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悬疑电影剧本
兔子的传说
序
字幕:民国初年
雨夜。郊外。
暴雨狂啸,三个黑影拖架一个人在在或明或暗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上走来。
被架的人头垂着,下肢无力地拖在地上,人已昏迷。
他们走进一座废弃的房子。房子旁边有棵歪脖树在风雨中摇曳。
墙上,一只壁虎警觉地盯着进来的人。
一双男人的手划着火柴,点亮马灯。
壁虎逃走。
一个人拎着马灯走在前面,另外两个人继续架着昏迷的人跟在后面,穿过堆着几块破木板、满是灰尘的前厅,走下梯阶,到了地下室。
一道闪电劈来,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这间破房子和一旁的歪脖树。
两个人在砌砖,要封死地下室里一间小储藏室的门。一个人站在一旁,一手拎着马灯。
墙已经砌得很高了,很快就要封顶。
昏迷的人坐在储藏室里,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他似乎苏醒了,动了动。
砖头填死了砖墙与门框的缝隙,射到此人脸上的最后一点光亮消失了。
外面的人开始往墙上抹泥。
黑暗中,昏迷的人完全醒了,但他没有挣扎,似乎微笑了一下,慢慢抬起手,从胸前的口袋里,费力地掏出钢笔,手又无力地垂下。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声音:“我死我死我死我死死就死吧,哈哈——”
墙已经抹平了,砌墙的人也已经走了,我们始终没有看见他们的脸。
浓云漫卷,奔涌不已。
(切入)废弃的房子更加破败。
(切入)墙上的泥早就干了,有了几处干裂的缝隙。
(切入)储藏室里,那人还靠墙坐着,赤裸着上身,头垂到胸前,已经死了。
他右手拿着一支打开笔帽的派克钢笔,破烂的白衬衣摊在面前。上面写着几行钢笔字,看上去排列的形状是一个墓碑。
他无声无息地坐着,从鼻子和嘴来看,很年轻。
(化入)十个孩子的身影向镜头跑过来,可以看出,他们中有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阳光从他们的背后照射过来,给他们镀上一层金色。(慢镜头)
传来童谣:“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化入)十个青年向着太阳走去。其中有个留长发、身材窈窕的女孩子。阳光拥裹着他们青春的身影。(慢镜头)
童谣:“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童谣声渐远。镜头摇向晴朗的天空。
打出片名。
字幕:十多年以后
1、城市的一条僻静小街。
雨后的石块街面反射出路灯幽暗的光。远处隐约的有霓虹闪亮。
灰暗的屋顶,几只鸽子在啄着湿漉的羽毛。忽然,鸽子停止动作,向下看。
两只穿着皮鞋的脚踏过街面。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薛维林,三十岁),穿着风衣,戴礼帽,向前走去。
薛维林沿着街道走来。
行人不多。一对依偎的男女从薛维林身边走过去。他警惕地瞥了他们一眼,继续向前走。
薛维林走到一处店铺的门前,停住脚,又左右看看,走进去。镜头向上摇起。店铺的招牌:克林帕克酒吧。
2、酒吧。一个舞女在麦克风前面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客人不多。几个人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还有一对男女头靠近一起说话。
角落里。薛维林在和一个男人在说话。我们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看见他说话时,厚厚的嘴唇在龛动。男人的手在桌上轻轻划着。
男人:“你明天就出发,坐火车到孟家堡站下车,下车后有人接你,直接送你去青云山。在山里的青云别墅,将进行一次聚会。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
薛维林:“为什么要我去?”
男人:“召集这次聚会的是原奉天的大法官王明昌。他过去也是你们承德出来闯天下拜把子十兄弟的老大,而要去聚会的都是你当年的兄弟。当然,你们的老五已经不在了。你们这些兄弟多年不见,各怀心思,政见不同,如今都聚在一起,出现什么乱子是难免的的事情……”
邻桌的人说话的声音很大,男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对薛维林说:“我知道,你是处理这类麻烦、棘手问题的老手,你去了,应该没问题的。”
薛维林:“我,真的不想面对那些过去的兄弟……”
男人:“你是兄弟中的老十,必须露面。而且你明白,必须保证你的老大王明昌不能出事情,他必须活着。”
薛维林沉默下来,看着面前的酒杯。
男人站起来:“祝你旅行愉快!”
薛维林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
男人走了。
薛维林手扶额头思考着,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旁边桌上的几个人在旁若无人地继续讨论着什么。
薛维林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皱起眉头,抓紧酒杯。
几个人仍在高谈阔论。
薛维林烦躁到了极点,一口喝下酒,站起身走过去,抓起一个人,挥拳将其打翻。另外几个人都楞住了。
看见薛维林往外走,几个人醒过神来,向薛维林扑过来。几个回合,那些人都被打倒在地。
薛维林用力啐了一口,欲往外走,忽然眼神一动。
侧门旁,有个戴礼帽的人(顾吉鑫,三十七岁)正默默地看着这边。
薛维林眯起眼睛,努力想看见那人的面孔,慢慢走过去。
戴礼帽的人轻轻摘帽示意,转身走进侧门。
薛维林拔出手枪,快速跑过去,奔跑中碰倒了一把椅子。
3、街道。薛维林从侧门跑出来。左右看。
大街上空无一人。
薛维林不甘心地再左右观瞧,拎着手枪,向着一侧街道跑去。
墙角处。顾吉鑫闪身出来,朝薛维林跑去的方向注视片刻,回身走开。我们始终没能看见他的脸。
4、铁道。汽笛长鸣。一列蒸汽火车行驶过来。
火车驶往的方向,可以看见隐隐的起伏峰峦。
5、山峦重叠,连绵不断。
奔腾咆哮的河水,翻滚的浊浪,在断崖处飞泻直下。断崖顶有一座弯弯曲曲带护栏的小桥。
一栋二层白色别墅屹立在半山腰,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白色灰泥墙结合深灰色屋瓦,藤蔓攀附其上。
阳台上,一个少妇(葛红,三十岁)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风景。她一头乌黑卷曲的头发,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她眼神一动,向下看。
台阶上,一个穿着整齐长衫的男人(刘子午,三十五岁)拿着一封信,匆匆走上来,进了楼门。
6、书房。一个看上去充满威严的男人(王明昌,三十八岁)正在看信,刘子午站在一旁。一个女保姆(小菊,三十二岁)正把一杯茶放到王明昌的面前,回身看见葛红走进来,点头示意。葛红也很客气地对她致意。
王明昌:“老七,你去忙吧。”
刘子午点点头,与小菊出去了。
葛红:“是谁来信了?”
王明昌:“不知道。信上只是说,8月9日,有一些重要的客人要来,让我做好接待的准备,没有署名。”
葛红:“一些重要的客人?一些?说明来的人不少。会是谁呢?”
