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路快快

粪便也能激起革命

人生三大事：吃饭睡觉屎尿屁。

但是假如你穿越到中世纪的欧洲，你会发现，想在中世纪欧洲找一个厕所，比吃一碗饭，找一片瓦遮头都要麻烦。

屎尿甚至成为了一场大革命的爆发点。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就要说到中世纪欧洲屎尿屁传统了。

01

洗澡水，也是厕所水

欧洲使用厕所由来已久。

早在公元前2000年，在地中海沿岸的克里特岛上，工程师们设计了一种室内厕所，会有稳定的水流不断地冲走排泄物。这是世界上现存的最古老的冲水厕所。

然鹅这一伟大发明并没有流传于世。在古希腊，人们大多使用便壶。

历史物品——便壶

假如当你穿越到古希腊，想要去听那些古希腊哲学家们的公开辩论时，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当哲学家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在房间里争论哲学问题时，空气里弥漫的不仅有智慧的味道，还有厕所的味道。

当时的人们会在房间里堂而皇之地摆上一个便壶。客人们可以随意撩开裤子，解决内急问题。

到了罗马帝国时期，贵族使用便壶。一般的贵族会有提着便壶的随身侍从。

据记载，在庆祝安妮·博林成为亨利八世的皇后仪式上，两名使女会在整个宴会其间一直蹲在餐桌底下，准备接住安娜的排泄物。

罗马人将便壶的数量看作是真正的财富象征。看一个人有没有钱，就看他的便壶是用什么做的。

讽刺诗人马蒂亚尔曾这样抱怨某个有钱人，说：

巴索斯，他蹲在一只金制便壶上接见了我。这个蠢人，他花在腾空大肠上的钱，远远多于让我一年吃饱肚子的钱。

然而尿壶始终是富贵人的特权，对于穷人来说，澡堂才是厕所。罗马人热爱洗澡，于是在大大小小的公共澡堂里，不仅有洗澡的，还有直接上厕所的。

当年最兴盛的罗马洗澡文化

要是一个不小心喝下了洗澡水，可能也是别人的屎尿屁。

罗马帝国还有公共的厕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在同一个地方“坦诚相待”。

到了罗马帝国覆灭，中世纪开始，人们上厕所更是不在意了。

普通人基本就地大小便，有些人讲究一点的，就跑去城市里集中的公共厕所。说是公共厕所，其实也就是一个大桶，每个人随意在上面大小便。

当桶积满，不是随意倒在大街上，就是倒在大大小小的河里。

有些地方会仿造古罗马那种坐式厕所，底下直通河流或者沟渠。

中世纪城堡的厕所（内）

中世纪城堡的厕所（外）

据说，12世纪的巴黎城墙下堆积起了巨大的粪堆，甚至能让敌人爬着粪堆翻入城墙。

巴黎现在还有一条街道名为穆弗塔路，意思为腐臭味。当时取这个名字的原因不言而喻。

02 

贵族也烦恼

不仅是平民，甚至就连贵族也是浸泡在屎尿屁中间的。

当时巴黎最为华贵的宫殿凡尔赛宫，是当时巴黎国王居住的地方。

巨大的凡尔赛宫

据记载，当时整个凡尔赛宫有将近2000人在这里工作和生活，每日请愿来访的客人和百姓也有将近几百人。

由于宫里的厕所少得可怜。所以几乎来访的客人都是随地大小便的，那些通往各个房间的走廊就成为了厕所圣地。

有一位英国作家曾写道：

空气里弥漫着屠夫烤猪的味道，走廊和庭院里到处都是屎和尿。家畜甚至就在宽广的走廊里排泄。

由于环境实在太脏，贵族男士们穿上时兴的高跟鞋，避免踩到屎。女性给自己的长裙子下边镶上了褐色的裙边，这样就不太容易看出污渍来了。

贵族们与路易十四

然而不仅凡尔赛宫，就连国王居住的其他宫殿也难逃粪便毒手。

据说，路易十四为了解决凡尔赛宫、卢浮宫和枫丹白露宫到处是大小便的问题，只有不停地搬家——在贵人们糟蹋这一处时，安排仆人去清扫另一处。

时尚潮人——路易十四

相较于法国人，英国人也没多讲究。

14世纪，在靠近皇室的伦敦塔，设计者在里面的餐桌地下挖了一间密室。

这间有穹顶的小房间，里面有一扇狭小的窗户，在墙壁里会有一个通气的短槽。人们上完厕所之后，粪便就会从这里落下，掉进护城河或者一些水沟里。

因为护城河和水沟没有活水，久而久之，这里塞满粪便，臭不可闻。

这种还是贵族们的做法，假如换成老百姓，那上厕所条件就更艰苦了。

