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人的记忆:三官台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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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县城关镇西街往西,出西门,过护城河,就是下西关三官台。 三官台不光是西乡千余平方公里数万人口进城的必经之路,早些时候,四川大宁厂的盐和神农架的山珍土产也都由此进城,再一路向东,直抵汉口。 如此的咽喉位置造就了三官台店铺林立的繁荣,自然也生成了生动的人情物事。

三官台路口有一远近闻名的肉摊,掌案的屠夫杀猪自成一绝。 颈下放毕血,于后蹄窝处割一小口,伸进一根细铁杵捅得皮肉分离,再俯身对着裂口轮番吹气,不多时,一头猪就被吹得滚圆,憨态可掬地趴在汤锅中了。 接着,操一糙石蹭毛去鬃,等一头猪被收拾得白白净净时,三五个早早等着的老妇就开始抢购猪蹄了——如此加工出来的猪蹄叫“吹蹄”,可促使坐月子的妇女下奶。 屠夫一刀自膀卸下“吹蹄”,也不过称,霸气十足地向肉案上一摔,“七斤! ”买者就乖乖地付钱拎蹄走人。 不知道这屠夫叫什么名字,反正大家都叫他“一刀”,就是割肉不用称,指哪儿割哪儿,“一刀准”。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一刀也有撞见鬼的时候。 那天,一龅牙要二斤精肉,一刀一刀割下,龅牙又要切成片,一刀于是又切片。 就在一刀切片的当儿,龅牙撮起两片生肉就送入口中,谁也没有防顾,待一刀切完正欲打包时,龅牙问: “你这肉够称不? ”一刀头一回遇到有人怀疑自己的绝技,不禁有些恼火,反问: “怎会不够? ”龅牙不依不饶: “要是不够呢? ”一刀霸道劲儿又来了,“要是不够,我再倒搭你二斤! ”两人一争,引来数人看热闹。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将切片打包了的二斤精肉放入称盘,复称的结果是少了一两。 一刀傻眼了,只得倒搭上二斤精肉。 而看热闹的人一下子也哄开了,“我们信你是一刀,以往买肉都没过称,不知道你短斤少两了多少啊! ”一刀的名声自此就丢了。

那龅牙也是三官台人,平素就爱占些小便宜,后来就有人发现龅牙有食生肉、啃墙皮等怪癖,一时还被称作奇人。 龅牙一副好身板,半辈子没吃过药,五十岁上却偶得风寒一命呜呼了。 后来经医生诊断,龅牙根本不是什么奇人,而是地地道道的病人,他得的是猪肉绦虫病,典型症状就是异嗜症。

邻着龅牙住的胖婶儿家中卖黄酒,胖婶儿这人好面子,酒做得寡淡,却极喜人当面夸赞。 一天,龅牙又来蹭酒喝,正赶上几个过路的盐背子正向胖婶儿问酒好坏。 胖婶儿一看龅牙在,就指着龅牙对盐背子们说: “这是老主顾了,你们问问他,我这酒怎么样? ”龅牙竖起大拇指说: “这酒后劲足啊,有一回我两碗酒下肚,走到松柏酒劲就上来了,愣没过去! ” 胖婶儿高兴地说: “我说好,你们不信,这买酒的人说,你们该信了吧! ”盐背子们却不买了,嬉笑着走了。 半天,胖婶儿才醒悟过来,三官台西去神农架得几天路程,龅牙这是变着法子嘲笑她的酒没酒劲啊,于是扯起嗓子冲着龅牙的背影骂道: “你个要死的龅牙,天天喝我的酒还坏我的门市! ”

盐背子们要投的那家车马店临近西门外的护城河,生意很好,店老板却是奸商。 每天天黑前城门一关,没赶上进城的客商、盐背子大都在这里住上一晚。 老板每天客多客少就只煮一锅苞谷糁,到天黑不够吃就看客有几人,就添几碗水。 一天很晚时,一个盐背子住进来,盛苞谷糁时,老板问: “你们一起几个? ”盐背子答: “我先走的,后边还有七八个呢。 ”老板于是就锅再添上七八碗水,又填柴生火煮起来。 煮开,却不见人来,于是又改成小火慢熬,可是等到水要熬干却依然不见人来,老板于是起身出去看,西关的青石板街道映衬着月光格外明亮,别说要投店的七八个盐背子,就是鬼影都没一个! 老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盐背子是撺掇自己多费点儿柴呢。

多年以后,我每天上下班经过三官台,三官台依旧商铺林立,人流如潮,每天都在上演着各色各样的街事。 回想起幼年时被父亲牵着往三官台奶奶娘家走亲戚,有个瘫舅爷靠两个小板凳挪移走路。 奶奶说,媒婆给瘫舅爷说媒时,给女方带了几张煎饼。 问,摊得怎么样? 女方说,摊得好! 女方等过门才发现是个瘫子,于是责问媒婆,媒婆反问,你不是说瘫的好吗? 奶奶每每讲到这个瘫弟弟的婚事都会笑得乱颤。 而时隔四十年,我依然能看见老辈们坐在门前的竹椅上吸着长长的烟袋,指着绵延的木板铺面和过往的街坊,悠然地给我讲起的这条街上的往事,我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个有着青石板街的三官台的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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