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杂志联合搜狐财经系列访谈——“致知100人”第十五期：

今年90岁的邹至庄教授依旧活跃在经济学界，依旧做着重要的研究。

他因提出著名的“邹氏检验”而闻名国际经济学界。“邹氏检验”用于检验结构的稳定性。这是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检验，被纳入了所有计量经济学教科书当中。

为了向他表示敬意，普林斯顿大学的“计量经济研究项目”以邹至庄的名字命名。

邹至庄是多个重大研究主题的先行者，比如他在最优控制问题上的研究，至今令人难望其项背。

他不仅仅是单纯的象牙塔学者。邹至庄书写和理解中国经济问题的同时，积极推动中国经济改革，尤其是将现代经济学引进中国。

他发起了“福特班”和“邹至庄留学计划”，旨在把西方的大师引到中国讲学，把国内的精英带到西方锤炼。

“福特班”的学生，后来成为了计量经济学领域和业务的先行者和领导者。因此，有人也把该培训称为计量经济学的“黄埔军校”。

“邹至庄留学计划”让中国的经济学研究生有前往美国或加拿大留学的机会。据了解，在这3年内，该计划一共选拔了大约165位博士毕业生。其中，周林、杨小凯、方星海、许小年、胡祖六、李山等诸多学者均受益于此。

微观计量经济学开创者詹姆斯·赫克曼这样评价邹至庄：

“邹教授的书使西方主流经济学家了解了中国的发展，还使中国人了解到了中国以外的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发展。他为中国经济做出了两大贡献：他帮助了中国经济的转变，并且造就了一代人，影响力延伸到好几代著名的中国经济学家当中。”

如今的邹至庄仍然践行着自己的教育理念，他在2016年捐款1000万美元，在厦门大学设立“邹至庄经济学教育基金”，成立邹至庄经济研究中心。

最近，“邹至庄讲座”迎来了第一讲，演讲者是湖南工商大学校长、世界计量经济学院士陈晓红，她也是“邹至庄留学计划”的受益者。

（本期嘉宾：中国计量经济学泰斗，世界计量经济学会院士 邹至庄）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您是计量经济学大师，您在理论方面创建的“邹氏 检验”（The Chow Test）得到广泛应用。在您看来，计量经济学对中国经济发展有哪些贡献？

邹至庄：计量经济学对中国经济发展的贡献不大。

中国的经济发展是靠市场经济的运作、中国精明的企业家和中国刻苦耐劳的劳工的努力。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1980 年开始，您除了在普林斯顿任职外，还常常回国从事中国经济学教育。1983 年，您受邀在中国体改委担任顾问，当时回国是有什么契机吗？为何选择将中国经济作为研究重点？

邹至庄：我有幸在1980年代当中国体改委的顾问。

我做中国经济研究有两个因素。第一是我对中国经济有兴趣。我在普林斯顿大学开了一门中国经济的课。第二是我了解中国经济以后，能够当中国政府的经济顾问，帮助中国的经济发展。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80年代，您参与了国内的双轨制改革、外汇改革等重要议题。

邹至庄：中国在从计划经济变为市场经济的时期需要实行价格双轨制。因为在计划经济的时期，国营企业得到政府的资助；如果中国立刻实行市场经济，国营企业产品的价格会受到市场的竞争而下降。国营企业便很难生存。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改革开放初期，您亲自牵桥搭线促成了“福特班”和“邹至庄留学计划”，当初为何会想到开设福特班？可以简单叙述一下福特班和留学计划的开设经过吗？

邹至庄：在1983年10月20日，中国教育部的王复孙处长和王泽农处长来我普林斯顿的家访问，邀请我回国推行经济学的培训。我当然乐意接受邀请。1984年6月，我便回到北京，参与教育部举办的经济学讲学班。

我们决定从1985年开始，每学期请两位美国著名的经济学家前往北京的人民大学和我一同讲学。王复孙和王泽农决定在人民大学授课。

从1985年开始，需要用的经费每年约一百万美元，这由福特基金会资助。因此，这个培训班被称为“福特班”。

从1985年到1996年，福特班在中国人民大学举办了11年。从1988年到1992年，福特班又在上海复旦大学举办了4年。因此福特班一共举办了15年，培训了750人。

很多福特班的同学去美国或加拿大的著名大学培训。拿到博士学位后，他们回国或留在美国工作，对社会做出重要的贡献。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另外，在“留学计划”中，您亲自编写试卷，选拔人才。在选拔人才的过程中，您主要看中的是什么？您所选拔的人才，他们后期的发展是否达到了您最初的期待？为什么？

邹至庄：我的“留学计划”是福特班以外的另一个项目。

从1988年到1991年，教育部每年用我写的《中国经济》一书为教材，选拔中国优秀研究生前往美国或加拿大的著名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这3年内，一共培训了大约165位博士毕业生。

我希望我的“留学计划”能选拔出中国最优秀的研究生。他们拿到博士学位以后，不论回到中国或留在美国，都在工作上有十分杰出的表现。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现在来看，您认为“福特班”和 “留学计划”的实施，在当时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邹至庄：在举办这两个项目的时代，一般中国的研究生是没有机会往美国留学的。因此这两个项目十分重要。可以说，这是唯一给中国经济学研究生前往美国或加拿大留学机会的项目。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您一直提倡，要成为一名好的经济学家，需要去外国留学，经过大师的锤炼。在您看来，本土经济学家和海归经济学家的差异在哪里？中国目前在培养卓越的经济学家方面需要做哪些努力？

邹至庄：我认为要成为一名好的经济学家，需要经过大师的锤炼。目前中国还没有足够的一流经济学家。将来中国会有世界一流的经济学家。

搜狐财经&经济杂志：您对祖国有哪些期待或寄语？

邹至庄：我对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有信心。

（搜狐智库原创稿件，转载请注明：转载自搜狐财经与经济杂志联合打造的“致知100人”系列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