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铁牛是山村里的农户，幼年父母双亡，是被他二表姑带回家养育成人的。二十岁时和妻子刘翠花结婚，很快就有了两个孩子。孩子们渐渐长大，可妻子刘翠花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谢铁牛的两个孩子成年后都进城赚钱了，不久也成了家。但他为了照顾妻子刘翠花，一直留在农村，种点粮食蔬菜，打点杂工。孩子们寄回来的钱和自己赚的一点点钱都花在了给妻子刘翠花治病上，生活很清贫。

刘翠花的母亲王美英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刘翠花的父亲去世的早，所以刘翠花很早就辍学帮家里干活。嫁给谢铁牛后，丈夫谢铁牛也一直帮着她们家，她的弟弟才得以正常上学，考上大学。

刘翠花病了以后，王美英就搬到了女婿谢铁牛家，和他一起照顾自己的女儿刘翠花。十五年过去了，刘翠花还是没能熬住，离开了人世。女儿刘翠花走了以后，王美英还是住在穷女婿家，一直没有打算离开。她的儿子们要接她进城，都被她拒绝了。她说自己就要和女婿住一起，谁也拿她没办法。谢铁牛知道了，还挺开心的，妻子离开了人世，孩子又进城了，有了岳母王美英陪伴，他也不会那么孤独。

谢铁牛还是和以往一样，种点粮食蔬菜，农闲时就在村子里打打杂工，赚的钱也足够自己和王美英用，日子过得很充实。后来王美英年纪大了，得了脑溢血，进了医院。虽然性命得以保全，但是因为后遗症，下半身瘫痪。刚开始，她的两个儿子还会来医院照顾照顾自己的老母亲，但是时间久了就不耐烦了。

王美英见儿子们都不太耐烦，就执意要出院，回家去住。谢铁牛把老人接回家之后，每天端屎端尿，不厌其烦。他还时不时逗老太太开心，给她做很多好吃的。出太阳的时候，还经常推着轮椅带她晒晒太阳。在谢铁牛的悉心照顾下，老人活到了九十三岁寿终正寝。

老人临终的前几天，把谢铁牛叫到床前，从席子底下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铁牛啊，我在你家住的这些年里，你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很开心。可是我的日子不多了，这卡里的钱你拿去用吧。”

谢铁牛哭着说道：“妈，照顾您不是我的本分吗，这几年里要不是您陪着我，我一个人肯定撑不下去的，您别说胡话了，您肯定能再活好多年。”

老人握住了谢铁牛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妈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几天，我就该去见我的丈夫和女儿了。”一提起自己的女儿，老人又不禁老泪纵横。她问身旁的谢铁牛：“你知道我为什么偏要和你住在一起吗？”谢铁牛说：“是因为不想进城吗？”

接着王美英道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

很久以前，谢铁牛的父母是王美英夫妻的邻居，关系一直很好。谢铁牛的父亲谢金宝是生产队的干部，还特别能干。在很多人饿肚子的时候，总能想到办法弄来不少粮食。那时候生活贫苦，谢金宝和妻子就只生了谢铁牛一个孩子，而他们的邻居王美英和丈夫却要了三个孩子，所以谢金宝一家经常帮助王美英和她的丈夫。

有一年发大水，庄稼颗粒无收，王美英的丈夫为求生计，走了一条险路——去粮仓偷粮食，结果被生产队的人发现了，谢金宝就出面为他求情，最后生产队的人把谢金宝批斗致死。这事发生以后，谢铁牛的妈妈因为接受不了现实，就投河自尽了。紧接着谢铁牛就被远房的二表姑领的去他不孕不育的二表姑家了。就这事，王美英一直过意不去，再后来特地托人找到他，并安排把女儿嫁给他，当作是对他的补偿。

听完这个故事，谢铁牛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出来，他怎么样想不到岳父岳母居然和父母的死有关。不过再怎么说，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岳母也一直对自己很好。这事老人愿意说出来，说明这一直是老人的一块心病，为了让岳母死而无憾，谢铁牛说：“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就别提了。妈不嫌弃我家里没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我，又在这山里陪了我这么多年，我就已经知足了。”

听完谢铁牛这些话，老人的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几日后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再后来谢铁牛到银行查询账户余额，居然有五十多万，他又想起了老人，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