王明昌:“看来,我的青云别墅要热闹了。”
7、火车上。薛维林坐在窗边看报纸。车厢里的乘客不多,零散地坐着。
一个卖烟卷、零食的小贩吆喝着,走过。
薛维林将报纸放在餐桌上,用手指轻轻敲着,若有所思。他站起来,拎起放身边的小皮箱,向车厢连接部走去。
另一节车厢。薛维林走过来,眼睛打量着为数不多的乘客。他忽然压低帽檐。车厢中部,一个身穿传教士服装的男人(路径春,三十七岁)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另一侧座位上,一个穿着国军军服,但没有军衔标志的胖子(鲁达成,三十七岁)坐在窗边,看着手里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鲁达成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看。
薛维林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用手扶扶帽檐,实际有意遮挡自己的脸。
路径春的眼睛忽然睁开一条缝,打量一下薛维林的背影,嘴角动了动,露出嘲讽的微笑,又把眼睛闭上。
鲁达成的目光也从照片上移开,看看薛维林的背影,撇撇嘴,又专注地看照片。
又一节车厢。薛维林走过来。一个瘦子(权富贵,三十五岁)在坐着睡觉,头靠在椅背上方,两手叠放在腹部,两腿直直地伸出去,搭在对面的座椅上。
薛维林在权富贵身边停了一下。权富贵没有反应,接着大睡。薛维林走了过去,推开厕所门,回头又看了一眼,进去,将门关上。
权富贵还在睡觉,他似乎梦见了什么,身体轻轻在躁动。
他身体抖了一下,没有睁开眼睛,抬手擦擦嘴巴。
薛维林从厕所出来,反手带门。一只手枪顶住他的脑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别乱动,你是做什么的?”
薛维林没有动,眼睛斜瞟了一眼权富贵坐过的地方。那里已经没人了。他轻轻笑了。
权富贵举着手枪:“你带着枪吧?我闻到了你身上有枪油味儿。你是什么人?”
薛维林:“我对手枪很熟悉,比如你顶到我脑袋的枪,应该是勃朗宁M1910半自动手枪,老百姓叫花口撸子,警用枪,说明你是个警察。而且能用这种枪的不是普通警察,最少是个警察所长级别。”
权富贵:“你还知道什么?”
薛维林:“我还知道,你叫权富贵,承德人,十七岁离家。”
权富贵:“真的是你,老十,薛维林!”
薛维林转身微笑地看着他:“如假包换。”
权富贵收起枪,两人击掌握手。
飞转的车轮。
权富贵和薛维林已经回到车厢里坐下,面前的小餐桌上摆着花生米和酒。
薛维林:“六哥,你这是在哪里当差啊?”
权富贵:“在营口外国人留居区里混个警察所长,主要是管理和控制麻将馆、妓院、赌档、大烟档、酒吧一些娱乐场所。”
薛维林:“那可是个肥差事儿。”
权富贵:“咳,不过是在日本人手底下混口饭吃。老十,你出门带着枪,不会也是给日本人做事的吧?”
薛维林:“我做的是私家侦探的,谁给钱,就给谁干。来。”
两人喝酒。
薛维林:“咱们十个人当年从承德出来闯天下,后来各奔东西。这时间长的,有十几年没见过了。时间短的,也有三四年没见着了。你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吗?”
权富贵:“当初,咱们十个人进了奉天,刚打出一片天地,老大非要去当什么警察。你说他为什么去当警察?啊?”
薛维林摇摇头。
权富贵:“后来,他做到警察队长,又突然要去做法官。一来二去,咱们这些人就各奔东西了,咳……”
薛维林:“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最后一次见着大哥是四年前,那时候他是奉天的知名大法官,忙得很。我们匆匆见一面就分开了,真到现在。”
权富贵:“是啊,老大真的有本事,几年就混成了知名的大法官。又怎么样?九一八后,他突然到这山里隐居起来了,我是真的搞不懂他?”
薛维林:“说说老二吧,你知道他多少?”
权富贵:“老二?一提他我就窝心。十几年前,是咱们兄弟刀口舔血,刚占住地盘。老大就突然决定,让老二去学医,还得到国外去。我们出来的时候,都是穷光蛋,看见钱谁不亲啊?但大哥决定了,我们都没怨言。可老二他怎么样?从那时候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8、土路。
一辆邮政马车行进中。车厢上插着一面小旗,上写“邮”字。
赶车的是一个满身满脸尘土的男人。他旁边坐着一个戴礼帽、西装革履的顾吉鑫。他文质彬彬。脚边放着一个皮箱。
顾吉鑫:“大叔,一会儿到了前面的镇子。我请你喝上几口酒,感谢你一路把我捎过来。”
赶车人:“不行啊,放下前面镇子的邮件,我马上得赶下一个镇子。现在兵荒马乱,到处打仗。不是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干我们这行的,一分钟也耽误不得。”
赶车人挺直腰板,活动一下身体,用拳头捶腰。
顾吉鑫:“大叔的腰不好?”
赶车人:“就是腰部总是酸痛、胀痛。有时候用拳头敲一敲,还好点。”
顾吉鑫:“应该是腰肌劳损,就是日积月累的毛病。以后要注意不要随意睡在潮湿的地方。干活前要先活动活动。避免一个姿势时间过长,不要过度疲劳。”
赶车人:“你是大夫?”
顾吉鑫:“我是你们所说的洋大夫,在国外学的医。”
赶车人:“看你这打扮,就不简单。其实,我是说你这个人,看上去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精气神儿。”
顾吉鑫笑了,打开脚边的皮箱,拿出一瓶药:“既然大叔这么抬举我,也不能听你白夸啊。这是止痛药,要是痛的严重的时候,就吃两粒。”
赶车人:“不行,不行。我赚的这俩钱,养家还不够,哪有钱买药吃。”
顾吉鑫:“就当是我坐你的车钱了,收下。”
赶车人:“行。再送你一句吉言吧,好人一生平安。”
顾吉鑫:“大叔,你这话说早了。”
赶车人抬头看去,下意识地拉缰绳。
前面不远处,路边站着三个人,冷冷地看着这边。
赶车人:“坏了,碰上胡子了。”
顾吉鑫:“不是胡子有规矩,不抢邮车吗?”
赶车人:“他们不抢邮车,可他们抢你。快,把你的皮箱装进车厢里,快!”
顾吉鑫:“胡子不是也不抢郎中吗?”
赶车人:“你这样子,说你是郎中,谁信啊。快。”
顾吉鑫眯起眼睛,看着前面的三个人。传来马达声。他回头望去。
远处有一辆摩托车正驶过来,扬起很高的烟尘。
顾吉鑫:“走吧,救命的来了。”
赶车人转头看看远处驶来的摩托车,犹豫着,赶车向前。
三个人横在路中央,手里拿着大砍刀。
土匪甲:“此山是我开。”
土匪乙:“此树是我栽。”
土匪丙:“要,要想,想,想……”
土匪甲:“滚,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了。你,别以为坐上邮车就想蒙混过关,东西留下,你走。要不,命留下,东西也得留下。”
赶车人:“几位当家的,这是我家的亲戚,请你们高抬贵手!”
土匪甲:“得了,别拿这套蒙我。痛快点,大爷我没时间。”
顾吉鑫回头看看,摩托车离这里还有距离,转回头笑了笑:“几位,我有点事情不明白,想请教一下。”
土匪甲:“请教我们?好,你说。”
顾吉鑫:“你们那套嗑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管杀不管埋!对吧?”
几个土匪不解地相互望了望。
土匪甲:“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吉鑫:“这套嗑对你们来说,我觉得不对。这条道没有几百年了,也有几十年了,这些树龄恐怕比你爷爷岁数都大,你说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不纯粹是瞎掰吗。”
土匪甲:“你敢耍我,砍了他!”
