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与景观》

作者：艾伦·卡尔松

出版社：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作者 艾伦·卡尔松（加拿大阿尔伯达大学哲学教授，美国密歇根州大学哲学博士）

翻译 陈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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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建筑美学，如同环境建筑伦理学，几乎都关注建筑与环境之间的联系，特别是前者对于后者的环境影响。理所当然，在考虑由建筑设计和实践以及作为成品的建筑物所产生的环境利益或环境伤害时，与伦理学不同的是，美学首先关注的是外观，即感官所能感知的外观。众所周知，美学学科的词源来自希腊语aisthetikos，意思是“与感觉相关”。然而，我们在美学层面上考虑环境建筑中建筑与所处环境间的联系时，即便我们最初关注的这种联系的外观，但是我们决不能就此停留它是否“愉悦我们的眼睛”或者“漂亮”这些肤浅层面上。更适当的说，在环境建筑美学中最为基本的问题是：处于环境之中的建筑物，是否看上去如同它们应该如此（Appear as They Should）。通过这种说法，我意指这些建筑物与所处环境间的联系好坏取决于处于环境之中的建筑物看上去是否适当或是否正确。

将重点放在处于环境之中的建筑物看上去是否适当上，我们立即将思路从建筑物单纯的外观上移开。这是因为一个处于适当状态（Appropriateness）的事物所表现出来的外观，一件事物看上去如同其应该如此的外观，不仅取决于我们感官中该事物如何呈现，也取决于我们对该事物所获悉的知识。并进而，事物是否看上去如同其应该如此，不仅取决于事物的外观，也取决于事物的真实本性。因此，处于环境之中的建筑物看上去是否适当便取决于其自身的性质与所处环境的性质。从而在美学层面上欣赏环境建筑，便包括着对该建筑物事实上看上去是否适当这一类问题的考虑。并且就建筑物和其所处环境而言，因为这需要我们获悉与这两者性质相关的知识和审美教育。因此这样的欣赏不仅仅是一个看的问题。更适当的说，这是用建筑物和所处环境两者的历史与功能〔的相关知识〕所训练过的眼睛和意识去看的问题。就建筑物和其所处环境而论，前者意味着这些建筑物为何以及如何建成为它们现在这个样子，而后者则意味着所处的环境为何以及如何成为它们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对于处在不同环境类型中的环境建筑，我们又当如何对它们进行审美欣赏与评估呢？回答这个问题，不仅要知道这些建筑物为何以及如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相关知识，而且要知道在不同概念中对环境进行理解的前提下，这些环境为何以及如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相关知识。在下文中，我主要考虑后一种类型的相关知识。但首先，我们需要对理解环境之中最为基本的一个概念化方式进行澄清。斯帕修特的评论在这里很具有启发。斯帕修特区分了六种将我们与其他事物相互关系予以概念化的方式：我/ 你；思考者 / 所思考问题；使用者 / 被使用的物体；旅行者 / 风景；主体/客体；自身/环境。很明显的是，并非所有这些概念化方式都适用于环境，尽管斯帕修特考虑到，大多数人可能最初认同后四种肯定适用于环境。然而，他认为“在谈论环境的那些人的头脑中，占主导地位还是自身 / 环境这一类的关系，其次便是旅游者 / 风景的关系。”关于使用者/ 被使用的物体，他认为“只要那些将世界单纯地看成一个任其利用的资源库的人们才这样想，他们从来就不将它当环境来考虑……他对构成此环境的其它层面都视而不见。”7这样一个“消费者的视角”，他指责到，“将整个世界简化为饲料和排泄物。”同样的，尽管他指出当美学家谈论审美事物时，“经常将环境放置在主体 / 客体这类关系的思考框架内，”但是他认为此概念化方式，并不能容易地应用在环境中。他总结到：“如果一个肆虐掠夺环境资源的拓荒者没有认识环境的真正涵义，那么同样的，美学家们也没有认识环境的美学涵义。”

斯帕修特的上述辩析是整个环境美学领域的关键所在。他最为基本的观点就是：如果我们要研究环境的美学，考虑环境的审美体验，那么我们就必须依据某种方式将环境概念化——要么“自身之于背景”（Self to Setting）要么“旅游者之于风景”（Traveler to Scene）。如上所述，斯帕修特将前者放在首位，而将后者放在其次。两者之间的重要区分还远非如此。斯帕修特将“自身之于背景”与“居住者”（Resident）的审美欣赏相联系，而将“旅游者之于风景”与“暂居者”（Transient）的审美欣赏相联系。他认为“就观赏的事物而言，暂居者注重其整体形式与品质，或探究其细节；但居住者则更注重将这些事物与他们头脑中已持有的意象相比照。”此外，“对于暂居者而言，他所看到的仅仅是一些没有内部以及没有历史的立面（译者注：如城市沿街立面、建筑立面），而对于居住者，这些立面仅仅是这些建筑实现其功能或者建筑内部发生的事情的外部表象罢了。”居住者正是依据“他们对建筑中发生的并还在发生的事情所了解的知识”来进行审美欣赏的。就斯帕修特的“自身之于背景”这种环境概念化的方式而言，“居住者”审美欣赏的相关评论强调了我之前所论述的：因此这样的欣赏不仅仅是一个看的问题。更适当的说，这是用被建筑物和所处环境两者的历史与功能〔的相关知识〕所训练过的眼睛和头脑去看的问题，这在我们对环境建筑的审美欣赏中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