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最好的香港底层电影,《一念无明》:他人即地狱

大家好,我是狐狸。

今天为大家推荐一部香港电影,2016年上映的《一念无明》,豆瓣评分7.9分。

「一念不觉,于诸事理,迷暗愚痴,无所明了,故曰无明。」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罹患了躁郁症的年轻人,从精神病院重返生活的故事。但这么说又无法概括全部,主线故事之外,它泛射出太多内容,绝望的底层市井,港陆夫妻和身份尴尬的孩子,表面体面的中产阶层。所有一切都慢慢浮现,慢慢渗透,让你感慨,让你同情。

什么是躁郁症

躁郁症,顾名思义,就是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表现的一种疾病。患者情绪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时而歇斯底里、亢奋至极,时而又悲观沮丧、低落到谷底。它像是一面放大镜,发作时,所有的情绪不论欢喜还是悲伤,都被无限放大。还有一个专业的学术名字,叫双相情感障碍。

其实,情绪病就好像人会感冒发烧胃痛一样,有时候一些人也会患精神方面的疾病,他们只是生病了,需要定期检查、按时服药、家人照料而已。情绪病治疗是个长期斗争,治疗创伤的心灵不单需要合适的治疗,还需要大众去除负面标签,给予支持,用同理心去感受和关怀。

原生家庭的原罪

电影把余文乐饰演的男主角阿东,放在了一个非常极端的人生位置上。母亲腿脚不好,又情绪暴躁,父亲又从香港跑去大陆,很少回来,弟弟逃跑去了美国,根本不理家里的烂摊子。阿东照顾母亲端屎端尿、还要被母亲骂是扑街仔(混蛋)。不难看出,阿东从出生就不停止地受到这种指责,让一个小孩子从小就背上自责的感受,可以说是他躁郁症根源开始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样的他,失手杀了母亲,虽然法院判定他是精神躁郁症,无罪释放,进了精神病院,没有受到法律制裁,却受到了“弑母”的自我内心谴责和周遭人群白眼和偷笑,还有只懂得给你喂药的机械而苍白的精神病治疗系统。

虽然电影中出现了许多和精神病相关的元素,精神病药物,精神病家属互助但是影片是想通过阿东反观其他人的冷漠和无情,甚至父亲都要枕头底下藏着锤子来防备精神病的儿子。所以讲述的内核其实并不是精神病,而是原生家庭的原罪问题。

生而为人的孤独

片中都在说,家人的支持对精神病患者最重要,可是对于阿东这个家庭来说,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并没有在家庭中别的更好,阿东因为留下来照顾母亲,而最终躁郁症,父亲因为回来照顾阿东,也走投无路。似乎唯一没有被原生家庭拖累的,就是那个白眼狼远走美国的弟弟,但他至少保证这个家庭,还有一个人,可以正常地生活。

医生死板的宣读疾病的判定,在朋友的婚礼上,阿东被大家当成神经病,被笑,被驱逐;女朋友把伤心往事重提,让他锥心刺骨;用人单位一听他在精神病医院待过,就像打发乞丐般敷衍他;尤其是周遭的租客邻居,怕影响自己的生活,合起伙来驱赶他们父子。

这世界太硬,他们的灵魂都不约而同的患上了结石。这种痛苦只要稍稍发挥下想象,就让人毛骨悚然,这就是,他人即地狱。在电影《一念无明》中,周围人的目光,影响着阿东的自由意志,让本就孤独的阿东,如临深渊。

这里阿东的所有情感关系都一一断裂。巧克力具有抑制忧郁、使人产生欣快感的作用,丰富的苯乙胺,一种能对人的情绪调节发挥重要作用的物质。很多医生甚至把巧克力作为抗轻微忧郁症的天然药物。可是拼命的吃掉巧克力,拼命吞掉一大口一大口的巧克力,阿东深深的苦痛也难以消除。

到头来他还是孤独,孤身一人奔跑在夜里的小巷,一个人在天台看着错综复杂的城市轮廓,躺在狭窄的床上看着空空的天花板流泪。也许旁人没力气向你伸出手。也许亲人有着更多的压力责任,再站起来已经痛苦万分,再难借你一双肩膀依靠。

香港底层的绝望

《一念无明》里把香港的那种阶级固化,展露的分外深刻。楼房高耸,街道狭窄,很多人每天为了吃饱饭而努力,片中有个单亲妈妈,每天早早起床,去菜市场兼职卖菜,下午再去茶餐厅洗碗,打几份工,收入基本上还也是月光,因为要供孩子吃穿,还要交房租。在香港,这样的生活叫做“手停口停”,一旦不工作,立刻饿肚子。出租屋的小男孩,从小被妈妈不断教育一定要向上流。这时代,所有的焦虑和绝望,都被片中的一句台词说尽。

影片中的那个小男孩其实也是阿东小时候的一个投影,同样的没有父亲,同样的受到妈妈不停的批评,可以看出,阿东的问题已经不是一个群体的问题,而是一代人又一代人的问题。鸽笼一样的筒子楼,火柴盒一样的公墓,不信任的邻居,敷衍了事的医生,到处都显示着这个社会给这个群体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小。

人文关怀的内核

导演黄进说,这是一个很想带给香港人的故事:想呈现出如何直面问题、觉醒并寻求改变的状态。事实上,在压力巨大的城市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故事中的“阿东”,他非但不是边缘人,甚至还可能早已融入每个人的生活而未被发现。编剧则强调“伤害往往来自不了解,无知造成日常的邪恶”。她认为“电影最强大之处,就是让观众感受角色的情感,学懂同理心,从而令世界更美丽”。

这个故事整体来说,压抑又不开心,但曾志伟、余文乐、金燕玲一众大牌演员却毫不犹豫以低片酬甚至零片酬出演,更称之为“十年一遇的好剧本”。在快速发展、冷酷麻木的社会运转成一部失控机器的同时,能有这样一部充满人文关怀、专业水平也绝不逊色的新导演作品出炉,实为观众的幸运。

电影最后亲人的无言拥抱,像是与昨天和解。生存在这样的一个充满复杂变量的世界中,我们并不能消除彼此的痛苦,只能在可以拥抱的时候,就尽量拥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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