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外籍劳工人权现状

作者 | Nick Aspinwall

翻译 | 重木 张力子 萌 Gulia

校对 | 萌 刘智旅

@微思客川斯雷特

中国台湾地区（以下简称台湾）时常标榜自身为人权保障的地区堡垒，当自己与中国大陆相比较时，尤其如此强调。但伴随着近期几起事件的出现，再次把台湾对东南亚劳工的制度性虐待推进了聚光灯下。

10 月1 日，在台湾的南方澳港口，一所大桥坍圮并砸入渔船，导致总共6 名菲律宾与印度尼西亚渔民死亡，12 人受伤。同时，由于他们都住在船上，有19 人在事件之后失去了护照和所有积蓄，因而无家可归。

根据台湾“中央通讯社”的报道，受此次事件影响，一些渔民现在睡在纸板箱上。（奇怪的是，中央社这份报导强调，渔民们现在依旧还能收到报酬和一日三餐。）

人权组织和宗教领袖呼吁，应为这一地区受难的外国渔民提供陆上住宿，并要求当局为那些已故渔民的孩子们的教育提供资助。通常情况下，船主不给外籍渔民提供住宿，而一些渔民也曾告诉我，即使天气恶劣，他们依旧被要求待在船上，台风天也如此。

宜兰县政府劳工处副处长李芳菁表示，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将为众渔民提供300 张床位。李芳菁还指出，6 名已故渔民的家庭每个月将会收到130 美元的遗属抚恤金，无论是 Andree Serencio的19岁和17岁的孩子，还是George Impang的7岁儿子，虽然都在此次断桥事件中丧父，却无法获得奖学金补助。

南方澳港口是台湾东部的主要渔业港，外籍渔民在这里形成了联系紧密的社区，此次桥梁坍塌事件使这里的渔民极为震惊和悲痛，他们祈祷着救援人员能够寻回那些失踪的渔民遗体。南方澳同时拥有台湾首个外籍渔民工会--宜兰县渔工职业工会，该组织的工作人员Ersona 也是此次事件中的遇难者。

蔡英文在脸书上发文，对断桥事故表示遗憾，承诺重新开放港口，并赞扬救援队10 月2 日晚搜救下落不明船员的工作。

蔡英文并未提及那5 名已经确认死亡的外籍船员。

如果衡量一个社会的终极标准是看它如何对待最弱势群体，那么台湾人权毫无胜数，台湾劳工状况糟糕，其中台湾渔业、制造业、护理行业的劳工情况普遍如此（两党都无意改善）。这些行业总计雇佣了70 万东南亚外籍劳工，大多数签了三年合同，且没有当局批准不允许换工作。

台湾对待外籍劳工，常常就像对待替补品一样；他们本应是台湾社会政策之一部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在台湾，尽管对东南亚人的歧视无处不在，但这问题鲜少引起社会讨论。毕竟，台湾人口超过95%都是汉人。不过，台湾是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地区，目前正朝着超高龄化社会发展，当台湾引进外籍劳工进入制造业、捕鱼业、老年人护理等行业，可能会改变人口结构。在这一过程中，台湾必然朝多元化方向发展。

针对这问题，台当局已经逐渐采取一些对策。2017 年通过了《远洋渔业条例》，规定公海捕鱼船队的理论劳工标准，但目前还没落实（南方澳事故中死亡的6 名船员在近海捕鱼）。

2016年，台当局规定，员工在首份劳动合同满3年后，再次换新工作时，无需向中介企业再次支付“买工费”。但中介以成本上升为由，正不断向当局施压，希望当局撤销该决定。在台湾找工作时，求职者需向中介和招聘机构支付费用。在一些国家和地区，政府并不鼓励这种做法。美国国务院发布的《2018年度台湾人权报告》指出，这使员工“易受债务束缚”。

但是，台湾“劳动部”仍坚决反对建立强制性的直接雇聘制度。相比之下，韩国等其他国家和地区由于担心中介制度存在剥削现象，已取消了该制度，但在台湾，中介制度和行业协会具有重要的政治影响力。与此同时，东南亚员工不能投票，也几乎没有途径可获得永久居住权。

工人们也经常谴责工作环境无安全保障，台湾的工厂尤其如此。美国国务院发布的报告指出，从2016年到2017年（有数据可查的最后一年），台湾的职业安全检查减少了89%，这意味着，接受检查的工作场所只有不到10%。

台湾当局鼓励工人使用多语种的劳工咨询申诉专线举报潜在的违规行为，但许多工人由于担心雇主和中介报复，并不敢这样做。

今年8 月，菲律宾籍移工Deserie Castro Tagubasi 在台湾半导体和LED 制造商鼎元光电工作时，氢氟酸喷溅到裸露的下肢，造成其死亡。凯达格兰媒体（译者注：台湾英文媒体）最近的系列报道显示，鼎元光电并未对菲律宾工人提供如何处理危险化学品的培训。在台湾，当地工人不愿从事这种工作。这场致命事故发生后，鼎元光电在进行必要的培训之前，仍恢复了作业。当Tagubasi 的家属前往台湾处理后事时，台当局官员也未提供任何帮助（案件已移交至地区检察官）。

在外籍劳工问题上，台湾目前的解决方式不仅显示出其管理无能，而且暴露出其处理方式的不人道。继2 月发生两次致命的工厂大火之后，人权组织呼吁，台湾应废除在工厂安置工人的做法（工人宿舍旁常常堆满可燃化学物）。台湾“劳动部”最初考虑采取这一措施，但后来却以雇主成本为由拒绝继续推进该项措施。取而代之的是，台湾当局宣布，每有一名工人受伤，雇主雇用外籍劳工的配额便减少一个；每有一名工人死亡，配额便减少五个。

蔡英文当局一直在人权事务上保持高调，然而，在对待外籍工人问题上，蔡当局大部分时候却默不作声。与此同时，蔡当局吹捧台湾与东南亚国家在旅游、贸易和教育等领域交流的频繁，当然，此举旨在减少台湾对大陆的依赖。但这些项目被学校利用，为工厂输送劳工，一项大学项目对外宣称，它的南亚和东南亚学生能“高度合作”，愿意从事“繁重、肮脏而危险的轮班工作”。

在即将举行的台湾领导人选举中，蔡英文的对手——高雄市长韩国瑜在成为中国国民党候选人之前，曾用带有种族歧视的话语，指称在台湾的菲律宾籍劳工。（编者按：2019年3月，韩国瑜演讲时，认为引进菲律宾会说英语的白领人才，会冲击台湾人心理，并讲：“玛利亚怎么变老师了？”；2019 年8 月29 日韩国瑜参加国政顾问团直播，谈到高阶人才流失，和劳动力进入台湾，韩表示：“凤凰都飞走了，进来了一大堆鸡。”）

不论是对于台湾民众，还是对于海峡对岸的香港示威者、大陆的宗教和少数民族，蔡当局皆表示，支持其维护基本权利。然而，就东南亚外籍劳工的管理议题，鉴于蔡英文正在备战大选，她和她的对手韩国瑜都不太可能主张去整顿中介制度和“劳动部”，更不会改革劳动法和执法措施，来保障海峡这边东南亚劳工的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