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七事变,82周年。
众所周知,七七事变事关卢沟桥,卢沟桥在京郊西南。
当日丰台已被日寇占领,即七七事变之前,北平基本是被日寇环着,于是能直接在卢沟桥挑事。
这局势想起来,真叫人愤恨又无奈。
现在许多人在谈论,抗战该是八年还是十四年?
只因先前1931年,已发生了918。而自1931-1937年间,日寇一直没停下脚步。
1932年春天,伪满成立,割了关外。
1935年,日寇推动五省自治,要割华北。
1936年2月,226事件发生。丸山真男后来认为,自1931年918到1936年226,是日寇法西斯成熟期。自此军头主政了。
于是1936年春天,华北日寇已经磨刀霍霍,到秋天搞出丰台事件,占领丰台;年底还在青岛闹事。
坐着东北,吃着华北,抱住北京,伸手挠青岛——这是张开魔爪要扑过来的无耻嘴脸。
《三毛从军记》里有一段出色的象征性描绘:日寇眼里,当日中国已是个蛋糕,准备切割来吃了。
到1937年,春天在华北不停增兵,到6月已经搞起了实弹演习。上海汕头等各地,也在不停搞事。
所以7月7日终于动手前,日寇已经在中国面前肆无忌惮、舞弄作妖,快六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日寇终于动手,首先是如上所述,226之后,日本法西斯成型了,能搞事了。
且他们也有外部顾虑。如郭廷以先生《近代中国史纲》说法:
当日南京与延安眼看要合作且联俄,又1936年德日意联合,英美不敢贸然行动。日寇看形势宜早不宜迟,就想来搞事了。
7月7日开打后,华北一面打,蒋一面想办法。
据《中华民国史大事记》,7月21日蒋见了英国驻华大使,英国大使表示只能停止英日谈判。
四天后蒋见了美国驻华大使,希望美国出面,未遂;同日德国驻华大使说,德国不能调解。
外援指望不上了。7月31日,蒋发布“告抗战全军将士书”,说“和平既然绝望,只有抗战到底”。
按郭廷以先生说法,决意应战,除了退无可退忍无可忍之外,还因为蒋设想假以时日,英美苏一定没法忍,只要守住,就能等来援助。
一边打,一边盼。
七七事变后一年,延安方面出了卓越的《论持久战》。极为客观,极有远见。
其中提到了:“由于日本是帝国主义的强国,我们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弱国,日本是采取战略进攻方针的,我们则居于战略防御地位。”
好在,“日本虽强,但兵力不足。中国虽弱,但地大、人多、兵多。”
得承认的是,中国在七七之后的八年里,借重了无可比拟的纵深空间——这也是“地大”的一个用途。即所谓:
“中国军队要胜利,必须在广阔的战场上进行高度的运动战。”
与此同时,《论持久战》里也客观地承认了:我们还是很需要外部形势起变化的。在第二阶段中:
“国际形势将变到更于日本不利,虽可能有张伯伦(英国首相)一类的迁就所谓“既成事实”的“现实主义”的调头出现,但主要的国际势力将变到进一步地援助中国。”
即,1931到1937年间,日寇在步步蚕食折腾,南京所能做的,也只是极力推延战争发生:弱国无外交,弱国无国防。
七七事变之后,漫长的八年奋战。
连《论持久战》这样卓越的具有预见性的作品,也承认了中国必须以积极的游击战、拉开空间打长期防守反击,并且等候外部局势起积极变化。
中国最后赢了。
但的确,结尾太惨烈了,开始太被动了,过程退的纵深太大了。
当日的确不够强,做不到御敌于国门之外,只能依靠纵深与游击,依靠广阔土地与人民,赶上世界大势,才算耗得赢。
82年之后的今天,中国可以对太平洋对岸说,“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这句话说来很朴素,但做得到这点,并不容易。
就像踢足球,同样是指望防守反击,也有定位不同:
高位逼抢、中场布防和收缩禁区摆大巴,那不是一回事。
七七事变前,日寇的架势,就是一路控制80%的控球率,在中国禁区弧顶踩单车肆意羞辱。
今时今日,太平洋对面凶了一阵子,现在好像……中场倒脚呢?
今时今日提82年前,也算个局势对比:
比起当初看敌寇蚕食北境,期待对方在广阔战线中疲惫、指望外援来帮忙的被动,我们现在,跟太平洋对面更大的一国,虽还是防守反击,但打得算有来有往了。
比起当年,底气足得多了。
一切沉静自持,都来自局面均衡。
唯其自强不息,方有和平可言。
诸君共勉。
七七事变后半年,王克敏在北平当了汉奸头子。
乍看很威风:日寇的傀儡头目嘛。
但唐鲁孙写过个段子:王克敏履任后,觉得自己是北平的土皇上了,带爱妾去某家老店吃烤肉,仗着自己是长官,不肯排队,想插队。
里头一个记者出来告诉他:里头有个日本宪兵大佐,也在等烤肉吃,您是要闹事?
王克敏一看风色不对,带爱妾一溜烟逃走了。
奋战图存的,犹可言日后之胜负;降了的,吃个烤肉都得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