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记忆——剁猪草

作者：杨德

作者简介：杨德，隆回罗洪镇巴油村人，现为长沙市委某机关公务员，文学爱好者。

-正文-

剁猪草，是我小时候做得最多的一项家务活。小学阶段，不论寒暑，只要放学在家，几乎每天都要剁。

打我记事起，家里就饲养着一头大母猪。母亲对它格外的呵护，喂食的草料都得用米糠拌着在铁锅里煮熟。母猪下崽的时候，也特别回报母亲的悉心照料，一般年份都会生十余头小猪崽，少的年份也有六七头。这让母亲特别满意和开心。

待小猪崽满月后，母亲就会挑到镇上去赶集，将它们陆续的售出。最后，母亲还会留一两头自己喂养着，直至年关时宰了用于春节招待客人，余下的猪肉就做些猪血丸子或挂在柴火灶上熏成腊肉。

猪的食量大，家里养的多了，落在我身上的扯猪草任务也就加重不少。小学六年级前，我在离家不到一公里远的罗洪“巴油小学”上学。每天放学后，母亲吩咐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背着竹篮子去扯猪草，以便能当夜将第二天喂猪的食料在大铁锅里煮好。一年四季，只有在春夏季节，才能在田地里扯到鲜嫩的猪草，而到了秋冬季，草枯叶落，就只能靠收割红薯或萝卜来做食料。

我家只有兄弟仨，没有姐妹，我排行老二。老大不喜做家务，又个性硬，母亲总是喊也喊不应，而老三年龄小，使不上劲，只得将剁猪草的任务交由我来完成。

剁猪草是一项特别心细的家务活，稍有不慎，就会剁到手指上。用的都是平时切菜的刀，掌握不了技巧的，大凡不敢随便开剁，生怕猪草没剁碎，反而把手给剁坏了。

从小，母亲就教会我剁猪草的方法。在剁之前，先把菜刀磨锋利，这样剁起来就会非常顺手。启剁时，搬根矮凳坐在猪草堆边，弄一块小方木板垫着，然后抄起要剁的猪草置于木板上，尽量张开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把散乱的猪草紧紧掐住，右手抓牢刀把使劲一刀剁下，将猪草齐刷刷地切断，形成一个平整的切面，再把前端切下来的收拢置于其下。这样，沿着切面时急时缓地一手又一手地剁着，直至剁完为止。

剁的次数一多，慢慢就得心应手了。有时，掐住猪草，都可以闭着眼睛剁几刀，也不用担心剁到手上去。但总有那么几次，因为疏忽大意被刀剁破皮的。其中，记忆最深的，莫过于大拇指被剁的那次。

记得，那是秋天里一个周末的午后，邻里一叫“光蛤蟆”的小伙伴到家里来玩，瞅着我正在剁猪草，就半蹲在旁边，三呼四喝地邀我陪他去稻田里抓泥鳅。一时禁不起诱惑，就想着快点把猪草剁完，谁知手一滑，锋利的刀刃从大拇指指背切过，顿时一块皮被切脱了，吓得“光蛤蟆”一蹦而起，撒腿就跑。从此以后，我的左手大拇指就留下了这么一块方形的印记。

到了小学六年级，去离家三公里远的乡中心小学上学，距离远了，平日里剁猪草的次数也日渐少一些。也因如此，长大后，每每发现母亲左手上多出的几道疤痕，一种愧疚之情就会从心底泛起，鼻端总是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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