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馥李/文

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

汉水边上的紫阳县城，在云雾缭绕中铺满了整个山脊。我们早早的在高速路上看到了它的全貌，但要进城，却要驶出高速，穿过山洞，翻下山包，跨越汉江……他的起伏跌宕，怕是比山城重庆还要陡峭几分。

位于陕南的紫阳，因道教南派创始人张伯端（号紫阳真人）而得名。崎岖陡峭的山形地势，让这里常常浮现云蒸霞蔚的奇景，在崇山峻岭间穿行，始终与云雾相伴。

10月29日，我们一行人来到紫阳红椿镇尚坝小学。这是一趟有几分艰险的旅程，我们乘坐的考斯特，抵达红椿镇之后，便只能趴窝停靠，换成身形更小的依维柯。

汉江边的紫阳县城

一段路

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终于在一个山谷间，我们抵达了小学。同行的，有中国男篮国奥队教练，有教师志愿者，有企业经营者，有公益人士，还有我这个媒体人。

几栋位于山谷间的教学楼，孩子们已经端坐在操场上，等待着我们的到来。从县城赶来的紫阳县委统战部副部长吴时林，开场白就是：紫阳的家底很薄，立地条件很差……

万山重叠的紫阳，汉江由西至东横贯全境，任河由南向北纵流入汉江，由此形成了“三山两谷一川”的基本轮廓。

山大沟深，土地稀缺，既是紫阳县的地理环境，也决定了其经济面貌。2018年，紫阳县全县的财政收入为1亿零8000万，支出则为31亿元，可以说基本绝大部分靠转移支付，是最为典型的贫困地区。

紫阳县的脱贫攻坚，是陕西省的重点，也是最为难啃的骨头。因为坡陡谷深，紫阳县的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频发，是全国地质灾害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住在山上的村民，不止生计难以维持，还时时面临不可测的安全风险，这几年，紫阳县的易地搬迁工作繁重，花大力气动员村民们搬下来。

我们到访的尚坝村，就是一个异地搬迁安置点，在尚坝小学200米之外，6层楼的安置房已经建好，村民们只要花费1万元，就可以入住到新房。我们到访安置房时，一些即将搬迁的村民正在装修房子。

吴时林说，按照两不愁三保障的标准，紫阳县今年基本可以实现脱贫摘帽。但摘帽并非扶贫的完成式，长期来看，县里工业基础十分薄弱，仍需要想尽办法发展产业。因为产业基础薄弱，山里人大多走出去谋生，形成了可观的劳务输出大军。

还有一个原因，紫阳位于汉江上游，需要涵养汉江水源，限制会造成污染的工矿业落地，需要从绿水青山里找到产业之路。紫阳的富硒茶，是农业部认定的农产品地理标志保护产品，也是为紫阳带来最多财税收入的支柱产业。

这些年，先出去的紫阳人，在一二线城市开修脚店，逐渐形成了气候，通过传帮带，紫阳培育出了一支修脚师队伍，成为全国范围内独树一帜的扶贫模式：这3万余人的修脚师队伍，在外开修脚店近4000家，年创经济收入10亿元。

修脚技术容易学、进入门坎低、效益相对好，紫阳建成了第一个由政府主导的修脚技师培训基地，由政府组织村民参与培训，企业负责授课并安置就业，顺利就业后，一般收入能在3000元以上，就可以实现稳定脱贫。

在中国的贫困地区，紫阳县很具有代表性，努力壮大的富硒产业和大健康产业，让县域经济有了亮色，传统意义上的资源匮乏地区，同样能通过创新求变，找到自己的发展路径。

位于山坳里的尚坝小学

一堂课

紫阳的劳务大军在外赚钱，同时也意味着留守儿童和老人规模庞大。

紫阳县教育体育科技局副局长田先波为我们列举了一组数据：紫阳县现有各级各类学校123所，在校学生48000人，在外求生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约5000人，这些学生总人数，占到了总人口的约六分之一。

得益于近几年对教育的持续投入，紫阳的山里山外，学校的楼房总是最宏伟最漂亮的。重视教育关乎紫阳的未来，近几年，党政机关公务员编制几乎冻结，招考教师的数量远远高于招考公务员的数量。

学校的硬件设施改善了，师资和软环境仍需要长期扶助。几乎每一个留守儿童，面临的生活和心理困难，要几倍于同龄的城市孩子。

尚坝小学的校长余西霞，在这所小学任教已经19年了，她对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很熟悉，不止熟悉他们的学习状况，也熟悉他们的家庭情况。我们在余西霞校长的带领下，我们走访了两户学生的家，他们也是学校建档立卡的贫困学生家庭。

男生东东，母亲早年离家出走，他由父亲和奶奶抚养，可是今年，父亲也不幸患病去世，东东明显受到了家庭的打击，性格内向起来。

女生萍萍，父母在两年前双双遭遇车祸，母亲至今在家养伤并照顾年迈的老人，父亲则在外地打工，独自支撑家庭重担。

……

国奥队教练闫宇峰教孩子们上篮球课

山里孩子们面临的境况，有这样那样相似的情形，这也让他们比城市的孩子多了一份成熟和坚定。余校长说，很多孩子也是家里重要的劳力，他们上学时，从家到校常常需要走两三个小时的路，每天要经过陡坡、急流等天险，遭遇的危险自然多一些。

我们在学校操场前，举办了一个简短而热烈的仪式，余西霞校长代表尚坝小学，和水滴保险商城总经理杨光，启动了“水滴蓝书包保险扶贫公益计划”：水滴保险商城为这些孩子们，送上了保额近3000万元的少儿意外险以及健康保障物资。

此次同行的国奥队篮球教练闫宇峰，为孩子们上了一节生动的篮球课，这是此行最大的亮点。上课铃声一响，操场上立刻热闹起来，闫宇峰教孩子们篮球的基本动作、基本规则，以及运动中如何保护自己等体育运动常识。并组织孩子们，进行了一场别开成面的篮球友谊赛。

比赛的间隙，闫宇峰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在一个一个小笔记本上签名。或许，这次由专业人士指导的比赛，能为他们播下篮球梦的种子。

紫阳县有户籍人口35万，常住人口28万，学生人数占到了六分之一，通过教育斩断穷根，或许是最根本的扶贫路径。这些外来的社会力量所能做的，就是从心理和健康的层面，给予这些孩子全方位的扶助，激励他们考上大学，跳出农门，走出大山，分享社会发展的红利。

每一个孩子都是家庭的依靠和仰望，学生娃们一批一批走出去，紫阳便多了一份希望。

（文中东东、萍萍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