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五峰书院揽胜（上）

历史沿革

五峰书院在浙江省永康市东23公里之寿山石室。

寿山一名桃岩，“岩根壁立拔地起，山城围合如大环”（清·应曙霞《五峰石洞怀龙川》）。上有五峰，奇拔削突，簇并而立，自东而西而北依次为鸡鸣、桃花、覆釜、瀑布、固厚。固厚峰海拔381公尺，绝壁横迭若累帛。下部石壁突然后缩，似巨怪之张口，形成大小不等的石洞群。其大者纵深28公尺，宽35．7公尺，平均洞高8公尺左右，足可容纳八九百人。隋唐以降，附近村民就曾利用石洞设馆授徒。南宋乾道八年（1173年）陈亮假此设帐授学，寿山石室声名鹊起，渐成气候。因此，五峰书院尽管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正式建成，但其肇始之功却非陈亮莫属。

南宋淳熙九年（1182年）秋，朱熹提举浙东常平茶盐举行荒政巡历婺州，访陈亮于五峰。优游之余，乃请朱熹主讲席达半月之久，四方学子趋之若骛，从学同游者常在三四百人，颇极一时之盛。清·程兆选《重修五峰书院记》云：“宋淳熙间，吾婺会友之地，金华则有东莱家塾即丽泽书院，为之师者吕成公也。其访道而来者朱文公、张南轩、陆象山也。永康则有五峰，主讲席者陈龙川也。其相继造访互为师友者，朱、吕二公之外，则叶水心、潘文叔、吕云溪、时少章也。维时名流萃处，丽泽相资，不但当年沐其道泽，百世而下莫不振兴。”可见寿山石室乃是五峰书院的前身，陈亮乃是五峰书院当之无愧的创始人。

为了进一步说明五峰书院的渊源及其创建时代，不妨再看一下亲历其事的永康知县洪垣在《桃岩丽泽精舍记》中的叙述：“嘉靖癸巳秋（1533年），余偕虚谷姚公（名文烟，时任金华知府）访石门子（应石门，名典，正德甲戌进士，兵部职方司主事，以母病告归，于寿山西岩建楼三间曰丽泽祠）于岩，览遗迹名胜”，“晦庵朱公、东莱吕公访同甫，尝同游，讲道于兹，留题字迹严然可见者，以为宋子尝欲屋而未及成也”，“乃命耆老吕瑗购材兴工，因其中之岩下为楼数间，以广来学者，犹欲知先人丽泽之义，即名曰桃岩丽泽精舍”。显然早在南宋淳熙年间，五峰书院之名未立而实已具，精舍之建不过为完成陈亮、朱熹、吕祖谦之遗愿，繁荣素有“小邹鲁”之誉的婺学而已。

嘉靖丙申（1536年），丽泽精舍落成。坐西朝东，即洞支木柱18根，以板壁隔成三间，不施椽瓦而风雨莫及。楼上有栏，可以凭眺；其旁为廊，廊下为厨。梁桁不加雕饰，但设施齐全，简而不陋。精舍右接明正德年间尚宝司丞应典创建的丽泽祠。二者交互为用，合而为一，规模由是初具。不久陈京继任金华知府，精舍改题五峰书院。先后主讲席者有尚宝司丞应典、吏部左侍郎程文德、江西抚州教授周桐、四川左布政程正谊和著名学者卢可久、周莹、应典、程梓等人。这些人大都是王阳明的弟子，讲习内容以倡导“致良知”学说为主，兼容正心诚意和程朱理学。书院中的一副楹联集中反映了这种折衷并蓄，继宋哲明贤以开来的学术主张：“学术启良知，恍示鸢飞鱼跃；讲堂开胜地，何殊鹿洞鹅湖。”因为较少门户之见，从学者常逾百数，长盛不衰。不但婺之理学因书院之兴得以发扬光大，书院也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人才，仅明一朝曾在五峰书院研习的进士就有30多人。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永康知县姬肇燕题写了一块“阐明理学”的木匾，悬于底楼正门。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永康太平吕大宗祠和程、应、卢三姓后裔出资重修，乾隆甲戌（1754年）进士程尚斐撰《重修五峰书院志》，兵部右侍郎、两浙学政彭元瑞给额“丽泽如新”。同时进行修葺的还有丽泽祠以及明季邑人周佑德创建的学易斋。同年九月十二日，整修工程告竣，适届祀期，主事者程洪图、应文达、卢亦悦等率众致祭，与祭官绅士子近千人。牲肥醴香，仪式隆重，盛况空前。”

康雍乾之后，国运日衰，五峰书院逐渐蜕变为祭祀型书院。丽泽祀崇祀紫阳朱文公、东莱吕成公、龙川陈文毅公，配祀云溪吕公、松溪程文恭公。五峰书院崇祀阳明王文成公、石门应先生、一松卢先生。学易斋崇祀北山何文定公、鲁帝王文宪公、仁山金文安公、白云许文懿公。堂中设崇配祀者神位灵牌。每岁除春秋二祭，讲会数日外，教学活动基本停止。清朝举人应正禄《五峰怀古》集中抒发了文运式微的感慨：

石室年来觉已非，红尘车锁白云扉。更无砌草当窗绿，剩有岩花遍地飞。说理何人凭好鸟，传灯若个泄真机。徘徊不尽兴衰感，满洞清风拂袖归。

读者莫不扼腕兴叹。

民国25年（1936年），永康县名胜管理委员会筹资对日趋颓败的五峰书院等进行简单的修葺。1937年抗战爆发，次年浙江省政府搬迁方岩办公，五峰书院被辟为省主席办公室。

1942年夏日寇入侵浙东，省府仓皇南迁，永康一度沦陷。五峰书院因僻处群山，侥幸逃过一劫。次年，永康县立简易师范迁入五峰复校，书院总算有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归宿。

解放后，五峰书院收归国有，受到了较好的保护。1959年以书院为基础兴办永康师范学校。1982年5月，五峰书院由县人民政府公布，列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总建筑面积近2 000平方米。1997年8月，由浙江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寿山五峰与方岩隔谷相望，地貌独特，文化积淀深厚，唐宋以来就是著名的游览胜地。1984年10月，方岩成为浙江省第一个旅游镇。1985年浙江省政府69号文件公布方岩为首批省级重点风景名胜区，五峰书院划归方岩镇管辖。1991年永康县风景旅游管理局成立，五峰作为方岩风景名胜区的中心景区之一归口风景旅游局管理。尔后旅游局在文物部门的指导下，对统称为五峰书院的石洞建筑群（包括丽泽祠、易学斋），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精心修缮，柱础梁架结构不变，穿斗丁拱不事雕饰，较好地保留了明代建筑的法式和覆崖为顶的石洞建筑风格。

1999年，永康市风景旅游局投资50多万元对书院的陈列内容进行调整充实，创建了以“书院与中国文化”为主题的展览馆。展览馆设祭堂、书院历史、书院制度、书院功能（讲堂、刻书坊、藏书楼）、书院与文房四宝、书院与科举制度、五峰书院与永康学派等8个展厅，用大量实物、照片和图表对中国古代书院文化进行全面系统的介绍。中国书院文化展览馆是五峰书院这株古树抽出的新技，结下的硕果，践出了一条在加强文物保护的同时，充分发挥文物的教育作用的新路，因而受到了有关领导、专家和社会各界的好评。

（胡国钧撰稿）

原载邓洪波、彭爱学主编《中国书院揽胜》，湖南大学出版社， 2000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