顾吉鑫:“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三个土匪吓了一跳。
土匪乙:“那边过来一辆电驴子,上面就一个人。”
土匪甲:“你是喊他救命吧,行,我看他怎么救你。去,把电驴子劫下来。”
顾吉鑫:“救命啊,有人劫道,要杀人了——”
骑摩托车的人速度不减,举枪射击。
三个土匪手上的大刀纷纷落地。
摩托车猛地刹住。骑车人(崔剑南,三十四岁)将风镜掀到额头上,他长得很帅,穿着皮夹克。
土匪惊慌地看着他。
崔剑南:“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滚!”
土匪仓皇逃去。
崔剑南放下风镜,看了顾吉鑫一眼,两个手指放到额头向前一挥,骑车继续飞驰而去。
顾吉鑫欲说什么,但摩托车已去远。
赶车人:“你咋知道他能帮咱们,你认识他?”
顾吉鑫笑了笑:“走吧!这大概就是你说的,好人一生平安。”
9、火车站月台出口。一个像是酒店伙计的人在翘首以待。传来火车的拖长了的汽笛声,伙计向前走去。
薛维林与权富贵各自拎着小皮箱随着不多下车的人走出来。
伙计迎上来:“请问二位是去山里青云别墅的吗?”
薛维林:“看来,你是专门来接我们的。”
伙计:“镇上王记酒馆是山里的王先生投资开的。我是那里的伙计。掌柜的实在脱不开身,就让我来了。马车在那边,请。”
权富贵:“你不止要接我们两个吧?”
伙计:“掌柜的吩咐,是四位先生。”
薛维林:“看来,咱们都等等人了。”
站台口已经没人出来了。
伙计:“怎么,就你们两位?”
薛维林:“等。”
伙计疑惑地点点头,向出站口望。
10、傍山的小镇。条石铺街贯穿整个镇子,路两边是一家挨一家的商铺。行人不多。几个人在街边闲聊。远处天空传来隐隐的雷声。
邮政马车进了小镇。顾吉鑫坐在车上。
赶车人停住马车:“你要找人,就问问这里的邮差。他们十里八乡的都去。对这一带熟着呢。”
顾吉鑫看见停在酒馆门口的摩托车,露出笑容。他跳下车,拎起自己的皮箱,向赶车人摆手告别,向小酒馆走去。
赶车人摇响挂在车厢上的铃铛。
路边门上挂着“邮政代办所”牌子的房子里,一个穿草绿色服装的邮差跑出来,与赶车人打招呼。赶车人将半口袋邮件递给他。
11、酒馆。几个闲人在喝酒聊天。崔剑南坐在一张大的桌子边喝酒,正在与站在楼梯上的一个年轻女人眉来眼去。
柜台里的掌柜的偷眼看着,露出不满的表情,但似乎顾忌崔剑南,不敢说话。
顾吉鑫走进来。
掌柜的迎上去:“这位先生,是吃饭还是住店?”
顾吉鑫:“我要去山里找王明昌先生,需要个向导。”
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顾吉鑫,将他看的有些发毛。
顾吉鑫:“我听说这家店是王先生投资的。难道不是吗?”
掌柜的:“是是。哎呀,真不巧,你看现在小店脱不开人手。这山路岔道多,而且有野兽,一个人走不安全啊。要不,你在小店住一夜,明天一早送菜的时候,把您送上山去。你是王先生的客人,我们不会慢待的。”
顾吉鑫:“这里有我要的向导。就他吧。”
他把手指向崔剑南。
掌柜的:“这位先生,那是小店的客人,你……”
顾吉鑫:“就他了。告诉他,别喝了,赶紧走。”
崔剑南听见,回过头来:“喂,你说什么?”
掌柜的:“崔先生,没事,没事。这位先生,你不要开玩笑……”
崔剑南起身走过来:“哦,这不是那个遇到土匪喊救命的主吗?哎,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你是谁呀?”
顾吉鑫:“再仔细看看。”
崔剑南仔细打量顾吉鑫,犹豫一下:“等等,难道你是顾吉鑫?二哥。”
顾吉鑫:“崔剑南,老八。当然是我。”
两人拥抱在一起。
崔剑南:“二哥,十几年没见,你真变得让我都认不出来了。可你好像早就认出我了?”
顾吉鑫:“老八,想当年我们刚到奉天的时候,你看见大街上有个骑摩托车的人,你就说,以后我有钱了,一定买辆电驴子,最好的电驴子。所以,我看见骑摩托车的人,就想起你。没想到,这次真的遇见你了。”
崔剑南:“呵呵,接到大哥一封信,说8月9日要咱们兄弟来聚会,就赶过来了。二哥,你也是……”
顾吉鑫:“是啊,我也是接到了大哥的信。”
崔剑南:“太好了,来,二哥,快坐下。掌柜的,再来两个菜!
顾吉鑫:“好。”
12、火车站。伙计向站台里张望。权富贵百无聊赖地抬头看着天。薛维林打量着四周。
伙计:“好像没人了,两位先生,你们看……”
薛维林:“等。”
权富贵:“老三和老四早知道我们在火车上,他们这是故意的。”
薛维林:“三哥和四哥也在这趟车上?你怎么不早说,咱们坐到一起多热闹。”
权富贵意味深长地看着薛维林。后者做出个对此事莫名奇妙的手势。
穿军装的鲁达成和路径春从出站口走出来。他们的大皮箱压得搬运工走起路来有点晃悠。
权富贵迎上去:“这不是三哥、四哥吗?你们怎么才出来?”
鲁达成:“哟,老六,你是来接我们的?”
路径春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微微点头。
薛维林:“三哥、四哥,我们在等你们出来。”
鲁达成:“这不是老十吗?你怎么也来了?好多年不见了。”
薛维林:“三哥,你这身神父的行头,四哥,你这发福的身材,冷眼看见,还真不敢认你们。我们是坐一趟车来的。”
鲁达成:“是吗?真巧。”
路径春:“主会原谅人所有的过错。”
伙计:“先生们,人都到齐了。是到小店住一宿,吃点东西,还是马上进山。”
权富贵:“不就两个小时的山路吗?你一个伙计就这么会做生意,还想赚我们的酒钱住店钱。哦,三哥,你说呢?”
路径春:“直接进山吧。”
薛维林:“对呀,大哥早就把大碗酒大块肉准备好了,走!”
伙计:“请这边来。”
几个人向马车走去。权富贵走在后面,露出不满的神情。
13、小镇映着落日余辉。顾吉鑫和崔剑南走出小酒馆。掌柜的在后面送。
崔剑南:“我的摩托车就拜托你了。老规矩。”
他手一扬,一块大洋飞向掌柜的。
掌柜的接住大洋,连连点头。
邮差走过来,将一个邮包递给掌柜的:“这是王先生的邮包。”
崔剑南伸手拿过邮包:“行,交给我了。二哥,走吧。点灯前,咱就能到地方。”
14、山路。顾吉鑫与崔剑南走上来。顾吉鑫拎着皮箱,跟在后面。他显然热了,将脱下的西服拿在手上。
崔剑南接过他的皮箱。
顾吉鑫:“兄弟,还有多远啊?”
崔剑南:“快到了。大哥几年前就买下了这个山头,修了个别墅。前年突然搬来住了。这一搬上去,就不下来了。缺什么,就让管家下来买。对了,这个管家也是熟人。”
顾吉鑫:“是谁呀?”
