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子乐队MUNA由三个LA酷儿女孩Katie Gavin, Josette Maskin和Naomi McPherson组成。对于她们来说,拯救世界的梦想遥不可及,但拯救自己迫在眉睫。她们发自内心地认为人有向善向好且施利于人的力量,如果这也做不到,至少可以对自己好一点。她们的第二张专辑《Saves the World》就有种背叛超级英雄的味道。拯救世界?我想歇会儿,先救救自己。
和MUNA相处的半个小时里,我们干了不少事儿。采访只占了一小部分,其他时间,大家边聊真人秀《大英烤焗大赛》边互相嘲笑彼此的脱妆。吉他手Naomi McPherson对Josette Maskin说:“我真的很努力才忍住没看着你笑出来。”此刻,我们坐在伦敦艾斯瓦尔恩斯酒店;昨天,MUNA刚刚结束在伦敦Village Underground附近的爆炸首演。十分钟之前,这场演出拿到了《卫报》的五星好评。
她们的亢奋合情合理。
看到《卫报》评价已经出街,Katie Gavin超级紧张:“我好想看啊,但又不敢。”然后又转身对Josette Maskin说:“我怀疑他们会说:’除了Jo都挺好’。”
Naomi McPherson打断她:“不对啊,我猜是:’Naomi的神经随着她颤抖的双手而看起来触手可及’。”当然,自嘲罢了,毕竟这个乐队的twitter自封是“宇宙第一厉害”。
9月6日,MUNA发布了所向披靡的二专《Saves The World》。在这张热火朝天的流行专辑里,单曲《Number One Fan》用粉丝文化riff;6分钟的《It’s Gonna Be Okay, Baby》是Gavin的小型自我鼓气回忆录;此外,专辑还收录了Robyn感强烈的《Never》、柔软的钢琴歌谣《Grow》、饱受期待的《Who》,和用快乐语气唱出的伤痕音乐《Pink Light》。
“又来了/我爱上了一个冷冷的人(So I let it happen again / I loved someone who’s indifferent)”。
随着第一张专辑《About U》的巡演过后的空虚感,《Saves The World》是一张MUNA认为的“成长类虚构”作品,MUNA开始寻找自我了。专辑围绕“拯救自己和拯救世界一样重要”,这个观念受到了Lizzo和Ariana Grande的《thank u, next》的影响,希望人们多多关心自己。
随着《Saves The World》的发布,我们也想问问MUNA,到底应该怎么做自己的头号粉丝。
Josette Maskin:当我创造力很强的时候,比如在高强度地做音乐,或者在音乐里面新加入某个元素,这种时刻都是我有高度存在感的时候,存在感对于我来说是爱这个概念的核心,或者说全部。当我高度集中精力,或者关注到我自己的时候,我会真切地体会到爱的存在。
Katie Gavin:因为我一直都在写歌,如果说最早要追溯到我十岁的时候。写歌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很私人化的处理个人经历的方式,这是我爱自己的一种方法。
Naomi McPherson:音乐是一个我知道自己擅长的东西,或者说我做这事儿的时候最自然。我觉得不论在此之前的创造动力是什么,你在做的事儿都是你热爱或擅长的。
Josette Maskin:作为乐队成员,尤其是在一起做唱片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发现一个现象,就是在某一个点大家会开始毫无自觉地进行自我孤立。等到所有人在精神上重新回到一起的时候,我们看起来自始至终都一起在做一件事儿,但实际上都曾经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关起来过。这其实体现了一种普遍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们都拥有过爱,我们也都曾经一无所有。
Katie Gavin:如果你非常诚实地面对自己的经历或情绪,特别是当这个情绪非常具体的时候,一定会有人感同身受。我没有刻意在做一个产生同感的东西,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此刻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也没什么不能以音乐的形式和大家分享。我试图摸索过很多细微的情绪,比如羞耻感。现在我可以比较自然地接受这些。当然,我还是很脆弱,但由此而来的坏情绪已经不见了。
Josette Maskin:我遇见Gavin和McPherson时是在我非常焦虑的日子,也很缺少安全感,但她们给了我重振旗鼓的力量。我们互相支持,而且知道这种支持是一种承诺,这让大家都有了很大勇气去热爱自己。即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但还是十分需要这种紧密的相互热爱和尊重,它让我们面对世界,同时做出点事儿来。当然,谁都有可能消沉,但我们都还行,没有沉下去。
Katie Gavin:归属感特别神秘,我从跟大家的相处中才学会了认识自己,认识这个有缺点的活生生的人,她不但不完美,还长了可能伤害别人的刺。我们需要很长的适应期才可能相信别人对自己无条件的爱,和她们俩的关系中我就理解了这一点,也理解了爱的本质。
Naomi McPherson:说出来有点儿奇怪,但是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有种柏拉图式的精神内核。因为我们通常很不会处理棘手的问题,所以一个基本共识是,我们永远很厉害。当然,在一起太长时间可能会让我们多少有点儿创伤,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们还是挺爱彼此的。
Naomi McPherson:巡演的时候我们会戴上面具去美甲,也会跟着韩国奶奶一起泡温泉。
Josette Maskin:不过我们有自己独处的时间,Naomi和Katie喜欢瑜伽,我喜欢健身,我们都挺喜欢冥想——闭上眼睛然后用手轻抚水晶。此外,我们挺喜欢一起跳舞,会一起上舞蹈课。
Katie Gavin:我们太喜欢一起跳舞了,跳得巨用力,脚皮都快跳没了。
Josette Maskin:我们给这种脚起了个名字叫“小婊子脚”。我最喜欢的陈词滥调式自我热爱就是冥想。
Katie Gavin:我喜欢园艺,我们仨都喜欢做饭。当然,必须得跟朋友玩儿。这其实有点儿反自爱,因为有时候你不太想跟别人待在一起,但还是必须得跟朋友出去,因为这是一个挺重要的事儿。
Naomi McPherson:发布第一张专辑之后,我们有点儿“冒名顶替综合征”(来自Wikipedia:患有冒名顶替症候群的人无法将自己的成功归因于自己的能力,并总是担心有朝一日会被他人识破自己其实是骗子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那张专辑的整个周期内我们都有这种感觉。我们用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但也因为这个,我们都给自己筑起了严实的自我封闭高墙,产生了很多应激反应,也对我们的作品产生了不少影响。Katie写完这些歌儿以后,我和Jo用了很长时间才敢于面对这些情绪。
Josette Maskin:这感觉到现在在我心里还是很强烈。
Katie Gavin:我已经不再尝试摆脱这种心态了,而是试图接受它,我不想自我审判了。
Josette Maskin:这对我来说也是个严重的情绪,我老是想审视自己。但冥想对此有所改善,因为冥想时大家会经常说:“我有爱,我很和谐,我接受自己。”与其说服自己值得现在的成绩,不如让自己接受现况。有时候我甚至会吻自己一下,但也有时候会嫌弃自己,很自然。
Naomi McPherson:即使有时候我们觉得在互相欺骗,但至少可以互相加油鼓气。觉得自己不配的时候,也可以希望自己赢。
Katie Gavin:我不会因为某件事儿多爱或少爱自己一点,即使有时候我超厉害,把该做的事都完成了,也不会多爱。爱自己是一个无条件、无级别的普遍性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