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唐代:王勃《滕王阁诗》
王勃一篇《滕王阁序》,使洪州山川涨价,滕王阁名播千古。人们读其文,而欲往其地,引得后世许多文人前去观览,并留诗题句,好不繁盛。然而那样令人向往的滕王阁只存在于诗文里,到得其地,恐怕只会大失所望。到过滕王阁的人曾说:“滕王阁和喧闹的集市相接,名不称实;徒以王勃一序,脍炙今古。王勃《滕王阁序》中描绘的“飞阁流丹、飞云卷雨”的景致,根本就找不到。”吴人管元心在永新做县令时,就曾了一首诗,做成匾,悬挂阁上,末句云:“争传画栋珠帘句,江上藏风笑杀人。”
于是不得不佩服王勃超凡的才华和过人的识鉴,俗人眼中看去是那样一个毫无特色、连接闹市的寻常楼阁,经过他的慧眼,描绘出滕王阁遗世绝尘、 美轮美奂的人间仙阁气象。使得滕王阁流芳千古,人人欲往一观。然而人到其处,却遗憾不能看到王勃笔下所描绘的壮观景象。不管怎样,王勃为其作序,也是亲临其地。范仲淹为岳阳楼作记,却是未曾到过那里,同样也写得俊逸雄观,而又有气势。所以美好的景致,非必是双眼所得,是通过心眼看去,经过想象的装饰,呈现出心胸中独有的形象。只存在于想象者胸中,其他人岂能看得到?
都督阎公筵集滕王阁之时,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王勃不过是偶然路经此地,年甫弱冠,一介书生,居于末座,不为人所重视。当那些文章宿老,假意推让为筵集作序之时,不料到王勃那里,他欣然承命,众人必然惊诧,心中怨恨他不知好歹。王勃心中也自然清楚,但是他自倚才华,当仁不让,文不加点,挥笔立就。势必要震惊众人,显露自己才华,让他人另眼相看。所以他倾力搜罗惊人之语,把滕王阁描绘得雄壮极丽,成就了一篇名流千古的名篇《滕王阁序》。他成功了,也成就了滕王阁的声名。后世也因他写下了这篇脍炙人口的文章,附会了许多神话传说,更增添一些神秘色彩。
《滕王阁序》已经达到了他的雄惊四座的目的,到了后面的四韵《滕王阁诗》,已不须再一味追求高致,则是平和地抒发自己的真实情怀。感慨繁华易尽,兴废有时,世事无常,而人生着实短暂。眼前的壮丽,则是他日的土灰,于是陷入了无边的浩叹。穿透历史,久久回旋。史载,王勃不久后就溺水死去。如今滕王阁筵集的人早已不在了,只留下王勃的文章,和几个名字。滕王阁也不是昔日的滕王阁,千百年来,也已重修过上百遍,正如王勃诗中所感慨。并且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今人也都将逝去,今日的滕王阁也不可能永远挺立。惟有长江,流淌千年,人则一代代如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