发红，还痒得不行，后来看了几家医院才确诊——是角膜炎！这可要命，不但不容易痊愈，还有可能影响视力甚至造成失明！爸妈带着我跑了好多医院，几个月后，才终于康复了。

虽然不知是不是汽酒引发了眼疾，还是在旅途中辗转奔波感染了什么病毒，但从此，我们家再也不敢买汽酒了，再后来，市场上再也没有看见过汽酒的踪影了。 

又过了很多年，2016年底，通过活动，认识了一些同样喜欢老街旧物的朋友，通过相互交流才知道：在那个计划经济时代，酒购买是要凭号票的，所以，不要票的汽酒，自然受到了欢迎。

那会儿重庆的汽酒大都出自石坪桥的重庆市饮料厂，据说是工作人员去国外考察回来后自己研发的一种含酒精的饮料产品，天府可乐公司也曾出品过，注册为“青鸟”商标的巧克力香槟便是天府可乐公司呼和浩特分厂的产品，曾经荣获四川省旅游产品金奖。

说到这种奇特的饮料退出市场的原因，我最近请教了相关专业人士，他告诉我：这种饮料是在含二氧化碳的汽水中调入1——2%的酒精，但因为是含气饮料，所以进入血液很快，因而身体反应也快，连喝几瓶就会醉。

因为不算酒类，汽酒可以随便进入校园，但这里面毕竟含了酒精，对未成年人并不好；而可以饮酒的成年人对这种低酒精的饮料不屑一顾，所以，最终退出了市场。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品尝过许许多多的饮料和酒类，却一直对汽酒难以忘怀，难以忘怀那个味道，更难以忘怀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人们创造的热情与心灵的满足。

摄影 | 戴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