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的苇坑里掏鸟蛋,逮青蛙,马鳖倒缩钻到肉里的有木有? | 豫记

​如今我总觉得在安阳苇塘上看到的的明月,不是故乡苇塘上的明月。苇子和毛蜡之间狡黠的鸟儿,从手缝间溜走的小鱼螃蟹,割猪草时湿润的风,统统与现在不是一回事。童年时候在苇塘里无限的乐趣,都是珍贵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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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九云

编辑 | 王小米

城市的苇塘不是故乡的苇塘

前几年,安钢丹尼斯上边建了个园子,园子里挖了个人工湖,湖边稀稀拉拉移植了一些芦苇,中间栽上了睡莲,这一柔一刚,一高一矮,一长一圆,便勾勒出湖的神韵。

游人站在古香古色的木板桥上取景拍照,甚是欢喜。可没多长时间,湖水干了,园子废了,芦苇和睡莲自然也沉沉睡去。

去年政府投资重新修整,国庆期间第二次开放,湖水满了,菖蒲和睡莲也醒了。醒是醒了,却是瞌睡打盹儿的的样子,接着冬天又来了。

今年开了春儿,枯萎的芦苇根部透出鹅黄,继而冒出许多剑鞘般的嫩芽,直直地往上窜,睡莲也宛如团扇飘在水面,晶亮的水珠在叶面上滴溜溜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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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一春半夏的肆意滋长,芦苇成了湖中的霸主,修长挺秀的身姿密匝匝地立于水中,风乍起,苇涌动,利剑一般的叶子卷裹成翠色的巨浪,犹如排山倒海,这排还没下去,那排又涌过来。

睡莲呢?原来被会洇的芦苇生生地挤成一堆句号,堆砌在芦苇丛中。彩色的浮萍也被芦苇切割得细细碎碎,成了芦苇的陪衬。

晚霞渐渐退去,湖里复制了岸上的东西,且具备了动态的功能,垂柳、路灯、楼影落在芦苇丛中,在细碎的湖面上扭动,七八只夜行的蝙蝠贴着苇尖扫过来,一个急转身,忽地又扫过去,上上下下,总是不肯歇息。

星星不解其意似的,诡秘地眨着眼睛。我在湖边跳舞,走秀,累了就面对苇塘坐下来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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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从诗经里走出来的伊人是谁?恋人、友人、家人?抑或是福地、圣境、仙界的象征?想来想去,都不是,我便有了大胆的推测,是指故乡。对,就是指故乡!因故乡的苇塘,根深蒂固地占据了我的心房。

苇子和毛蜡用处可不少

在乡下,乡亲们把苇塘叫苇坑,把芦苇叫苇子,把菖蒲叫毛蜡,这土得掉渣的名字,就像妈妈给孩子起的乳名,朴实得使人亲切,也随了故乡人的秉性。

故乡芦苇和菖蒲的长势怎么说呢?费尽周折也没能选出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嗯,有了,就叫“野”吧。

这种野,就像散养的孩子,无人管教,任它们无拘无束地长,无边无沿地洇,十天半月不见,就洇出一大片,没有什么力量能控制它们的野性。

芦苇和菖蒲虽有时各霸一方,有时混在一起,但根却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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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像一对恋生姊妹,粗看差不多,细看区别大。芦苇径圆,错叶生,叶尖,面涩,边沿有毛刺,若不小心胳膊蹭着了,它会把你蹭出几道白印,感觉麻辣辣的;菖蒲无径,叶子从根部长出来,一股劲儿长出人来高,直直地刺向天空,且叶面光滑,一面凸,一面凹。

二者的颜色一深一浅,果实也不一样,芦苇头上长有七八寸长的穗子,轻袅飘逸,温文尔雅;菖蒲头上长有半尺多长酱红色的棒子,细细的蜡毛紧裹着,像一支支点燃的蜡烛,野趣横生,乳名毛蜡也因此而得名。

