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地图出版社出版的人文历史类图书《乾隆三部曲·乾隆十三年》《乾隆三部曲·马上朝廷》《乾隆三部曲·乾隆晚景》(经典珍藏版,下文称《乾隆三部曲》)于2019年1月上市以来,在市场上、在读者中引起了一片片叫好之声。市面上继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后,多年来已很少有这么给力的作品了。
该书作者高王凌先生在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从事清史研究三十余年,颇有建树。而《乾隆三部曲》也是高先生在政府经济政策(《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农民抗租(《租佃关系新论》)之外,第一部“纯清史”“政治史”的著述。(在《乾隆三部曲》(经典珍藏版)出版前夕,高先生却于2018年8月仙逝,这部书遂成为高先生最后修订再版后的遗作。——编者注)
18世纪,清代中国与西方国家同时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共时现象”,即人口的持续增长与政府职权的加强。遂有从垦政,到农政、矿政、粮政一系列的政策探讨。从此,中国开始了她的“现代化”的努力,这,可以视为对中国历史(近现代史)的一个新的解释,所谓时代意见。它表明,清史依然具有它的跨时代价值。
而对于乾隆皇帝来说,就是“回复三代”(不是所谓“盛世”或“统一”、“西师”和“南巡”),实现儒家的经典命题,确立清代在几千年中国史中的至高地位。而《乾隆三部曲》不外是把乾隆皇帝这种追求梦想实现的过程讲成一个有头有尾的完整的故事。于是,高先生从后宫到朝廷,从财政到经济,从政治到战争,为大家重绘了乾隆皇帝的本来面目,旨在勾画一个不一样的乾隆。
人们最“喜欢”的清朝皇帝,是清圣祖(康熙帝),觉得他是一位好皇帝,你从他那些谕旨中,就能读出他的人品性格。很仁慈,也很宽大。不喜欢的,是清世宗(雍正帝)。但是美国学者很喜欢他,觉得他治国有方,特别能干。清高宗(本书主人公乾隆帝)呢?似乎更像一个“纨绔子弟”,没经过那些风霜雨露(对比起来,康熙皇帝可谓“长于忧患”了);人是聪明(也有外国学者居然以为他“智商低”的),但有点儿“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味道。他远没有圣祖那么高大、宽厚。有意思的是,他即位不久,很年轻时就说,若在位超过六十年(古今中外能统治这么长时间的并无几人),即当退位云云,不要超过皇祖康熙,不想竟如所愿……
乾隆朝历史相当久长,所以不能不作分阶段的研究。《乾隆三部曲·乾隆十三年》所述即其第一个阶段,乾隆朝前十三年的历史。在这本书中,高先生对乾隆朝的历史作了一个剖面分析,从经济、政治、文化三重维度加以界说。让我们看到一个大清帝国试图摸索自己的现代化(近代化)道路的一次重要尝试及其急转直下以致功败垂成的过程。
比如,18世纪的清廷如何感受现代问题(如人口问题),提出跨时代意义的发展政策(与20世纪80年代的农村改革一脉相承),做出欧洲式的“现代反应”(如加强政府权力);乾隆帝欲“回复三代”,做中国历史上最好的皇帝,都是这本书的重要内容。
而18世纪在中国与世界之间存在着若干共时现象,这是法国年鉴派巨头布罗代尔提出的观点。除了这些,其实还有民族国家的建设,比如绘制疆域地图,中国就一点儿都不落后。在《乾隆三部曲·马上朝廷》这本书中,伴随文字狱的乾隆帝六次南巡之路,再现清廷“马上治国”的特征,向今人呈现了乾隆时代中国社会面面观。
乾隆朝前期,主要还是根据传统儒家的理念,如“回复三代”来治理国家,到了乾隆朝中期,却更多地表现了清廷“马上治国”的特征。本书以乾隆帝南巡为中心,把很多历史事件都串联了起来,如“文字狱”“四大案”等,作者像讲故事一样,把乾隆朝中期的历史娓娓道来……
乾隆晚年成为乾隆朝统治最为失败、最令人诟病的一段,从《乾隆三部曲·乾隆晚景》这本书中可以看到,高先生梳理出的清帝国各项数据指标都在恶化,在表面繁华的背后,其实已埋下了百年后衰亡的伏笔!
这本书似是在为乾隆帝做一点辩护:他之所以失败,是因政事废弛?或因官吏贪腐?或因和珅一人作祟?还是因为缺乏眼光,以致失去了一个可能的机会(如在国际贸易上)……其实,要想对当时清廷的客观形势做出交代已不容易,更难的是写出当事人乾隆皇帝的主观心态,既写出乾隆朝的历史,也写出乾隆帝的心路历程。
在当下的中国知识界和公共舆论中,“敢于”站出来公开为乾隆皇帝辩护,将乾隆皇帝作为一个正面人物来叙述的,绝对是异类中的异类……我视野中仅见的一次挑战是高先生这部号称重写乾隆史的《乾隆三部曲》,尽管高先生在剖析乾隆是否是一个专制帝王上颇有新见,但笔触仍然是谨慎和克制的。而检讨这些,也是本书的内容之一。
十八世纪的中国已经在现代化,尽管其中有着巨大的曲折,但通过《乾隆三部曲》我们可以看到,她与二十世纪二十一世纪已然连接起来,不遑多让。她遂成为一个完整的历史。这是高先生《乾隆三部曲》对我们的最大贡献。
《乾隆三部曲》可以说是对昔日历史的一个现代诠释,也是对当代改革的一个历史说明。是一种“古今两相观照”、带有时代气息的研究。重新阅读这些史料,我们可能也不难发现,其中许多问题我们至今还没有意识到呢(特别是有关传统政治理念的部分)。
比如,在中国,政府(国家)从来都具有第一等重要的地位。跟国外学界不同,在中国不会闹“忘了政府”的笑话(现在发现,国内也有了类似现象),相反,几乎所有的请愿、闹事、造反,差不多都是冲着政府去的;老百姓遇着点儿什么问题,也无不归罪于政府,或寄望于政府,所有这些几乎贯穿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直到现在。
这样看来,中国所有的事儿,都充满了政治色彩,高先生过去所写的经济政策,就不但是“经济史”“思想史”,也是一段“政治史”。就拿今天来说,经济发展成为国家的头等大事,谁能说这不是最大的政治呢!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部政治史,这是一部经济史,这是一部文化史,这是倾人大清史所三十余年研究之最新成果,极具时代气息。在此,我们向大家隆重推介《乾隆三部曲》,只为还原、再现18世纪那段与今几近相同的历史史实。
高王凌著《乾隆三部曲·乾隆十三年》《乾隆三部曲·马上朝廷》《乾隆三部曲·乾隆晚景》(经典珍藏版),中国地图出版社2019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