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玛丽：尼泊尔至高无上的“活女神”

文/罗登廉

有人说，尼泊尔是女人的天堂，此话一点不假。尼泊尔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民风淳朴而且帅哥如云；作为世界惟一以印度教为国教的国家和释迦牟尼的祖国，尼泊尔现在仍保留着供奉“活女神”的传统。

世界上许多民族都有自己敬仰的神，尼泊尔也不例外。印度教崇拜青春期前的女孩，认为她们拥有神圣的女性能量，库玛丽（Kumari），或库玛丽·德维，被认为是力量女神的化身，就是这种思想的一种传统表现形式。不过，不只是印度教徒，佛教徒也崇拜库玛丽女神。库玛丽也叫杜尔迦、塔莱珠，是女性贞洁的象征。库玛丽这个词，从梵文Kaumarya派生而来，其意思是“处女”，意指“年轻的未婚女孩”。在尼泊尔，库玛丽是选处女作为活的女神，她们被成千上万的印度教徒以及佛教徒崇拜着。

选择过程极其严格

在尼泊尔，库玛丽是由尼瓦尔一带的释迦族选出，释迦族即佛教始祖释迦牟尼王子所属的家族。虽然同一时期尼泊尔有好几个库玛丽，在一些城市甚至有好几个，然而，最有名的是加德满都的皇家库玛丽。目前的皇家库玛丽，是一名四岁的名叫马蒂纳·释迦的女孩，住在加德满都市中心的一座名叫库玛丽·加尔的宫殿里。

每当到了挑选新的库玛丽时，释迦族所有3-4岁的女孩都会收到邀请。女儿被选为女神是父母莫大的光荣。自己家女儿能被选上当万人景仰的“女神”，一夜之间就能享受荣华富贵，怎么说也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于是人们纷纷把自己家的女儿送给神职人员作为候选人。在尼泊尔，作为神在人间的化身，库玛丽象征着纯洁，对她来说，选择过程是极其严格的。

历代库玛丽都是由寺院高僧们从幼童中挑选健康、从未流过血或染过病、牙齿完整的女孩，然后接受32道“完美测试”，比如“金子般的身体、从未有伤痕的如脂皮肤，从未流过血”。 这些条件被一一列出，诸如像“海螺一样的脖子，身体要像榕树，像牛的睫毛，像鹿的大腿，胸部像狮子，声音柔软、清亮如鸭子般”等等。

除此而外，她的头发和眼睛应该很黑，她应该有纤巧的手和脚，这个女孩应该有安静和无畏的品质，毕竟，她要成为刚烈的女神杜尔迦的化身。她的星座要被认真检查，与国王的星座不能相克，以确保选出的女神对于国王施政有辅助作用。她的家人也被严格审查，以确保其家庭虔诚和忠诚于国王。

选拔的程序是由五位资深佛教祭司进行，而国王和其他宗教领袖则会被告知候选人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资格。一旦祭司选择出候选人，她必须经历更加严格的测试，以确保她的确具备成为活女神所必须拥有的品质。

最重要的考验是印度教节日德赛节期间。在尼泊尔和印度的一些语言中，库玛丽意即女神杜尔迦（Durga ）。杜尔迦女神节是拜杜尔迦女神的节日，又称杜尔迦祭典，德赛节，它是印度教的主要节日之一，是为纪念杜尔迦女神战胜玛希哈恶魔的节日。每年9月10月间的月圆之时，尼泊尔各地都要举行集会庆祝德赛节。

在一个黑夜，年幼的候选人被带入塔莱珠女神庙，并被放进庭院，四周黑压压的。在那里，108头水牛和山羊献祭给女神，动物的头颅、骇人的骷髅被烛光照亮，一些戴上恐怖面具、扮演恶魔的人正在跳舞。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测验应试者是否拥有塔莱珠的特质。要担任全体尼泊尔人共同的活女神，她必须拥有超出常人的冷静和无畏。如果她的确做到了这一点——测试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另一名候选人就会被带进来，尝试与她一样的过程。最后几名候选女童找到之后，“斟选委员会”还要通过一系列严格的考验，以选拔出拥有超人能力和智慧的一位。

