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史书典籍中有个非常鲜明的史传传统,就是按照人物特点以列传的形式归类。纵观二十四史,只有最后一部《清史稿》里辟有“畴人传”这一专题。什么是“畴人”呢?简单的说就是数学家。在近代名人中,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数学家,他不仅很早就计算出圆周率后一百位的数据,而且,他还是一位大人物曾国藩的儿子。他就是曾纪鸿。
曾纪鸿,字栗諴,湘乡人。他是曾国藩的次子,数学家。他一生很短暂,才三十三岁就去世了,所以在成就和名气上远不如他哥哥外交家曾纪泽。但从他这么早就英年早逝还取得数学上很高的成就也能看出曾家的遗传基因和早期教育的不凡。史书记载,曾纪鸿是“早年与兄纪泽并精算术,尤神明於西人代数术。锐思勇进,创立新法,同辈多心折焉。”可见,学习数学的确是曾家的家风。
因为曾国藩的名望太大,曾纪鸿被恩赏举人,充兵部武选司郎官。但他不热衷于仕途而酷爱数学,并通天文、地理、舆图诸学。著有《对数评解》、《圆率考真图解》、《粟布演草》等数学专著传世。他自己除了研究数学之外,还很重视数学知识的普及和教育工作“撰对数详解五卷,始明代数之理,为不知代数者开其先路。中言对数之理,末言对数之用,明作书之本意。其於常对、讷对,辨析分明。先求得各真数之讷对,复以对数根乘之,即为常对数。级数朗然,有条不紊,虽初学循序渐进,无不可相说以解焉。” 而《圆率考真图解》中就依据西方数学家尤拉的方法,并加以改进,删繁就简,计算出圆周率值到100位。《畴人传》的作者评价它“为从古所未有”。但由于书中算草示例有错误,学界曾引发对曾氏成果的真实性的讨论。近来,有人发现该书的一个新版本,并对曾氏所给的数据进行分析,结合一些史料佐证,确认了曾纪鸿的贡献。
曾纪鸿还曾校对近代另一位大数学家李善兰的《算书》,对其中的错误多加纠正,还推算了数千年后地球运行岁差与绕太阳运行的自转速率。
值得一提的是,曾纪鸿取得以上这些成就完全靠自学成才,没有什么师承,但他经常与当时一些著名的数学家如丁取忠等人来往,相互切磋研究心得和探寻解题方法,对彼此都是受益匪浅的。
前面说过,曾纪鸿取得数学上的成就与家风有关。曾纪鸿少年时,曾国藩名望已经到达极点,所以不希望次子考科举走仕途,而是更希望曾纪鸿去学一门离官场远一点的学问。他在纪鸿参加科举考试前给他写信说:“场前不可与州县来往,不可送条子,进身之始,务知自重。”考完发榜之前,曾国藩又怕儿子去活动,又去信告诫儿子:“断不可送条子,致腾物议。”但曾国藩还是很爱这个儿子,并对他寄予厚望,《年谱》里记载,他曾亲自指导曾纪鸿练书法,“临帖宜徐,摹帖宜速。数月之后,字愈丑,切莫间断,憝过此关,自有稍进。不特习字,凡事皆有极困难之时,打得通的,便是好汉。每日要看读写作,四者俱全。”
其实,除了曾纪鸿的早慧和家教家风以外,中国数学的研究谱系和传统对曾纪鸿本身也有很深的影响。中国古代数学的研究从春秋之时就有,但西方的计算方法,是从晚明传入的。“至清而中、西薈萃,遂集大成。”康熙皇帝本身的数学造诣就很深。“一时承学之士,蒸蒸乡化,肩背相望。二百年来,推步之学,日臻邃密,匪特辟古学之榛芜,抑且补西人之罅漏。嘉庆初,阮元撰畴人传,后学一再续之,唐、宋以来,於斯为盛。”
曾纪鸿有四子一女,比他大九岁的哥哥曾纪泽的儿子无子,就把曾纪鸿的后人过继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