崔剑南:“看见人了,你就知道了。”
顾吉鑫:“还跟我玩神秘,行。哎,咱们的弟兄们都能来吗?”
崔剑南:“当然。连二哥你十几年不见都来了,别人能不来。这些年,变化都太大了。知道吗,老三信了什么基督,在一个教堂做了神父。”
顾吉鑫:“是啊?”
崔剑南:“老四靠老大拿钱在军队里买了个官,干到了团职,和日本人打了几仗,队伍被打散了。老六做了警官,老十神叨叨地不知做什么,老九嫁给了老大……”
顾吉鑫:“老九嫁给了老大?”
崔剑南:“是啊,结婚好多年了。”
顾吉鑫:“老五呢,你怎么没说老五和老七?”
崔剑南:“老五在十几年前就突然失踪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是死是活。老大当法官后,把生意都交给我。我是忙的脚打后脑勺,老大搬到这山里后,我就倒出空来,看过他两次。”
顾吉鑫:“我的这么多兄弟都来了,这山上可要热闹了。”
崔剑南:“兄弟们聚在一起,当然会很热闹。”
顾吉鑫:“好地方,叫人心旷神怡!”
两人走过临近瀑布的小桥。
顾吉鑫:“要是这小桥断了,下山那就难啦!老大怎么选了这么个蹩脚的地方住。”
两人走过小桥,随后登着岩石上凿出来的石级,来到上面一层的平台。
别墅门口,刘子午和小菊正等着他们。
刘子午:“老八来了。这是……”
顾吉鑫:“老七,刘子午!”
刘子午一愣:“你是,二哥,真的是你,二哥。”
顾吉鑫和刘子午拥抱在一起。
刘子午:“二哥,几年不见了,想死我了。”
顾吉鑫:“我也想你。怎么,你这是……”
刘子午:“哦,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就来投奔大哥了。这是我老婆。”
顾吉鑫:“小菊!甜水镇第一的美女兼才女小菊。记得我去留学走的时候,老七正死气白咧地追你,到底让他追到手了。”
小菊:“二哥。”
崔剑南:“我说老大的管家是熟人吧。”
刘子午:“二哥,老八,快,里面请。”
崔剑南:“这还有个老大的邮包。我给带上来了”
刘子午:“给我吧。二哥,里面请。”
刘子午接过邮包,与顾吉鑫、崔剑南进门。
15、大厅里。
顾吉鑫、崔剑南跟着刘子午走进来。
刘子午:“大家看,谁来了!”
里面坐着的六个人看过来。正中坐着王明昌,旁边是葛红。路径春、鲁达成、权富贵和薛维林分别坐在两边。
王明昌有些迟疑地站起来,盯着顾吉鑫,忽然眼睛一亮:“顾吉鑫,二弟!”
顾吉鑫:“大哥!”
王明昌几步跨过去,与顾吉鑫紧紧拥抱。
路径春等人忙都站起来。
王明昌:“快,兄弟们,真的是老二来了。”
众人抱拳:“二哥。”
顾吉鑫走过去,挨个人拥抱:“三弟,四弟,六弟,十弟。”
他最后向葛红鞠躬:“大嫂!”
王明昌:“我和老九的事儿,你知道了?”
顾吉鑫:“路上八弟告诉我的。”
王明昌:“咱们结拜的时候,她是老九,你不要叫大嫂,还叫她老九。”
葛红:“二哥,你还是叫我老九吧。”
顾吉鑫:“那可不行,大嫂就是大嫂。”
王明昌:“好,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老七,你先带老二去房间,把东西放下,洗洗脸。这回咱兄弟聚齐了,来他个一醉方休。”
16、二楼。
顾吉鑫和刘子午走楼梯。刘子午拎着皮箱。
走廊两边是写着号码的房间。
刘子午:“老大在建这座别墅的时候,已经把咱们十兄弟的房间都准备好了,每个房间大小都一样。”
顾吉鑫:“老大真是有心人。”
走过“五”号房门前时,顾吉鑫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刘子午打开“二”号房门,请顾吉鑫进去。
17、二号房间里。顾吉鑫走进来,看看里面的摆设,点点头:“不错。”
刘子午放下皮箱:“二哥,你请自便。我去厨房看看。吃饭的时候,我会摇铃。”
顾吉鑫:“好。”
他脱下西装,随手扔在床上,解衬衣扣子的时候,走到窗口,向外看。
外面是暮色笼罩的绵延的大山。
18、走廊。顾吉鑫换上了一件衬衣,穿着马甲走出房间。他走过五号房间门口时,脚步慢下来,盯着门上的标牌看了几眼。
忽然,里面传出声响。
顾吉鑫停下脚,凑到门边静听。里面传来轻微的啪啪声。他左右看看,抓住门把手,定了定心神,猛地把门推开。
房间里没人,但摆设整齐。一扇窗户没关严,被风吹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顾吉鑫轻轻吁出一口气,关上门,走开。
没关严的窗户仍在被风吹得摆动。传来钟声。
19、餐厅。
八个人围着餐桌坐定。刘子午和小菊在上菜。
王明昌:“老七,来坐下。咱们是兄弟聚会。小菊,就辛苦你了。”
小菊:“不辛苦。大哥,你们吃好和好,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刘子午坐下。王明昌举起杯。
王明昌:“弟兄们,咱们从承德出来打天下,如今已经十几年了,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但咱们兄弟一如既往,没忘了当年的誓言,我很高兴。今天咱们聚在一起,都说说自己,都有什么好事儿,大家高兴高兴。老二,你说几句。”
顾吉鑫:“当年承蒙大哥厚爱,送我去国外学医,我花的是弟兄们赚来的血汗钱,在这里谢过了。来的路上。老八把大家现在的情况,都简单对我说了。我们来敬大哥一杯,要不是当年大哥带我们出来,我们也不能有今天。大哥,敬你!”
众人:“大哥,敬你!”
王明昌:“我敬大家,来,干!”
众人举杯,喝酒。
小菊要给大家倒酒,刘子午接过瓶子:“我来。你去厨房看看。”他在小菊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小菊点点头,向餐厅外走去。
刘子午给大家倒酒。
小菊走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打量一下在座的人。
崔剑南:“我看,咱们也别让七哥一个人倒酒,大家一起来吧。”
众人响应,纷纷拿起酒瓶倒酒。
小菊轻轻关上门,走开。
20、二楼空荡荡的走廊。隐隐传来楼下喝酒的喧哗声。
21、五号房间里,没关严的窗户,还在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22、厨房。
小菊呆呆地看着炉灶上冒着蒸汽的砂锅。她的脸色很难看。
锅里的汤沸腾起来,溢出锅外,落到灶火上嘶嘶作响。
小菊猛地惊醒,忙把砂锅搬离灶火。
23、餐厅。
众人都兴高采烈,位置发生了变化。王明昌在同顾吉鑫和崔剑南说话。路径春同鲁达城的头凑在一起说着什么,葛红向权富贵聊着。薛伟林则在一旁听着。
王明昌:“……咱们虽然能打能杀,但警察能抓我们,我一看不行,咱们自己人必须有警察罩着,于是我找到大帅手下的一个副官推荐,当了警察。等我混到警察队长的职务时,又发现一件事情,警察能抓人,但不能给人定罪,定罪是法官说了算。我就又托人去当上了法官。我这么来回一折腾,弟兄们都小心做事,反倒都走出去了,哈哈。”
他大笑起来。顾吉鑫和崔剑南跟着笑。旁边说话的人也不由把目光投过来。
刘子午拿着邮包,来到王明昌面前:“老大,有一个你的邮包,老八从山下给带上来的。我打开了,是一个盒子,和一张唱片。”
王明昌:“打开,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刘子午打开盒子:“里面是些玩偶。”
葛红:“给我看看。”
她接过盒子,将玩偶倒在桌上。
崔剑南:“是小兔子。”他拿起一个,仔细看。“是木头刻的,挺精致。”
王明昌:“谁会给我邮寄这种东西?包裹上有没有邮寄人的名字?”