芦苇和菖蒲的作用也不一样,毛蜡是止血的良药,每年毛蜡成熟的季节,乡亲们总要收藏几株,插在院子里的墙缝里,不小心哪儿划破出血了,把揉碎的蜡毛敷在伤口,血立马就被止住。

苇秆也有很多用处,谁家办喜事蓬房顶,拿来绳子镰刀,去苇坑割上一大捆苇子,绑在洞房顶,再表上花纸,只等新人洞房花烛夜了。苇秆还可以编苇席、坐墩、坐垫等日常用品。

苇子与毛蜡无论长相和用途都有很大差异,然故乡人统称为苇子。“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余亚飞的《用芦苇》,正是故乡苇坑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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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喜欢那块苇塘,总想把她画下来作为私藏。可惜不会作画,也舍不得花银子找画家。用手机拍下来吧,无论站那个角度,也拍不出苇塘的精髓。朋友说,真的就是真的,画和拍都是做不来的。

我想想也是,这桩心事就搁浅下来。

这几天,我的心事也和仲夏的芦苇一样疯长起来,就忍不住敲打键盘,但键盘不听使唤,怎么也敲不出芦苇的魂,可谁让咱喜欢呢。

一个苇塘有多少好玩的东西?

苇坑栖息着很多鸟,最多是苇鴶(jia)子,如麻雀大小,灰色,土黄色的尖嘴上带着钩,喜欢吃苇杆和苇叶表面上的虫子,觅食时在苇坑里跳来跳去。

它的窝缠在三棵芦苇中间,离地人来高,稳定性很强。我们经常在苇坑边割猪草,把箩头割满了,就钻进苇坑掏鸟蛋,有时候运气好,能掏几只小鸟回家喂养,但没有一次能养活。

倒是一不小心被老鸟逮着了,老鸟就追着我们骂,甚至啄我们的头发,有时候我们会一手捂头,一手丢下小鸟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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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塘边的沼泽地里,时不时有青蛙和蛤蟆跳出来,蛤蟆凸着眼睛,满身的疥疙瘩一起一伏,我们怕染上疥,从来不招惹它。倒是不怕青蛙,抓几只刚刚掉了尾巴的小青蛙,装在瓶子里把玩。

螃蟹出没无常,只要看到掌心大小的沼泽发暄,下边一准有螃蟹。你弯下腰去,伸手去掏吧,立刻就被螃蟹的大钳子夹住手指,任凭你疼得跺脚咧嘴甩胳膊,它就是不啃松钳子;你若把手放在地上,它便丢下你的手指,横着身子飞也似的逃走了,只留下一串儿碎花印儿。

苇坑里出水,咕咕嘟嘟地往上冒,清凉透彻,满了从苇塘的东边溢出来,流成河。挨着苇坑有座小石桥,路是通往集上的。

我经常约了小伙伴,赤着脚跳进河里,在桥边挥着棒槌洗衣服,河里的小鱼小虾在我们的嫩脚丫子蹭来蹭去,痒痒的,我们咯咯地笑。但可怕的是水中的马鳖倒缩(学名水蛭),它潜伏在水里,在你不经意间就会趴在你的脚面或小腿,慢慢地往肉里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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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发觉胀痛之后,它已经把半寸多长的身子钻进你的肉体。惊慌之中掐住它的肉尾巴往外拖,你越拖它越钻得欢。

有小伙伴慌忙跑去叫大人,大人来了脱下鞋,用硬鞋底一口气拍打一百下,它才很不甘心地退出来。这是我童年记忆里最怕的事情,不过现在想起,蛮有趣的。

如今,故乡的苇坑躺在了喧哗的龙安大道之下,做了人类交通的牺牲品,任凭车轮滚滚,永眠于人们脚下。

呜呼哀哉,每每想起,不仅潸然。“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就让那段缠绵的思乡之梦,永藏心中,慢慢咀嚼之甘味吧。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王九云,安阳人,教师,文学爱好者,喜欢乡土文学,文章散见于多家报刊,散文《萤火微光亮童年》曾获得2015《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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