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方闻|清徐松龛先生继畬年谱(10)

徐松龛先生年谱

同里后学 方闻 恭辑

方闻,号彦光,山西五台人,民国前十一年生。

山西省立法政专门学校政治经济系毕业。

曾任太原绥靖公署第二战区司令部秘书长,诠叙部司长,行政院参议兼组长,考试院参事、主任秘书,辅仁大学教授兼总务长。

现任国民大会代表,美国芝加哥中国文化学院教授。

著有《傅青主先生大传年谱》,荣获六十二年中华文化复兴运动推行委员会颁赠菲华中正文化奖。

(续接前文)

(五十七)

年岁

前六一,1851年,文宗咸丰元年,辛亥年,五七岁。

事实

正月十日再覆英夷搬出神光寺疏:

再咸丰元年正月初二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道光三十年十二月十一日奉上谕:前因叠有人奏英夷强租闽省寺居住,民夷不安各摺,当降旨交刘韵珂徐继畬查奏。旋据刘韵珂等奏称:该夷寂处萧寺,断难久延。复降旨查询何时该夷方可搬去?何以前此任其阑入,令刘韵珂等据实直陈。现在刘韵珂业已因病令其开缺,新任总督尚未到闽。徐继畬职任封疆,抚民防夷,责无旁贷。乃于降旨饬查至再至三之事,日久并不奏闻,是既已错误于前,又复因循于后,漫不关心,成何事体?徐继畬著传旨申饬。刻下神光寺夷人究竟曾否搬出,该抚现在如何筹办?夷情是否静谧?绅民能否相安?俱著明白回奏,毋再含混延宕。将此谕令知之,钦此。臣跪读之下,惶悚无地。查神光寺所住之夷人先经臣设法开导,劝令搬去,业将办理情形,于上年十一月二十附片陈明。迨两夷人于十一月二十九、十二月二十等日先后搬至夷目旧租之道山观暂住,将神光寺房屋交还,租约涂销,又经臣于十二月二十二日附片具奏在案。闽省道途遥远,章奏未能速达,以致上烦圣廑,尤不胜悚栗之至。此事办理错误,虽由已革侯官县知县兴廉未经禀明,误行用印所致,而臣失于觉察,致生枝节,愧疚在心,无以仰对君父,数月以来,寝馈难安,时时督饬印委各员设法向该夷晓以情理,喻以利害,一面禁止工匠,不为兴作,劝谕民人不与往来,实未敢漫不关心,因循了事。现两夷人虽已搬去,第未能先事防范,实属咎无可辞,惟有仰恳圣恩,将臣交部从严议处,以为办事粗疎者戒。至英夷之租住神光寺,本系违约,迨经反复劝谕,彼亦自知理屈,自行搬去,毫无嫌隙可循。至绅民之不平,止因神光寺系生童会课之地,不容夷人占住,今既将原屋交还,其意均已释然,民夷实属相安,足以仰慰宸廑。惟英夷狡诈异常,稍有疏忽,即虑堕其奸计。臣身任封疆,责无旁贷,此后惟有随时随事倍加详慎,以冀稍补前愆。再英吉利夷人在城内乌石山居住者夷目二人,夷妇一人,附住教士二人。在城外南台居住者夷商三人,共计男妇八人。花旂夷人在城外南台居住者九人,皆系教士。又瑞国教士一人与花旂夷人同住,共计十人。花旂瑞国夷人均属驯良安静。臣谨遵旨明白回奏,并将夷人名数附片密陈,伏乞圣鉴,谨奏。奉硃批另有旨,钦此。奏摺原件复印附后。

附一、刘韵珂查覆英人租寓神光寺疏:

再臣刘韵珂于道光三十年八月二十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道光三十年八月初一日奉上谕:前因英夷借住福建省城神光寺叠经降旨饬令该督抚密筹委办,并饬刘韵珂阅伍事竣,迅即回省会商。兹又有人奏夷人恃强搆衅,大吏抚驭无方等语。著刘韵珂秉公密查,是否该抚徐继畬办理谬误,有无袒护属员,徇庇汉奸,并现在民夷能否相安?据实具奏,毋得稍有不实不尽。将此密谕知之。原摺著钞给刘韵珂并与徐继畬阅看。钦此。遵将原摺详加细批阅,并与抚臣徐继畬阅看。当据徐继畬面称,以英夷租屋一节,事甚细微,乃竟办理不能速竣,致人言纷纷,屡烦圣廑,真觉愧悚无地。伏查此次英夷入城租住寺屋之始,臣虽尚在泉州阅伍,然一接徐继畬函信,即以该夷既经入住寺屋,虽系有违条约,只宜设法令其搬移,断不可硬行驱逐,致该酋呅咹于上海投文之际,执此藉口等情,函覆。臣回省后,查知徐继畬办理此事,不动声色,暗中筹划,必欲使该两夷搬出城外,并不为倡议强逐之数绅所摇。窃以为所办极为合宜。迨后一切办法,均系臣与徐继畬密为商酌,所有实情及密筹侦查,并将侯官县知县兴廉暂行缓参各缘由,已于另摺另片内缕晰入奏,均系据实敷陈,并无不实不尽,是此事既系臣与徐继畬公同商办,如果徐继畬有谬误,臣亦不得谓无谬误。如果徐继畬初办时有袒护属员情事,臣岂肯扶同于后。臣密加查察,徐继畬实无办理谬误袒护之处。至原摺谓夷人恃强搆衅。查该夷仅止两人,寂守穿漏之屋,毫无动静饶舌之处,臣竟不知其恃强搆衅者何在?又谓徐继畬庇护汉奸,徐继畬虽至愚,谅不屑为此,臣即不为代剖,自在圣明洞鉴之中。又谓闻五口互市,并未明许入城,该抚回护前非。查条约内载明英夷派设领事管事等官,准住五处城邑,专理商贾事宜等语。中外咸知,原摺所闻之语,何所依据?徐继畬查照条约办理,并无错误,因何回护。又谓五口通商而福州省会之区,独令入城居住,本由督抚办理不善所致。查宁波、上海两口城内均有夷人居住,并非福州一处独令入城,且均系查照条约。浙江、江苏既无办理不善之处,即不得谓臣与徐继畬不善办理。总之,此时夷务除却恪遵谕旨,镇静密筹,别无办法。现在福州省城内外闾阎安堵,阛阓huanhui恬熙,实系民夷相安。只以臣与徐继畬不肯调兵,演炮,募勇有违数绅之意,即远近传布,而言事者但知情关桑梓,不顾安危之大局,即以耳食之言,一再上渎宸聪,随致宵旰轸念,更难保嗣后不将钉炮眼、寻尸虫各谣言接续妄渎,臣实不知其是何居心?臣与徐继畬受先皇帝特达之知,蒙圣主高厚之眷,虽无才识,尚有天良,且非木偶,何敢因小事而肇大衅。现仍督同办理夷务之候补道鹿泽长与兴廉设法密筹,不稍张皇,俾令该二夷退居港口,硁硁keng之见,总坚定不移,断不为喜事沽名之数绅所摇惑。所有遵旨密查缘由,谨据实密片覆奏,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附二、军机大臣字寄闽浙总督裕

道光三十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奉上谕:

十七日奉上谕:昨据徐继畬奏,租住神光寺二夷,拟先搬至道山观暂住,已有旨文裕泰确查矣。兹复据徐继畬奏。遵查各情节,著将原片抄给该督阅看。其中钉塞炮眼一层,所奏反复剖辩,恐有揜yan(同掩)饰,著裕泰到任后不动声色,再行严密查访。并将节次寄谕确查,详悉密奏,毋稍含混,将此谕令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附三、军机大臣字寄闽浙总督裕

咸丰元年正月二十四日奉上谕:前因福建租住神光寺二夷欲搬至道山观居住,降旨令裕奉确查情形其奏。兹据徐继畬奏称:夷人已于十一月十二日内先后搬至道山观居住,将神光寺房屋交还,并将用印之租约,亦缴还涂销等语。前任侯官县知县兴廉,前因办理不善,降旨革职,何以此次夷人搬移,复责成该革员办理?著裕泰查明徐继畬有与回护徇庇等情?并遵前旨饬查各件,一倂据实具奏,将此谕令知之。钦此。遵旨寄信前来。

附四、咸丰元年三月二十二日裕泰片奏:

遵查徐继畬饬委候补道鹿泽长督同前任侯官县兴廉及委员郭学㙉等办理,前往开导。当兴廉奉旨革职时,该夷等已有搬移别住之约,故令该革员始终其事,或可不致中变。且该革员先既办理错误,若以业经革职,即置不问。该革员转得脱然无累,似亦不足以示惩儆。尚无回护徇庇别情。谨奏。奉硃批。另有旨。钦此。

附五、咸丰元年三月二十二日裕泰奏:

查神光寺二夷搬至道山观居住之后,绅民已相安无事。并两寺相去远近及臣到任后筹办情形,业两次恭摺奏闻。复将刘韵珂、徐继畬覆奏各情逐一查访。……臣覆加察覈均与臣所查无异。是刘韵珂、徐继畬覆奏各情,尚无不实,亦无掩饰情弊。……至福州口岸,自道光二十四年通商以来,迄今八载,民夷贸易互通,彼此均极相安,绅者亦无异说。惟上年五月侯官县知县兴廉办理英夷租住神光寺房屋一案,实为荒谬。刘韵珂、徐继畬等未即立予参革,已在圣明洞鉴之中。此外实无措置失宜。即迁延消弭之处。谨奏。奉硃批另有旨。钦此。