刘子午:“没有。也没有地址。里面也没有信。”
葛红:“多好玩啊。我看一共几个?”
薛维林:“有十个呃。”
王明昌:“唱片上有标题吗?”
刘子午看看唱片:“有。唱片的标题是‘小夜曲’。”
王明昌:“小夜曲?难道有人知道我们的这次聚会?好,放来听听。”
刘子午将唱片放上带大喇叭的那种老式留声机,把唱头放在唱片上。
唱头在唱片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半天,也没有音乐传出。王明昌露出不满的表情,正要对刘子午说什么,突然有一种声音传来了,音调尖利。
“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
大家全部吃了一惊,前后左右地张望着,又彼此对望了一眼,把目光转向留声机。
留声机传出童谣:“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鲁达成:“这是搞什么名堂?”
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都给我记住,我一旦出去,就是向你们索命的时候!你们谁也别想跑掉!哈哈哈哈——”
声音停下来。室内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大厅门口,小菊失手将托盘掉落,大汤碗掉在地上摔碎了。人也倒下。
崔剑南、刘子午、薛维林跑过去,架着小菊,把她扶到沙发上。
顾吉鑫走过来,简单检查一下:“晕过去了,不要紧。”
他用手掐小菊的人中。
权富贵拿着手帕机械地抹脸。
王明昌不动声色地坐着,只有两只眼睛冷冷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个人。
葛红欲站起来,看见王明昌平静地坐着,便又坐了下来。
路径春端端正正地坐着,昂着头,表情冷峻。
小菊呻吟一声,醒来了。她急促地呼吸,两只眼睛惊惧地环视着大家的脸。
刘子午:“你没事吧,小菊。”
顾吉鑫:“你现在没事了,不过突然血糖有点底。。”
小 菊:“那个声音,太吓人的……”
刘子午:“我让小菊给大家做的醒酒汤全报销了。这他妈是谁干的,让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他!
顾吉鑫:“我看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过分了。”
鲁达成喊叫起来:“把他找着,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权富贵:“对,一定查出是谁干的!”
王明昌:“这一点确实是我们要认真弄清楚的。子午,你先把小菊送回房去安顿她躺下,然后再回到这儿来。”
刘子午:“是,大哥。”
顾吉鑫:“我来帮你一把。”
小菊在顾吉鑫和刘子午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
崔剑南:“妈的,怎么回事儿啊。”他走过去倒酒。
24、二楼走廊。顾吉鑫与刘子午扶着小菊上来,走到七号房间门口。
顾吉鑫:“老七,你先扶小菊进去,我回房间拿点药。”
刘子午:“好。”
顾吉鑫向二号房间走去。
刘子午推开门,扶小菊进去。
25、二号房间。
顾吉鑫走进来,从床下拉出大皮箱,打开,从里面拿出药箱,将大皮箱重新推回床下。
他起身在床上打开药箱,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药瓶。
白色药片从瓶里倒进他的手心。
26、客厅。
众人严肃地坐在桌子旁。
刘子午:“大哥,我明天一早就去邮电所,查唱片和小玩偶……”
王明昌:“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咱们可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就不转弯子了。这几年,老八在我身边不用说了,就是达成、径春兄弟还是走得近一点,隔三差五见个面,其他的兄弟就差些了。像我二弟,更是十几年才见今天这一面。我想知道,兄弟们,今天怎么突然一下子都登门了,啊?”
众人不由对视一眼。
顾吉鑫:“大哥,是你写信,要我们兄弟8月9号来这里相聚的吗?”
王明昌:“哦?”
崔剑南:“是啊,大哥,是你写信让我们今天来聚会的。难道你没有……”
王明昌又看看其他人,点点头:“我也接到一封信。信上说,8月9日,有客人来访,让我做好接待的准备。没有说谁来,也没有署名。我以为来的是日本人,结果来的是我当年兄弟,而且都来了。我根本没有给你们写过信。是有人安排了这次聚会。”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只有路径春端坐不动。
王明昌:“还有,这个人算准了时间,寄来这小木偶和唱片,装神弄鬼!我肯定地说,这个人安排这件事情,绝不是简单的玩笑,而是有阴谋。”
鲁达成:“阴谋?搞到咱们头上来了,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管他是谁!”
顾吉鑫:“大哥,你刚才说,你接到信的时候,以为来的是日本人,是怎么回事儿?”
王明昌:“日本人一直在找我,让我出山给他们做事儿。你们想想,这可能吗?让我伺候那些日本人,他们做梦吧!”
崔剑南:“对,可能是日本人在捣鬼。”
众人的目光转向崔剑南。
崔剑南:“日本人逼大哥出山,可是费尽心思。明来被大哥拒绝,就暗中使绊子。他们知道我做的买卖是大哥的,没少阴咱们。有几批货明明手续齐全,愣是给没收了。”
鲁达成:“小日本,就是可恶。”
崔剑南:“我也不能干吃这个哑吧亏呀。有一回,日本人扣了咱的粮食,运到他们的仓库里,粮食突然起火了,不但粮食烧了,把他们仓库里其它物资也烧了个精光!”
薛维林:“有意思。你是咋做的?”
崔剑南:“这次火灾,连日本的消防专家来了,也没找出起火的原因。我呀,找了一个盛京医科大学的一个教授……”
路径春:“老八,你的话题扯远了。”
权富贵:“日本人的侦查手段很历害,要查出咱们兄弟的底细,应该不难。”
鲁达成:“你是说,今天这一出,是日本人整的事儿?”
薛维林:“日本人的侦查手段高明,我也听说过。不过,要说他们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幼稚了。”
王明昌:“现在也不能说是日本人做的。但事情出来了,就是针对咱们兄弟来的。不管怎么样,咱们兄弟都要面对。”
薛维林用手下意识地摆弄小木偶,叨咕着:“五兔子死了,五兔子死了,这明明是十个兔子啊,怎么说五兔子死了……”
权富贵:“会不会是老五回来了?”
在座的人都瞪大眼睛。
葛红:“你说是五哥回来了?他在哪里?”
王明昌看了葛红一眼。
权富贵:“我,我是瞎猜的。你看,这是十个小木偶兔子,好比我们十个人,一个不少,老五虽然在十年前失踪了,但我们不知道他的死活。是不是他……”
崔剑南猛地站起来:“不会,绝对不会……”
葛红:“你知道他的下落?”
