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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震惊的消息，Pace-MacGill画廊的Peter MacGill证实了罗伯特·弗兰克在加拿大的新斯科舍省Inverness去世的消息，享年94岁。作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摄影师之一，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的视觉语言和个人风格改变了美国摄影，也改变了世界摄影的方向。

1955年，一趟穿越美国之旅，一辆二手福特车，两部相机，邋遢的弗兰克带上了他最神秘的武器：一双犀利的眼睛。27000张照片，最终成就83张照片的《美国人》。原本不受美国社会待见的《美国人》，在后来大获成功，成为对当时美国极具颠覆性和创造力的视觉观看。甚至，这观看，是对之后1960年代美国风起云涌的社会运动的神秘般的先知。

弗兰克距离他1955年出发开始史诗性的跨越美国的拍摄，也有64年。那一次“在路上”的拍摄，让他在之后和“垮掉的一代”作家杰克·凯鲁亚克、艾伦·金斯堡等产生了共鸣，并长厮混在一起，拍摄地下纪录片。弗兰克本来就是一个主流文化的反抗者，他的开创性和革命意味，在最早进行的摄影创作中便流露出来。

让他功成名就的摄影书《美国人》，就是一部史诗般的前卫视觉作品，在一开始遭受诟病和反对声浪后，最终引导了时代的观看方式，最终得到广泛的追捧。

而一向轻视荣誉和展览的弗兰克，则是一个十足的反骨艺术家，对传统不抱幻想，和妻子长时间住在加拿大的小岛上，一个十足的波西米亚。

对从瑞士到美国的犹太裔来讲，相较于每天广播中播放纳粹暴虐行径且气氛紧的欧洲，美国的一切，几乎都是全新的经验。1947年，罗伯特·弗兰克抵达美国后，随后便去了时代广场，巨大的标示牌和嘈杂的娱乐场面，以及从细微处感受出来的民主情绪吸引了他，“巴黎的非洲人是非洲人，美国的非洲人是美国人”。

他看到了美国的朝气和不同，同时也嗅到了某种绝望的情绪。弗兰克的摄影，开创了摄影的表现可能，一开始，他就以艺术的思维进行画面的思考。弗兰克几乎吸收了全纽约的艺术家的影响。

一开始，他在《时尚芭莎》简短地工作过一阵，随后便四处拍摄。他模糊虚焦、不对称、地平线歪斜的作品，处处碰壁。但是，与沃克·埃文斯的这段友谊并没有维持到终点。埃文斯所代表的精英阶层的立场，最后让两人之间交往变少。弗兰克转而和在埃文斯看来声名狼籍的诗人艾伦·金斯堡混在一起。

1955年开始，开着二手福特车，开始了史诗般的旅程。他抵达的第一个地方是密歇根州，“我去了底特律拍福特工厂，那时我思路开始清晰，认定我要做这个旅行项目。”

他拍摄的内容，基本上都在公共空间内，有路人、政治集会、汽车影院、教堂、公园等。他拍他人不屑一顾的男人女人，或是从符号和物件上来对其进行定义。他一个城市到一个城市，拍摄了路人、流浪者、新婚夫妇，基督教的十字架、自动点唱机、邮筒、棺材、电视、很多的车还有无数的旗帜。

弗兰克的侦查能力很强，“我就像个调查员，或是间谍。我有能力让自己被别人‘视而不见’”。弗兰克不高不矮，那次旅行拍摄中，他不修边幅，也不常换衣服，常常窝在他那两福特车里就睡了，“我喜欢这辆车，它毫不起眼，不惹人注意”。

美国的情感与韵律，社会表层之下的真实与不安。关于富裕和贫穷，爱和孤独，年轻和年长，白人和黑人，乡村的道路上，拥挤的路上，公园里睡觉的人，昂首阔步的南方夫妻，纽约的年轻人、同性恋，政治活动，祈祷者等。

这过程“并没有让我讨厌美国，让我更加了解这里的人”。弗兰克拍了超过两万七千张照片，回到纽约后，他从中挑选了83张，按照纸上的电影叙事进行编排，沃克·埃文斯也在中间给予了帮助。但是，谁要刊登流浪汉、挣扎中的小孩、伪娘、穷黑人、疲累的母亲等？《美国人》一开始并未受到欢迎，反而迎来了压倒性的质疑。

弗兰克没有能力在美国找到可以给他出版这本书的人，他开始认为可以从跟他理念相似的凯鲁亚克那里得到支持。他在纽约的一个诗人和垮掉一代的聚会上，找到了凯鲁亚克。当弗兰克把照片给凯鲁亚克看时，他被打动了，和弗兰克一样，凯鲁亚克对主流不感兴趣，于是答应帮弗兰克写点东西。弗兰克还不犹豫地就撇开他的“导师”埃文斯去找了凯鲁亚克。之后，这友谊开始冷淡、疏离。后来，弗兰克的《美国人》开始在美国的艺术圈受到肯定。一开始，这些照片迷住了美国的艺术家们。

在摄影师中，弗兰克认为戴安·阿勃丝是一个特别的女人。他曾去戴安·阿博斯家拜访时，“她正在吃东西，问我是否要吃一点，我吃了一口，实在难吃死了。她老实交代放了过量的盐，想看看我的反应”。可以说，这就是戴安·阿勃丝。

当成功的名声来临，弗兰克却认为，正是他寻找新的兴趣的时候。“摄影对我来讲太容易了，我不想去重复我自己”。一个作曲家朋友说，弗兰克最不想成为那种自动点唱机：永远是在重复那些让他成名的事情。

《美国人》一出版，即遭致褒贬不一的评价，其主要原因并非拍摄主题，尽管当时的人们如是认为。也有不少人明确地对之嗤之以鼻。现在，回过头研究《美国人》的主题，你会发现，它早已被其他优秀的摄影师在一定深度上记录与描述。我们可以通过照片之呈现发现其中的核心要义，虽然因为一些事物实际存在而不得不加以描述，但是，我们不需要按照人们通常所认为的好摄影的规则和公式来描述。

　　注：本文部分节选自文章《“好的摄影可以用规则和公式来描述吗？”》，作者：春熙照相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