据说，库玛丽的灵魂是随着授职仪式慢慢依附在女孩身上的。授职仪式前神职人员要为女孩梳起特别的发式，穿上鲜红的裙子，打上腮红，戴上蛇形的项链。印度教经文根据选拔出的女孩的年龄命名不同的库玛丽。一岁的小女孩叫桑德雅，两岁的女孩被称为辩才，三年的儿童被称为雏荷玛缇，在她的第四个年头，她被叫做时母，在第五个年头她叫撒合格，在第六个年头她叫雪山神女，在她的第七个年头，她被称为马里尼，一个八岁的女孩被称为酷基咔，在第九个年头，她叫喀拉达哈，在到达第十个年头，她叫阿帕吉他，在第十一个年头她叫入缀妮，在第十二年，她被命名为巴哈热薇，在第十三个年头她叫玛哈拉米，在第十四个年头她叫脾娆耶柯，在第十五个年头她被称为珂舍垂叶，而在年龄十六岁时她的，她叫阿贝卡。

这些女孩们在4岁至5岁左右被严格的筛选出来，在禁锢的庙宇中生活10年，没有亲情，友情，更不用说爱情。

一年仅现身13次

库玛丽被认为是女神塔莱珠（杜尔迦的尼泊尔名字）的化身，直到她来月经之前。据信，这期间女神一直依附于她的身体。

在占星家确认这女孩的星座与国王的吻合后，女孩便认定为真命女神。女孩一旦被选中，就离开了世俗生活，离开了正常人的轨迹，终日生活在女神庙中。在成为库玛丽之后，女孩极少露面，只有一年中的13个节日里，她才有机会到庙外去，但也是被人抱着或坐在轿子上，因为“活女神”的脚不能沾地，据说那是因为地面太过污秽。其余时间她都留在寺庙中，在深墙内过着极为尊贵而受到重重保护的生活。她不能上学，连在室外玩耍和与朋友接触都被认为“不洁”。她不能和家人住在一起，即使是父母也只能偶尔探望一次。

女神可以睡到自然醒，谁也没有权利叫醒她。每天早上7时以前，她在随从们的帮助下梳洗打扮，穿上库玛丽的服装。上午9时，她必须坐上金黄色的宝座，接受民众的朝拜。随后跟着老师学习。最后，她可以随便和玩伴们玩游戏。每天12时和下午4时，“活女神”会身着特有的红色服装，头戴银饰，出现在窗口，供游客们瞻仰。

在神秘的尼泊尔，至今保留着众多神秘的宗教仪式。英国《每日邮报》报道称，尼泊尔当地一名3岁的小女孩Trishna Shakya成为了新的新的“活女神”。“活女神” 库玛丽身着华贵衣服、繁复首饰，被众人抬于肩上，接受信众的狂热膜拜。这个活女神拥有出众的美貌。自被选为“活女神”后，从此生活发生三百六十度转折。据了解，尼泊尔的“活女神”在很多教徒中可是被认为是智慧女神的化身，她们可以保护这些人能远离“妖魔鬼怪”的侵扰，还能给人带来好运。

“活女神”差不多每天都要受到很多人的膜拜。作为神，“活女神”的一言一行都被朝拜者看作是吉凶的标志：如果“活女神”对扔过来的礼物报之以微笑，信众们认为自己的心愿必会实现；如果她脸色阴沉，左顾右看，那么朝拜者家中肯定将发生争吵；如果女神哭泣或大笑，这表示信众会患上重病甚至送命；如果她流泪或擦眼睛，信众们则相信自己死期不远；如果她发抖，则表明信众会有牢狱之灾；如果她俯身捡起食物，则意味着信众们会破财等等。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活女神”接见民众时都必须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当然，如果女神正面看一下朝拜者，那么这位朝拜者一定会高兴好几天，因为这会给他带来好运气。

一条红色的蛇深夜爬进国宫

在尼泊尔，对库玛丽的崇拜历史并不遥远，大约可以追溯到17世纪，而对处女的崇拜的传统，也许年代更为久远一些。尼泊尔人崇拜库玛丽的传统的起源，有好几种版本。大部分讲述的是关于马拉王朝的最后一位尼泊尔国王Jayaprakash. Malla （Malla，第12至17世纪的行政长官）的优美传说。

在一个深夜，一条红色的蛇爬进了国王的寝宫。这条红色的蛇就是女神塔莱珠的化身，据说每天晚上她都来宫里与国王玩掷骰子游戏。游戏间，女神也教给他治理国家的方法。不过，女神塔莱珠来此与国王约会，却有一个条件，就是国王不能把他们的约会告诉任何人。

纸包不住火。时间久了，国王深夜与人约会之事最终传到了王后耳朵里。一天晚上，为了搞清楚国王究竟与谁如此频繁地约会，王后跟着他来到了他们幽会的房间。

当塔莱珠女神看到有人尾随而入的时候，女神被激怒了。她告诉国王，她将不再现身保护国王和他的国家，并预言国王的统治很快就会到头。经过国王的苦苦哀求，女神才松口说，如果他想再次见到她，抑或想让她保护他的国家，只有在尼瓦尔的拉特纳洼里才能找到她，因为她将附身到尼瓦尔人释迦族少女的身上。为了弥补他的过失，与女神塔莱珠重续友情，尼泊尔国王离开王宫，去寻找一位小女孩——塔莱珠灵魂的拥有者。

