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烨处女作《周末情人》里王志文挨打之处,竟是爱因斯坦下榻之所

娄烨处女作《周末情人》里王志文挨打之处,竟是爱因斯坦下榻之所

娄烨处女作电影《周末情人》拍摄于1993年,与今天相隔26年。

当年娄烨拍摄电影时,有一种追求纪录片美学真实性的动机在内,所以,他早期拍摄的以上海为背景的电影,留下了鲜明的上海的今日已经不可见的真实影像,倒很有让我们值得回味与咀嚼的余地。

倒是最近娄烨的电影,多是回避上海的地域特征。如最近公映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故事发生地放在广州,之前的《推拿》因为是改编自南京作家毕飞宇的小说,电影拍摄地放在南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浮城谜事》的拍摄地在武汉,《春风沉醉的夜晚》的拍摄地在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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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情人》镜头里的苏州河

为什么娄烨开始远离上海?

分析一下原因,估计是因为他最近拍摄的一些电影都比较敏感,放在上海会容易产生对号入座,比如《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涉及到的是因为拆迁而引发的凶杀案,里面的凶杀案平平常常,但事件的源头拆迁就涉及到事件的真实性了,所以电影里尽量将故事的发生地靠近有真实新闻背景的发生地,容易排除可能产生的歧议。

回过头来,看看《周末情人》里的上海味道,还是挺有意思的。在影片里,有一个场面,给人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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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谱飘到了中国银行大厦前

这就是由王小帅扮演的艺术家,把他的一曲无人赏识的乐谱,扔出了窗外,然后这页乐谱,就顺着门前的街道,飘飘荡荡,一直飘到了上海外滩的大马路上,然后来到了外滩的中国银行大楼下面,再之后,这页乐谱,继续向北飘行,一直停在了金山路上。

可以想象,这页乐谱是穿过了苏州河,然后来到了俄罗斯驻沪领事馆后边的黄浦路上,再稍一拐弯,就来到了金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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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正传》镜头

电影里的乐谱飘行的镜头,使人想到《阿甘正传》里给人印象深刻的羽毛飘行的场景。究竟娄烨有没有模仿《阿甘正传》里的神来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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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正传》镜头

《阿甘正传》大陆公映时间是1994年7月,《周末情人》拍摄于1993年,可见《周末情人》的拍摄时间要比《阿甘正传》早一点,娄烨看样子没有时间向《阿甘正传》里的同样创意袭仿,那么,这两部电影里看似雷同的设置应该是英雄所见略同。

娄烨用一页乐谱,在电影里,把两组互不关联的人物糅合在一起,有着他的独特的构思。

这是一种硬性的拉郎配。虽然有一点匠气,但可以看出,娄烨意图在庞大的上海地域范围内,让两组本来没有关联的人物,通过这一个乐谱产生纠结与联系。

只是这种联系太过偶然,或者太过宿命,好像命定的一线牵,便让城市里的素不相识的两组人有了内脉的相通。

娄烨处女作《周末情人》里王志文挨打之处,竟是爱因斯坦下榻之所

《周末情人》里故事最多发生的场景,就是在金山路上。金山路是一个非常短的马路,一眼能望到头。《周末情人》一开头,就表现一帮青年,坐在金山路的路牙上,百无聊赖,而王小帅扮演的艺术家,在一座带有英国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大楼边缘,拉扯一位女孩,被女孩甩开后,讪讪地受到了同伴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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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来《周末情人》镜头里表现马晓晴扮演的角色,从黄浦路那儿过来,来到了金山路上,轻车熟路地钻进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门洞,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原来里面云集着各种当时颇为流行的娱乐游艺项目,包括游戏机、打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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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街景中的同样场景

其实这个地方,就是著名的浦江饭店的左侧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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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饭店”原来的名字叫“礼查饭店”,在上海滩上可谓大名鼎鼎。这座大楼建造于1910年,是当时上海的一家著名饭店。因为当时的黄浦路上,云集了各个国家驻沪的领事馆,所以每当领事馆有什么活动的话,都会把客人安排在礼查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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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11月13日——14日爱因斯坦第一次来到上海,当时他是受日本一家出版社邀请访问日本,中途在上海作了短暂停留。这一次,他住在船上,并没有住在礼查饭店。

在日本访问结束后,1922年12月31日,爱因斯坦再次来到上海,先入住礼查饭店,但后来他搬到了位于东湖路上的杜美大戏院,也就是现在的东湖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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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在浦江饭店三楼住过的房间

除了爱因斯坦,喜剧大师卓别林、哲学家罗素、记者斯诺都曾经在礼查饭店里居住过,这样,使得这座历史颇为悠久的饭店,带上了一股浓厚的文化气息。

然而,在娄烨的镜头下,这座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饭店,却是用来显示没有文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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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宏伟的建筑结构之下,《周末情人》展现了一帮上海青年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的嬉皮士生存状态,这里,贾宏声扮演的阿西,看到自己的女友被王志文掠去,从地上拿起一块板砖,用纸包裹着,走到里面的游乐厅里,给了王志文当头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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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后,电影幻想了王志文释放出狱,来到了这条街上。电影里展现了一个全景的金山路镜头,我们看到,街道很是狭窄,右侧的浦江饭店的墙壁,基本没有什么变动,但右侧的街道的另一半已经面目全非,也就是说《周末情人》里记录下的街道,已经拆了一半,只有右边的一半因为浦江饭店的巨大历史价值而不可能被拆除,电影里的那种僻居一隅的宁静感与骚动感合二为一的上海特有的道路风情,已经再也不可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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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最后的一个镜头,从北向南看去的金山路

现在的金山路,我们从百度地图的“街景”图片上可以看到它基本保持了原样,电影里当年供人出入的游乐城的门洞,却大门紧锁,仿佛20多年的历史,就如此烟消云散,幸好娄烨通过一部影片,记录下了这一块地域曾经有过的骚动与喧哗,记载了这块繁华都市后巷的瞬间的宁静与激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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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马晓晴进入的游艺厅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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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街景里的同样位置

这就是娄烨对上海的纪录意义吧。而娄烨对这一个场景的运用,正可以看出他拍片时一贯以之采取的方略,那就是对历史与现实,他没有采取直面与正视的角色,就像他在面对著名的礼查饭店、就是“浦江饭店”时,他从没有给予面向黄浦路的浦江饭店以正面的角度来展现建筑的气势与状态,而是将镜头放置在饭店的貌不惊人甚至有一点肮脏丑陋的左侧面来提炼他的电影人物所需要的背景支撑,从而愣是把一座光鲜的都市,转化为陋街小巷,来相伴电影里表现的那一帮都市的边缘化青年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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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的金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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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的金山路

娄烨处女作《周末情人》里王志文挨打之处,竟是爱因斯坦下榻之所

百度街景中的金山路

而之后,娄烨的电影选择都是将他的镜头,移开都市的正面标准像,而是深入到城市的背景纵深里,发掘人心的秘密,找到他独到的对社会与人生的理解,“剑走偏锋”,从《周末情人》里的对上海布景的应用中,我们就可以洞见娄烨的创作模式与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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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大戏院》剧照

娄烨下一部电影是《兰心大戏院》,这是一部老上海题材的电影,涉及到珍珠港事件爆发前的谍战元素。娄烨重回上海题材,相信他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上海影像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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