崔剑南:“不,我不知道……”
他坐下来,用手下意识地转动着酒杯。
杯中的酒轻轻晃动。
27、(闪回)雨夜。三个黑影拖架一个人在泥泞小路上走来。
被架的人头垂着,下肢无力地拖在地上,人已昏迷。
左边架着昏迷者的人便是崔剑南,他穿着雨衣,头上的雨帽没有戴好,雨水顺着脸往下淌,表情狰狞,
一道闪电劈来,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这间破房子和一旁的歪脖树。
崔剑南和另一个人在砌砖,封死地下室里一间小储藏室的门。昏迷的人坐在储藏室里,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
崔剑南开始往砌好的墙上抹泥。
他用手背擦了擦脸,表情复杂地看着已经抹平的墙泥。马灯光在他脸上闪动。(定格)
28、客厅。
王明昌:“你们这些年,有人见过老五吗?”
崔剑南回到现实,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众人摇头。
王明昌:“我们虽然各奔东西,但在一定范围内保持着联系,但这只限于我们兄弟间,你们都没见过老五。没有把我们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可能全部找到我们。何况,过去咱们兄弟相处不错,就算他回来了,也不会和我们搞这一套。”
路径春:“大哥说的有道理。”
众人互相打量,都强自镇定。
薛维林:“我怎么听着外面有声音……”
众人的目光不由转向窗口。
薛维林起身走过去,探头向外面看了一会儿:“是二楼第五个窗口有扇窗户没关严,风刮着响。”
刘子午:“第五个窗口?哦,可能是我打扫房间通风的时候,忘记关上了。”
路径春冷笑一下:“真是风雨欲来风满楼啊。”
崔剑南倒酒:“管他呢,咱兄弟当年出来闯天下,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照样天王老子也不怕!”
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突然,他好像被噎住了,用手卡住自己的喉咙,脸剧烈抽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倒在地上了。
在座的每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
顾吉鑫跳起来,跑了过去,在崔剑南身边蹲下,用手试试他的脉搏,抬起头来:“他死了。”
葛红:“什么?他死了……”
她一把抓住王明昌的胳膊。王明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顾吉鑫凑过去用鼻子嗅了嗅崔剑南的嘴唇,把落在地上的酒杯拣起来。
鲁达成:“死了?你是说他被酒噎了一下,就完了?”
顾吉鑫:“他是窒息死的。”
他嗅嗅那只杯子了,用一个手指头蘸了一下杯中的余沥,小心地伸向舌尖轻轻地那么一碰。
鲁达成:“没有听说过有人能这样死,就这么噎一下!”
路径春:“神的意旨,生死都有定时。”
顾吉鑫站起身来:“老八的死并不是意外死亡。酒里有东西,像是氰化物。”
王明昌:“那东西在他的杯子里?”
顾吉鑫走到放酒的桌子那里,打开崔剑南倒过的那瓶酒,闻闻,尝尝,摇摇头:“没问题。应该是在他的杯子里。”
薛维林:“你意思是他自己把那玩意儿放到自己的杯子里去的了?”
路径春:“自杀,你说他是自杀!开玩笑。”
葛红:“他怎么会自杀?我不信,真的不信!”
鲁达成:“大家都看见了,酒,谁也没有去动过,是老八自己动手倒的。”
权富贵:“是啊,只能说酒里的毒药也就是老八自己放下去的。”
葛红:“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薛维林:“这绝不对头,我认为老八决不是会自杀的那种人。”
王明昌:“把老八抬到他的房间去。明天,老七去镇上的警察所报案,让他们派人来处理这个事情。”
29、八号房间。顾吉鑫等人将崔剑南放到床上。刘子午用床单将他盖起来。几个人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走出去,将房门关上。
崔剑南盖着床单,静静地躺着。
30、二楼走廊。
王明昌:“都去睡吧,不早了。有话明天再说。”
顾吉鑫:“是啊!十二点多了。”
刘子午:“我就把饭厅拾掇一下,也看看四周的门是不是都关好锁上了。”
他向楼梯走去。
31、一号房间。王明昌和葛红走进来。
葛红上了床,将枕头抱在怀里:“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王明昌默默地看着葛红。
葛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老王,太奇怪了,如果那十个木偶兔子是指我们,说明老五这多年还活着。难道真的是老五回来了?”
王明昌:“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葛红:“你上哪儿去?”
王明昌:“家里出了事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葛红:“我……”
王明昌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32、餐厅里。刘子午对着桌子中央的那盘木头兔子在发愣。
刘子午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原来统共是十个。”
33、书房。王明昌坐在椅子上,对着墙上的一幅自画像。
他闭着眼睛,想着什么。
有人走进敞开的房门,将门关上。
王明昌:“你们都来了。”
路径春和鲁达成站在他背后。
王明昌:“都坐吧。说说你们的想法。”
路径春:“是老五回来了。”
鲁达成:“老五死了千真万确,但这首童谣加上十个木头小兔子,就是指的我们十个人,老五回来索命了。”
王明昌:“那件事情,就是老二和老九不知情。是不是他们的问题?”
鲁达成:“老二在老五死前就去国外留学了,虽然一直保持联系,但这十几年也没见过面,知道那件事情的可能性不大。老九已经和你过了这么多年,也是相安无事。应该没问题。”
路径春:“那首童谣加上十个木头小兔子一出现,老八就死了,而且是什么人写信,把我们九个人都聚集到这里来,事情实在蹊跷。”
王明昌:“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绝对是冲着我们来的。大家要小心了。”
34、卧室。葛红抱着枕头,睡着了。
(梦境)桃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地开满枝头。一个年轻人(老五)倚在树干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年轻的葛红悄悄来到老五的身后,突然大喝。老五回过身,看见葛红,笑了。葛红把一支钢笔交到老五手上。
笔上刻着一箭穿两心的图案。
老五把钢笔送到嘴边,轻轻一吻。葛红羞涩地回身跑去,老五追上去。
两个人在桃林里奔跑,嬉戏。桃花瓣漫天飞舞。(慢镜头)
睡梦中的葛红甜甜地笑了。
35、二楼走廊。一双赤脚悄悄地走过。
36、五号房间。
没关严的窗子在轻轻摇摆。
37、七号房间。小菊昏睡在床上。
她面部平静,人也睡得安静。
38、二号房间。阳光从落地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
顾吉鑫还躺在床上睡觉。
轻轻的敲门声。刘子午推门进来,走过去推顾吉鑫。
刘子午:“二哥,你是大夫,快去看看!”
顾吉鑫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啦?”
刘子午:“我老婆,快去看看我老婆……”
顾吉鑫利索地披上衣服,就跟着刘子午走出去。
39、七号房间。
顾吉鑫在小菊躺着的床边俯下身去,伸手试试她的脉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转过身来。
刘子午:“她……是……她是……?”
顾吉鑫:“她死了。”
刘子午:“死了,她怎么会……,二哥?”
顾吉鑫:“她平时身体情况如何?”
刘子午:“挺好啊。”
顾吉鑫:“她是不是吃点什么药帮助睡眠呢?”
刘子午吃惊地:“吃药?能帮助睡眠?我没听说过,她就吃了你给的药。”
顾吉鑫:“你说家里出了事情,你才和小菊来投奔老大的,是什么事情?”
刘子午:“日本人把小菊的父母都活埋了,我带着她逃出来。可现在,小菊竟这么突然就死了,我的小菊……”
顾吉鑫默默地看着哭泣的刘子午。
40、平台上。
顾吉鑫走过来。
王明昌和葛红正看着远方。
顾吉鑫:“大哥,这个不幸的消息,小菊在睡梦中死了。”
葛红:“什么,小菊死了!现在已经出了两条人命!”
