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p 唱片30周年,Mixmag 通过四篇封面故事来庆祝,其中包括 Aphex Twin,Kelela,Flying Lotus 和 Yves Tumor。下面这篇是 Aphex Twin 的封面故事。
WORDS: THOMAS H GREEN
12 DECEMBER 2019
TRANSLATE: Topazz
1995年5月,Mixmag 的封面刊了 Aphex Twin 那疯狂地咧嘴的笑和带着黄色胡须的脸。在标题“真实的谎言”下,文章的导言里提出了他的三种可能性:首先,Richard D James 是“天才,电子时代的莫扎特”;其次,他是“一个完全胡扯的艺术家”;其三,他回避着“一份规矩的工作”而“只为图一乐”。
满满五页内容的结尾处,附着这位电子巫师气势汹汹挥舞着散弹枪的照片,作者 Tony Marcus 总结道:四分之一个世纪后,大众对他的普遍评价仍与最初相类似,而依然围绕 着Aphex Twin 的迷雾,只会提升他在评论界的赞誉。消费文化渴望拉拢他,用尽每一个可能的饰物去装点他——他甚至在2015年获得了格莱美奖——但这位最任性的音乐家根本没当回事。
2017年6月,保守党机构报纸“每日电讯报”评论了 Aphex Twin 在“Field Day”音乐节(举办于伦敦的电子音乐节)的精彩演出。作者 Chris Harvey 给予表演五分满分的评价。其总结他在演出尾声的作品,“那些萦绕着的”,他写到:“几乎像是一个新物种。人类的身体——自远古时期就在被许多节奏控制着的:脉搏、呼吸、睡眠、眨眼——都已被不同的方式所编码了。这个古老的机器,Aphex Twin 现在已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这个评论似乎表明,Aphex Twin 那令人头疼的声音可能与人类的进化密切相关。那是一种他在各方面引起的神经突触的震颤反应。Aphex Twin 伦敦首秀的两年后,就在这个秋天,非洲科技打击乐组合 Nihiloxica,意大利电子乐作曲家 Caterina Barbieri 和 DJ&制作人&声音艺术家 Afrodeutsche 都已成为他的拥趸。当被问及为什么 Aphex Twin 的吸引力丝毫未减,而他的大多数同行早已湮灭于时代的思潮时,Afrodeutsche 承认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她。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古典音乐的未来主义版本,”她说:“音乐不是通过文字来说话,是无关乎语言的情感叙述,是永恒的。他只是坦诚呈现标准范围外的音乐。你需要有人制作出这种音乐,通过那些声音以到达那音乐之境。”
Aphex Twin 大致出现于 90 年代早期的锐舞文化熊熊烈火中,作为最难以捉摸的一员,这位革新者将跳舞音乐搞得天翻地覆,又漫不经心地把这一切当做笑料。这个康沃尔“蠢棍”(他来自康沃尔)、模拟技术的怪胎,有着电子高阶文化的觉知。比如极简主义者 Don Terry Riley,在1995年委托作曲家 Philip Glass 对他的乐曲进行编排,收录到 BBC Radiophonic Workshop 中并于2003年发行在其厂牌 Rephlex 下。
Aphex Twin 不愿遵守游戏规则,而这不情愿只会增加他的神秘感。90年代至今,他所做的采访屈指可数。他和他的俄罗斯妻子及两个孩子隐居在苏格兰,显然在做着他一直以来做的事儿:窝在他的录音室里创作成千上万首奇异的音乐作品,而其中的大部分都不会公之于众。
它们也有可能会。几年前,Aphex Twin 在 SoundCloud 上抛出数百首未发布过的作品。这些作品所涉及到的范围无不在提示着,他不会过时,因为他从未处于时尚之中。尽管传达出一种恶作剧的感觉,他音乐中始终保持的严肃的美学核心依然感染着几代人。techno 和 electro 一直是他作品的重心,但它们不止是一种概念,还是实际的音乐作品。如此一来,所有的子流派都以他为基础,特别是’drill ’n’ bass’,被形容为他对 jungle 打破重塑后不和谐的混乱,或者“头脑舞蹈”,和“IDM”(智能舞曲)一起,归于他那无法跳舞却听来引人入胜的实验主义中。
新千年伊始,在扭曲与美丽的多元融合的第五张专辑 drukQs 发行后,他消失了——这并没影响他的事业。那时他正处于第一波声望的巅峰:Windowlicker 跻身 Top 20 热歌榜——该录影有着 Chris Cunningham 导演的扭曲影像(他当时另一首怪物般歌曲的 Come To Daddy 也是如此)。在电子乐迷之外,他的存在也同样被大肆宣扬。
所以他消失了,不过没完全消失;他总是使用三个化名——AFX、Polygon Window 和 GAK——2007年,他以 The Tuss 的名字推出了一套 acid techno 作品。他的隐退只会令他的神话愈发地传扬。《Selected Ambient Works 85–92》一直是“史上最佳专辑”列表中的常客。一首简短的钢琴作品《Avril 14th》也演绎出了自己的命运:这首为《Chris Morris》黑色圣战喜剧“四只狮子”中高潮后的沉思部分的配乐也被 Kanye West 在《My Beautful Dark Twisted Fantasy》中所使用。他因喧闹嘈杂而闻名,这首却一直是Richard James最受欢迎的音乐作品(4000万收听量且还在增加),确实是怪事一桩。
2014年,Aphex Twin 带着新专辑《Syro》回归。事实证明,他的作品与这错综融合的网络时代完美契合。从 Azealia Banks 到 Burial,很多艺术家都曾采样过他的作品,还出现了与他几近一脉相承的新艺术家和 DJ,例如 Sam Gellaitry,Lapalux 甚至是 Helena Hauff。与此同时,他最近的两张EP,《Cheetah》和《Collapse》分别在全国排行榜上排名第14位和第11位。他的现场已成为了重要场合。
Aphex Twin 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到处亮相,再跟媒体撒些小谎,尽管对于后者,他有时仍乐意这么做。他经常被称为他这一代人中最重要的电子音乐家,之所以能达到这个地位,部分原因正是他从不沉溺于与他人竞争和博弈。他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而像是被一种将音乐推向前沿的强烈欲望所驱使:无论是使用 MIDI 机器人,还是仅仅是超越“平均律”,这一传统的频率调谐系统。
2014年,他对音乐网站 Pitchfork 说:“你被西方的平均律洗脑了,所以对于遵守规则的人而言跳出来很难。但对于我却很简单,因为我不那样工作。我凭直觉。实际上,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我更倾向于凭直觉……当不知道音符该在哪儿时,我就会去运用它。因为当你凭直觉做事时,你主要是在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新的规则。当你获得适用的新规则时,你就改变了大脑的生理机能。”
就这样不妥协到底,重新连通大脑无异于 Aphex Twin 的游戏。没人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世界在等着他。从他第一张专辑 Analogue Bubblebath 起,就在改变着游戏的规则,而今28年已经过去,这真可谓为一项非凡的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