从此之后，库玛丽女神被认为是守护尼泊尔皇家的女神塔蕾珠的化身，尼泊尔每任国王都会寻找一名女童，并尊其为库玛丽女神。以后的每一年，尼泊尔国王都要在重大的节日——加特拉因陀罗节举行隆重的仪式，以渴求皇家库玛丽的庇护，希望得到她的祝福。这一传统延续至今，即使在今天，一旦怀孕的女子梦中出现一条红色的蛇，就会被认为是一个预兆——她所怀的胎儿有可能就是皇家库玛丽。

走下神坛的库玛丽

在世界的多数地区，女神是人们精神世界的一个象征，长期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但在尼泊尔，人们认为，一旦库玛丽月经来潮,遭遇严重的疾病或因为受伤导致大量的血液流失，就会使她恢复到普通人的状态。一旦库玛丽不再担任女神，接下来会有一个狂热的活动，以寻找她的继任者。而这些令人敬畏的女神一旦卸下女神的地位，她们会像凡人一样生活、呼吸着。作为库玛丽，巴吉拉查娅现今是第二个最重要的活女神。自从不当女神之后，她可以正常上课、生活了，巴吉拉查娅也可以和小伙伴们自由玩耍。

卸任之时，女神可以保留的，是一枚金币和一件她在任时穿的红色衣服。政府给在职库玛里的津贴是每月6000卢比（10卢比约合1元人民币），以及每月1000卢比的教育补贴。这差不多是尼泊尔最低官方工资的两倍，是这个贫穷国度人均收入的4倍。但在物价昂贵的加德满都，这仅够维持正常生活。在退休之后，一般民众仍然将她们称为库玛丽，而不是其本来的名字。退休之后库玛丽的津贴是每月3000卢比，终身享用。一旦失去库玛丽女神的光环，她们的生活立即变得真实而残酷。由于几乎没有读过书，再加上长期与社会生活脱节，退休之后的库玛丽女神们不得不长期呆在家里，这些库玛丽女孩的生活会经历一个艰难的适应期。

1984年至1991年间的库玛丽女神拉什米拉·释迦退休时12岁，她选择了上学受教育。她从二年级开始，打算迎头赶上。在家人的大力支持下，拉什米拉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并且不断跳级。18岁那年从中学毕业，并进入大学学习信息技术。她如今是尼泊尔第一个拥有大学学位的库玛丽女神。她还在别人的帮助下完成了第一部库玛丽自传《从女神到凡人，一位前库玛丽女神的真实生活》，还成了畅销书。

“我一点也不怀疑女神是真实存在的。”拉什米拉·释迦——曾经的库玛丽女神回忆说：“人们来这里祈祷，我可以帮他们实现。经常有患病的小孩前来求助。”拉什米拉这样描述她的女神生涯。拉什米拉回忆说：“有一次有个女人连续两个星期都带着一个生病的小孩来找我，我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但他不能走路。我坐在金色的宝座上，这个女人伏在我的脚边祈祷，将水倒在我的脚上，然后用手捧起喝掉，也喂给小孩喝。两个星期后小孩的病就好了。”

卸任的库玛丽女孩一般很难找到夫婿，一方面是由于自幼被娇宠而很难融入日常婚姻，另一方面，传说与库玛丽结婚的人会早亡，这也使很多男子望而却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每到挑选库玛丽女神的时候，数百户人家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神职人员那里，争相角逐这象征着荣耀和富足的职位。但到2001年，当皇家神职人员又开始寻找候选人时，只有5户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出来参加挑选。

不过，也有例外。现今在世的最年长的前活女神是刚好100岁的希拉·麦亚·释迦，她于1922年被选为活女神，当时她才3岁。可不到一年之后，她就由于生了天花而退休。15岁的时候，她与一位工匠结婚，从此过着普通尼泊尔妇女的生活。她的丈夫已经90多岁了，两人仍然健康恩爱。回忆起当女神的经历，她说感到很幸运，也很开心，因为她来自一个贫困的家庭，她的兄弟姐妹当时都得干活，而她则整天被人敬奉，不用工作。“当然，这时间太短暂了。”她说，她的经历打破了库玛丽女神不能结婚的说法。她的丈夫普拉塔克纳德说，他以自己是一位前库玛丽女神的丈夫为荣。

不过，传承400年的“活女神”习俗，随着尼泊尔王国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共和国，这一传统最近正在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