王明昌:“死因呢?”
顾吉鑫:“一下子说不清楚。我不了解小菊的身体状况。”
王明昌:“老七怎么样?”
顾吉鑫:“还好,去厨房张罗早饭。”
王明昌:“好。老九,你去帮帮忙吧。”
41、餐厅。桌上的残羹剩饭。众人已经吃完了。
刘子午:“还要我给大家煮点什么吗?我知道,蔬菜少了点,真抱歉。山下还没有把新鲜的蔬菜送来。”
王明昌:“子午,收拾完了就下山,到镇上的警察所去报案。老九,帮子午一下。”
刘子午:“是。大哥。”
葛红帮刘子午收拾桌子。王明昌分别看了路径春和鲁达城一眼,起身向餐厅外走去。
路径春与鲁达城对视一眼,起身跟着走出去。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往外走。
顾吉鑫:“子午,老九,我帮你们吧。”
葛红:“不用,你们男人笨手笨脚的,别把我家的盘子都摔了。”
她端起一摞盘子走出去。顾吉鑫无聊地摇摇头,向外面走。
刘子午:“二哥,等等。”
顾吉鑫停住脚,回过身来。
刘子午的手打哆嗦着,指着桌子。
顾吉鑫:“怎么了?老七,你镇静点!”
刘子午:“到这边来,二哥,这边。”
顾吉鑫走过去。
刘子午:“你看那些玩偶小兔子,一共十个,本来是十个……”
顾吉鑫:“是啊,是十个。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数过。”
刘子午:“二哥。昨天晚上,我收拾桌子的时候,只有九个了。我感到奇怪。但无非是这么一想而已。可是,现在,你自己看看吧,看看……”
顾吉鑫打量着桌上的玩偶:“只有八个。”
刘子午:“对,只有八个了,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吉鑫眯起眼睛。
42、书房。
王明昌站在窗口。鲁达成和路径春站在他背后。
路径春:“大哥,小菊不是咱们十兄弟里的人,她的死也许是个意外的巧合。”
王明昌:“老四,你看呢?”
鲁达成:“我看是意外。”
王明昌:“意外?不,有人已经公开向我们挑战了,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也许都不是意外。老八就是被毒死的,有人在他的杯里下了毒。”
路径春:“但是,在场的都是咱们的兄弟,老八没有离开过房间,他的酒杯一直在桌上。除非……”
鲁达成:“除非什么?你是说,老五的鬼魂在作怪。他就在我们中游荡,但我们却看不见他。”
王明昌:“没有什么鬼魂,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会不会……”
传来敲门声。
王明昌:“进来。”
刘子午走进来,看见鲁达成和路径春,向他们点点头。
王明昌:“老七,你还没下山吗?”
刘子午:“下不去了,桥断了。”
鲁达成:“什么?”
43、河边。
湍急的河水。小桥不见了。
王明昌、鲁达成、路径春、权富贵、薛伟林、刘子午站在河边。
权富贵拿起拴在河边木桩上的一截绳子。
绳子的断茬很齐整。
权富贵:“是被人用刀割断的。水流很急,只要固定小桥的绳子一断,河水就会把小桥冲垮,卷到悬崖下面,什么也不会留下。”
王明昌冷冷地看着。
权富贵:“不是说,山下的人要来送菜吗?”
刘子午:“对,山下的人来送菜,看见桥没了,会把桥重新架起来。”
鲁达成:“不会有人上山来了。”
权富贵回过头:“您怎么想,四哥?”
鲁达成:“当然他们不会来。我们想着外面的人和我们一同解决问题。但桥断了,被人有意给拆掉了。真是计划周密。我们的归宿就在这里,我们大家的归宿。”
权富贵:“四哥,你说的是什么?”
鲁达成:“这一天总会来的,其实没什么,人总有怎么一天。”
他猛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沿着河边走去。
权富贵:“他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王明昌一声不吭,向台阶上走去。
路径春:“愿主保佑我们。”
他说完,跟着王明昌向台阶上走去。
权富贵:“老十,不会你也这样了吧。”
薛伟林:“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我还不算老。”
权富贵干巴巴地笑了。
44、平台。
顾吉鑫走过来。
王明昌正坐在一把椅子里,昏昏欲睡。薛维林和权富贵站在一旁抽着烟,沉默不语。
顾吉鑫走向王薛维林:“老十,我跟你谈一句话行吗?”
薛维林点点头。
两人一起向台阶下走去。
王明昌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顾吉鑫和薛维林下了台阶,拐过弯去看不见了。他又把眼睛闭上,继续瞌睡。
45、山上小路。顾吉鑫与薛维林走过来。
薛维林:“玩偶小兔子?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肯定是十个。你说现在只有八个了?”
顾吉鑫:“兔子少了两个,人也少了两个。事情也太巧了吧!你现在怎么看?”
薛维林:“你是有所指的吧?”
顾吉鑫:“昨天唱片里发出声音的时候,尤其是后面的尖利的笑声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所有人,只有你和老九没表现出过度强烈的反应。后来老六突然说,老五回来了。大家又出现了惊慌的表情。而且,我刚来的时候,老大说,咱兄弟聚齐了。明明老五没来,他却说兄弟聚齐了,说明老大知道老五来不了了。”
薛维林向顾吉鑫挑了挑大拇指。
顾吉鑫:“你好像知道,老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维林:“我想五哥是死了。而且他的死,与我们兄弟里的许多人有关。”
顾吉鑫:“是什么样的事情?”
薛维林:“当年,我们在北市场打下一块地盘,做起了买卖。一次,我们进来的货让北市场的刘麻子给劫了,老大就让老六和我调查这件事儿,结果查出和老五有关。”
顾吉鑫:“会有这样的事儿?”
薛维林:“当时也没有证据,只是发现货被劫前,老五与刘麻子有过暗中接触。后来我押货去关里走了一个月,回去就没有看见老五。听说他失踪了,兄弟们都这么说。当时,老九哭了好一阵子,你是知道的,老九和老五走的很近,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顾吉鑫:“是老大下令,把老五做掉了?”
薛维林:“我不知道。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到真的像是老五回来索命了。”
顾吉鑫:“你是说,有人用老大的名义写信,把我们都弄到这儿来,又把下山的桥断了,将这个小山头与世隔绝,一直达到某种目的为止。”
薛维林:“我想是这样。”
顾吉鑫:“如果不是老五,你觉得和日本人有关吗?”
薛维林:“我觉得不可能。日本人就是想老大出山,给他们做事儿。没必要这么复杂地设局,先费力气调查咱们十兄弟的往事,再写信,又邮木偶又邮唱片,再一个个杀人,逼他就范。我觉得老大的名望,还犯不上日本人这么折腾……”
顾吉鑫皱起眉头思索。
薛维林:“这个小山头总归这么大点地方?我们仔细搜它一家伙,就能躲藏的凶手搜出来。”
权富贵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薛维林:“来的正好。有你帮手,我们就更有把握了。”
权富贵:“做什么?”
顾吉鑫:“搜山!”