当年的伦敦桥是一座上面建满房租的拥挤的小镇。住在那上头的人也需要解决三急。这里的公共厕所直接在地板底下凿开了个洞。所有屎尿都直接从高空掉入泰晤士河。

假如从桥下经过的船员敢抬头感受一下伦敦的天空，那十有八九会吃一嘴。

当时上厕所也是惊险至极。

因为平民百姓的厕所都修建得异常简陋。你有可能蹲着茅坑，一个不小心踏空，小命就不保了。

当时描绘掉入泰晤士河的上厕所的人们

03

规定就是屎

英法这两个欧洲最为先进的国家，被屎尿扰得不得安生。即使出台了各种规定，也无法阻止城市变成大粪坑。

13世纪，巴黎曾经规定，任何人不得从楼台或者窗口倾倒“水”和“粪便”，否则会受到处罚。然而彪悍的巴黎人民才不管你有屁规定，照样倒。

直到17世纪，巴黎再次出台规定，明显放松了要求。规定称：假如在倒屎尿之前，愿意大喊三声：注意水，那么就可以随意倒。

不过这条规定仍旧形同虚设。根本没人会喊：要倒屎了。

巴黎街道狭窄，加之从天而降的屎尿，有时行人无处可躲，那么恭喜你，“屎到临头”了。

屎到临头

更加悲惨的是，假如你被屎泼了一身，那么可能你一年都得带着这身屎。

因为当时黑死病的肆虐，加上天主教的信仰，人们根本不敢轻易洗澡。即便是贵族，即便身上没有被泼屎，身上也是一股难顶的臭味。

为了遮盖这股臭味，有人发明了香水。香水自此成为玛丽皇后最钟爱的用品之一。

电影《绝代艳后》剧照

英国人则中意将所有生活垃圾都扔到大街上。在中世纪，英国城市的路上几乎都是动物粪便、动物内脏、臭鱼烂虾、混杂着各种屎尿，可以想象是有多糟糕的环境。

14世纪，曾经出台了一项规定，不允许在自家或别人家门口倒垃圾，否则要罚款40便士。

然而有钱的英国人并不在意，他们宁愿交罚款，也不愿意多走几步去倒垃圾。

因此当时的人们最爱穿一种带高跟的木套鞋，以免屎尿沾到自己衣服上。

4

屎尿大革命

1596年，英国女王伊莉莎白一世的宠臣哈灵顿爵士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只冲水马桶，并特制一尊在王宫里供女王使用。

然而傲娇的女王殿下，实在是一点都不喜欢这款马桶。因为这款马桶臭气熏天，不亚于粪便本身。

排水的管道是直的。女王曾经抱怨，粪便的臭气会从管道里直往上冲。是个人都受不住啊！

马桶的设计草图

不仅女王身边的近臣。著名画家科学家列奥纳多·达芬奇也曾经为厕所而烦恼过。

在他为自己的庇护人弗朗西斯一世策划安布瓦斯承包的建筑方案时，他设计了一种冲水厕所，厕所要在墙内建造冲水槽，还需要有一个直通屋顶的排气筒。

可惜最后没有成功实施，因为施工难度实在太大了。

达芬奇的飞行器图纸

1775年，一位名叫亚历山大·卡明斯的无名英国人将水管弯成U字形，终于解决了臭味的问题。

自此，人体废物排放才开始进入现代化时期。

之后，英国政府制定法律，规定每幢房屋必须安装适当的污水处理系统，马桶大大地普及。

而隔壁的法国则开始了一场大革命。这场史称法国大革命的最主要冲突，正是平民与君主之间悬殊的贫富差距。

屎尿也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民众支付着高额的税收，钱却几乎都给了法国皇室享用以及庞大的海外战争。你想想看，每天如此辛苦地劳动，生活环境却还不如那些不用干活、坐在皇宫里的贵族。

凡尔赛宫就是皇族们极其奢侈的代表。据说每晚凡尔赛宫需要点上八千根蜡烛才能照亮整个皇宫。

即使凡尔赛宫外头充满恶臭，但国王自己的房间却是非常干净。玛丽皇后就连洗澡都要几个小时。她甚至一边泡澡一边吃午饭。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有人形容当时的巴黎的生活环境，说：彷佛被吸入恶臭的下水道。

巴黎恶劣的生活环境使得死亡率陡然攀升，每年有将近2万人死于巴黎。每四个新生儿中就有一个夭折。作为劳动力的年轻人大多活不过23岁。

塞纳河散发着恶臭，城市挤满了来淘金的人们，就连墓地都已经不够地方塞尸体了。

群众纷纷上书给皇帝要求改变遍地屎尿的巴黎，但是路易十六充耳不闻。

最后的结果，无法忍受的民众终于起身反抗路易十六的统治。大革命爆发，最后路易十六死于断头台。

可以说，这也是一场因为屎尿而发起的革命。

. End .

作者：路快快，“拾文化”编辑，一个活在纸片人世界中的肥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