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在《草草集》里，有极大篇幅记录木心的最后时光。那颇长、事无巨细的书写，既是师生情谊的真挚象征，更是学生对老师的念念不舍。有了陈丹青的翔实着墨，引出了我对《文学回忆录》的好奇，继而将近五十万字的皇皇巨著、用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细细读完。

《文学回忆录》是木心用五年时间，从1989年1月起，到1994年1月止，口述形式、依照陈丹青的五本听课笔记本整理而成。在我目前所读过的类似讲述再出版的作品是不少，多是述者与作者系同一人。远点的有南怀瑾的《论语别裁》，这几年的有《百家讲坛》上的“三国”“红楼”系列。从讲到写，不是难点，只是整理过程的繁琐和细碎。这种讲者与作者不同的，还是要少些。

一部《文学回忆录》分上下两册，近九十讲，涵括上至希腊神话、中承唐诗宋词、下到二十世纪文学。对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发展史，我大概是于宋和明读过点市面上流行的快读书籍，要说佶屈聱牙的经典史集所翻看是屈指可数，遑论我对世界史有多少了解了。

《文学回忆录》对我眼界的开阔，不止在于让我知道世界有多大、自己有多贫瘠，更大的意义是在于让我感受到自己所欠缺的是什么，需要补足的是什么。《文学回忆录》名义上是讲述文学的发展、演变，又不单单限于止——它更是一部人类文明史，记录着人类自文字记载以来，在哲学、思想上的艺术创造。

木心的课讲得很慢，书里所关系的内容之多，足见其在文学上的钻研之功。那如数家珍的作者、作品，木心是信手拈来，剖开就讲、拿来便说。真如古语所言“学富五车”是也！

我对里面、尤其是外国的作者和作品，多是头次听闻。在听到之后，不见得合上书后还能记得几个名、几本书。木心的丰富学识在折服我，陈丹青上课之认真、虔诚，一笔一画式的记录老师的讲述，这份勤奋真是学成的缘由，是为求知的榜样。

《文学回忆录》是我所遇到的最为浩繁的陌生读物，在通读的过程中，我留下的笔记约三百处，于书中圈点的笔记估计也有上万字。木心讲得很慢，陈丹青记得很草，编辑出版得很细，我读得很受益。在这打开我见识的阅读过程中，我当然是知道了一些要继续读的书和想了解的作者。

读书是一个很慢的过程，在循序渐进中让自己日有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