46、树林。顾吉鑫、薛维林和权富贵东张西望地走过来。
权富贵蹲下身,看地面,又拿过路边的树枝仔细观察。
顾吉鑫和薛维林看着他。
权富贵摇摇头。
47、小河边。顾吉鑫、薛维林和权富贵走过来。
薛维林向水里投掷石头。
权富贵:“水很急,不可能有人泅渡过来。”
鲁达成笔挺地独坐河边的石头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三个人走过来。
权富贵:“四哥,您真会给自己找个安逸的好地方啊。”
鲁达成面无表情:“没多少时间了。别来打扰我。”
权富贵:“我们只是在山上转一圈,就是有点怀疑,也许有人正躲在岛上。”
鲁达成:“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想干嘛就干嘛去。”
三个人走开。
鲁达城仍然端坐着,眯着眼睛,脸上的肌肉在轻轻抽动。
48、(闪回)雨夜。老五在跌跌撞撞在奔跑。鲁达城拎着根棍子在追赶。
老五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他突然站住脚。
两个人截住了前方的路。其中一个人是崔剑南。他们一步一步逼过来。
老五一步步后退,回过身来。鲁达城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鲁达城举起棍子。
老五:“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死,我死,我死,死就死吧,哈哈……”
棍子落下。
血飞溅到地上,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49、河边。鲁达成正坐在那里傻望着天边。葛红走过来。
鲁达成看见葛红,微微点头示意。
葛红:“从这儿看,风景真的很美!”
鲁达成:“是的,使人神往啊!我看,这真是一个等待的好地方。”
葛红:“等待?您在等待着什么呐?”
鲁达成:“最后时刻。我在等待着自己的最后时刻。”
葛红:“您这是什么意思?”
鲁达成:“这里是我们的归宿,都安排好了。也许你还悟不透,这就是解脱。”
葛红:“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鲁达成笑了:“我告诉你,我是爱翠翠的。我爱她……”
葛红:“我见过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鲁达成:“我不想再隐瞒了,是我把他送上路的。我当时觉得,这小子,就是该死!我就是这么想的。可后来……”
葛红:“你说的是……”
鲁达成:“你瞧,什么都变样了。”
葛红:“你刚才说,你送谁上路?”
鲁达成:“这一天终于来了,你也会高兴的。”
葛红站起来:“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鲁达成:“大嫂,你以后会懂的。”
他的目光转向山峦,眯起眼睛,不在理葛红。
葛红充满疑惑地站起来,慢慢向别墅走去。
背后传来鲁达成的自语:“翠翠……”
葛红忍不住想问什么,但还是走开了。
50、峭壁。绳子拴在树上,薛维林抓着绳子在峭壁上爬行。
顾吉鑫和权富贵站在那里瞧着。
权富贵:“很灵巧。他不用绳子也能在峭壁上攀爬自如。”
顾吉鑫:“他先前想必有爬山的经验。”
权富贵:“老十很不寻常,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顾吉鑫:“何以见得?”
权富贵鼻子里哼了声。
顾吉鑫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天空。
云块正在集结着,风吹得树梢在剧烈摇晃。
薛维林爬上来,擦汗:“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有搜房子了。”
51、厨房。顾吉鑫拿着棍子在地上敲来敲去。薛伟林在搜查犄角旯旮。权富贵从食柜里翻出来一个卷尺。
52、楼梯下面。顾吉鑫和薛伟林在用卷尺丈量墙壁的长度,抬头看薛伟林。薛伟林在一张纸上计算什么,摇摇头。
顾吉鑫突然一把抓住权富贵的胳臂。
薛维林伸出一个指头让他们两人别出声:“听!”
顾吉鑫:“是楼上,五号房间有动静。”
权富贵:“五号房里没住人,是最好不过的藏身之处了!”
五号房间门口,他们停住,静听。有轻微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权富贵:“动手!”
他一下子把门推开,猛地冲了进去,另外两个人紧跟在后面。
53、五号房间里,正在擦地的刘子午回过头来。
顾吉鑫、权富贵、薛维林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
权富贵:“呃,老七。听到这里有人在走动,这个,这个……”
刘子午:“大哥吩咐的,每天都要打扫房间。就是没人住也要打扫。”
顾吉鑫:“啊,你忙,你忙。”
54、走廊。
顾吉鑫:“什么也没找到,我是死心了。”
权富贵:“也许是我们太敏感了。都是因为两起死亡太凑巧了!”
顾吉鑫:“我是个大夫,多少懂点什么叫自杀。老八哪像个会自杀的人?”
薛维林:“小菊的死,老八的死,餐桌上木头小兔子的不知去向!还有小桥突然断了,分明都是有人设计好的。”
顾吉鑫:“算了,回去洗一洗吧,快吃午饭了。”
55、二号房间。顾吉鑫刚刚穿上一件干净的衬衣,正在扣纽扣。他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他又穿上一件马甲,向门口走去。
56、走廊。顾吉鑫走出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沿走廊走到楼梯口,又停住,退后两步,敲响十号房间的门。
传来薛伟林的声音:“进来!”
57、十号房间。顾吉鑫推门进来。洗澡间传来水声,薛伟林探出头来:“二哥,你坐。我马上就好。”
顾吉鑫踱到洗澡间门口,看见薛伟林在用水刷一双鞋子。
薛伟林:“今天搜山,穿着皮鞋可真够呛。我突然想起自己带了双球鞋。找出来才发现,我走的匆忙,刚跑完步就塞进了皮箱。”
顾吉鑫:“哦。我在想,桥断了,是靠我们这边的木桩上有人割断了绳子。既然我们搜过了,山上没人,难道是我们这些人里的一个,把桥故意给拆断了?”
薛伟林:“我也在想这件事情,一直没想明白。可能是谁呢?我们都是拜把兄弟,一个外人都没有。难道是自己人要害自己人,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传来开饭铃声。
58、大门口。刘子午在摇着开饭铃。
59、餐厅。
王明昌踱着方步走进来。顾吉鑫、路径春已经坐在餐桌旁。权富贵对一尊铜制的小塑像呆呆地看。薛伟林站在敞开的窗户边随便翻着一本书。
顾吉鑫和路径春站了起来。
王明昌:“都坐吧,自己兄弟,不要总这么客气。”
葛红急急忙忙地走进来,有点喘息:“我来晚了。”
路径春:“你不是最后一个。老四还没有来呢!”
他们围着餐桌坐下。
刘子午:“你们就吃起来呢,还是再等等?”
葛红:“四哥在下面的河边上坐着。我看,在那里也许听不见开饭铃。”
刘子午:“我下去跑一趟,通知他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顾吉鑫:“我去,你照顾大家吧。”
他起身往外走。
刘子午:“今天我做了东坡肉,大家尝尝……”
顾吉鑫出门,一阵狂风刮过来,他的脚步缓了一下,向前走去。
葛红哆嗦了一下:“要下暴雨了。”
权富贵:“昨天,在火车上有个老家伙。他老唠叨着暴雨要来了,真不知道庄稼人怎么学会看天气的。”
顾吉鑫跑进来,呼吸急促:“鲁达成,老四他在台阶下面……”
葛红:“死了?”
顾吉鑫:“对,他死了……”
王明昌摆手,大家一起往门外跑去。
60、台阶。鲁达成趴在台阶上,头边一片血迹。
几个男人跑下来,都站住。顾吉鑫蹲下,用手指蘸了一下血迹,看了看。
顾吉鑫:“有点凝了。应该有半小时了。”
葛红站在台阶顶看着,猛地扭转身子向别墅走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