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娱乐采访整理报道
“在浮躁的城市中,我们带来复古的硬摇滚律动…带着你炽热的心脏,在这个浮躁又充满骚气的城市里尽情的撒欢吧”,这是来自武汉青山区的烧心乐队一段自我介绍。
如今,武汉早已褪去浮躁,城内一片安静。
烧心乐队的贝斯手大黄也和这座城市所经历的一样,生活在一片安静中,只剩下医院吊瓶的滴答声和病床上奶奶支支吾吾的呻吟。
曾心里高喊着摇滚不死的他,如今只盼那2天前带走爷爷的病魔之手,放过奶奶。
2020年1月29日,大年初五,这天是大黄26岁的生日。但他没有任何心情庆生,自从大年初一爷爷病倒后,他没有一刻能够静下心来。
过年前,奶奶生病发烧了,爷爷照顾奶奶后,也发烧了。爷爷突然病倒,大黄当时心里就想着可能是中招了。
他带着他们去社区做核酸检测结果,2月1日才拿到了确诊结果,他的心顿时更凉,但容不得他再多想,眼下只有赶紧带着两位老人来到医院。
医院里都是确诊的病人,病床爆满,他们不被允许在室内等候,只能在外头等着,等着名单送到医院才能进去。原本以为来了医院就能住院的大黄觉得很无力,只剩下焦急。
曾经舞台上他可以肆意呼喊,如今医院中,他的呼喊早已被医院里人山人海的嘈杂掩埋。
在离医院门口不到20米的挡风棚内,他们爷孙仨人,坐着等待奇迹发生。爷爷奶奶各自坐在一把塑料椅子上,因为没有力气坐稳,大黄又找来2把椅子,让他们可以伏在椅子上,稍微能舒服那么一点儿。
那天晚上武汉停雨了,刮着4级的风,对大黄来说,这是2020年最冷的一个夜晚。
奇迹没等来,先等来的是老人家的缺氧。看着爷爷奶奶愈发急促的呼吸,大黄奔波着去找医生,偌大的医院里人头攒动,却没有医生的身影,急诊医生刚好不在去抢救了。心急如焚,大黄跑了整个一楼才找到一个护士,打上了吊针。
担心爷爷奶奶会冷,大黄又无法抽身回家拿被子,只能拜托着社区送来了躺椅、折叠床和被子。扶着他们躺下,盖好被子,搬来氧气瓶放好……
打理完这一切,大黄突然觉得“心跳的很快,呼吸肺疼”,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想扯下口罩大口呼吸,但他不能,“我现在任何事抽不开身,更顾不上我自己的性命。早点把抚养我长大的两老安顿好,有专门的医护人员照料,我才好放心的为自己身体做后一步打算”。
爷爷没有力气,想上厕所了,只能是大黄拖着轮椅、扶着他去,但有一次还是撑不出,爷爷倒下了;
奶奶躺在小小的折叠床上,身体发冷,只能把薄被裹紧,只露出三分之一的脑袋,时不时发出一声哼哼,大黄听得不真切,每每这时,他只能撑起打瞌睡的眼皮,探过头去,看奶奶是不是更不舒服了。
那一天,他就独自坐在爷爷奶奶身旁,看着吊瓶里的药水滴滴答答。
好不容易等到了床位,但大黄看到两位老人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心里当时就有数了。爷爷分配到的是抢救室床位,那里头抬出了几个人,才有了爷爷的空床位。
大黄看着爷爷,想到了从前,打6岁那年起,因为家庭变故,大黄就只剩爷爷奶奶了,他是老人家带大的,从小也和他们亲得很。
他怀念小时候爷爷带他放风筝,和他一起下象棋的日子。大黄想和爷爷说,但是爷爷已经无法和他对话了。他看着爷爷一直喘,一直喘,双手握紧拳头挥动,想要说些什么,大黄忙去找医生,医生只说,“感染末期就是这样,大脑缺氧,神经错乱”。
凌晨两点、凌晨三点、凌晨三点半……大黄一直陪在爷爷身边,虽然他说不出话,但是大黄宽慰自己,他说很多人走的时候亲人都不在身边,都不能互相看一眼,但爷爷还有他陪着,起码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2月3日凌晨四点,爷爷走了。
大黄匆匆告别爷爷,擦干眼泪,压着情绪,转身又去照顾奶奶了。
大黄不敢让奶奶知道爷爷过世的消息,只能瞒着,还得时不时骗奶奶说,要去楼下病房陪陪爷爷,哄着奶奶睡一会儿。从小没在奶奶面前说过一句谎话的大黄,憋着眼泪离开了病房。
躺在床上的奶奶话不多,但是一直放心不下大黄,看着大黄忙前忙后的照顾,奶奶也一直努力地活下来。5日早上,奶奶主动地说要吃点东西,大黄赶紧把医院准备的餐食拿出来,喂着奶奶吃了一个小包子,也看着她喝了很多水。
大黄现在唯一怕的就是自己也感染了,那就没人照顾奶奶了,不过好在他至今没什么症状,为了奶奶,他要撑住,他会撑住。
每一个病床上都是一个家庭的故事,大黄不想煽情,他也不需要什么帮助,听到他的故事,很多人给他捐了款,这些钱和物资,他表示都会一一退回去。
因为对大黄来说,他只是希望奶奶可以赶快好起来,也盼望着能好起来,和乐队成员们一起喝个烂醉,吼上那么一嗓子……
(文章配图来自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