详览上列各篇,详知福州英人租住寺屋一事,惊动清廷,纷扰连两年,时逾半载,卒使督抚不安于位,列强侵淩我中国,殊甚耻痛,有识之士,自当觉醒,以图革新自强。先生上年秋间当事棘手时有家书,兹照录照印,以见其自处之心情。家书墨迹复印附后。

先生致兄服先书云:

弟在闽办理夷务已阅八年,不知历多少艰难,幸得平安无事。今年夏间有夷人租住城内寺屋一事,事本微细,系侯官县县令兴廉一时疏忽,误与用印,从容劝谕,本可了结。乃巨绅林少穆意在沽名,急欲驱逐,既出绅士致夷人公告,又写生童告白,遍城粘贴,声势汹汹,几致酿成大事。弟以英夷今年正在上海投文,天津赴诉,方欲挑衅生端,不可使之藉口,劝绅士从容图之,大拂林少翁之意,偕诸绅士致弟公启,弟剖析利害答之。刘玉坡制军旋即回省,与弟意见相同,少翁又欲劝绅士捐资,雇募水勇,办理防堵。弟与刘玉坡制军以英夷此时,并未露蠢动形迹,今忽先自张皇,是召之来攻,大为失计,不肯附和其说,愈得罪林少翁。寄信京中,嗾sou令弹射,于是攻之者一学士,两御史,八月一旬之内,连奉寄谕三次,初参弟抚驭无方。又参弟袒护属员,徇庇汉奸,现已一一覆奏,尚未知旨意如何?此间公事本万分艰难掣肘,弟与刘玉坡制军俱怀退志,但因俱受宣庙特达之知,又值新主初登大宝,不敢遽作乞身体之想。不意小人乘言路宏开之际,吠影吠声,轰然交作。弟与玉坡制军先后俱遭弹劾,深悔见几之不早。此事尚未见分晓,将来因此罢斥归里,固属万幸。即使平安过去,亦断不可一日居,早则今年腊月,迟则明年正月,决定引疾,自出奏请假至再请开缺,总须七八十日,方能奉旨。起身已在夏初,炎天走路,不如秋冬之好走,然亦无可如何之事。……又顶批:绅士致夷人公启,暨绅士致弟书与弟覆绅士书……,皆为言事者钞呈御览。

三月召先生入京陛见,与语移时,上知先生无他,顾左右顿足东指曰:“徐继畬乃老诚人也,何谓欺诈”。命留京供职,降补太仆寺少卿(总督为正二品、巡抚为从二品、太仆寺卿为从三品、少卿为正四品)。计先生自戊戌(道光十八年)到闽,前后凡十四年,此后咸丰十一年中,福建巡抚,凡七、八更调。

《山西献徵》载:

“先生久官闽,且究心时务,瞭然于世界大势,得其要领,莅任后,端严持重,务坚守要约,疏阔节目,以恩信羁縻外人,体国家休息之意,通商诸国,悦服咸遵约束,市舶辐辏fucou,部内疮痍亦渐复元,会英使臣谋僦居乌石山,伸入城之约,林文忠时督云贵,闻信意弗善,及归里,倡议尽祛外人出城,且责先生畏葸,先生不之辩,而发数难曲询之文忠亦未能答也。文忠又欲劝绅士捐资募水勇,办防堵。先生谓:外人未露蠢动,先自张皇,是召彼来攻,大为失计。与总督刘韵珂劝止之,文忠益怒,嗾sou闽人喜事者为蜚语,闻都中,同官皆为先生危。总督刘韵珂惧乞归,先生屹不为动,兼摄督篆。

又载:

“先生曩昔入觐宣宗,询海外形势,各国风土。先生奏对甚悉,命纂zuan为书。书成曰瀛寰志略,未进呈而宣宗崩,言者摭zhi书中论日耳曼联邦有“西方王气方兴未艾”之语,而隐“西方”二字,劾先生,欲中以奇祸。

知好多以所幸尚未如前者文字之狱,获大罪,致慰先生。

又载:咸丰元年先生入都,将召见,时清议多袒文忠,微诇xiong先生。先生曰:林少穆自是好人。及召见,文宗询林则徐为人?先生对以“忠正,惟不悉外情,致误事机。”文宗以足顿地叹息者再,及先生退,语廷臣曰:“徐继畬乃老诚人,何谓欺诈?”于是以太仆寺少卿内用。

先生自居台谏,迄膺方面,一岁数迁,莅职皆不久,独抚闽五年,与洋务相始终,处事持大体,具卓识,不以小数沽名,激切耸众。有所筹划,动出万全。议者未能深悉,即不安于位,而天下益以多故,乃叹服为不可及。(见乡宁杨秋湄撰先生家传)。

其后先生复福建廉访使保慎斋书云:

……时事孔急,国家当屯否未济之秋,正捐縻图报之日,即使马革裹尸,亦所应尔。

……弟生平自命不愿为碌碌具臣,然学识疏拙,办事不合时宜,圣主悯其愚赣,改补京卿。

……其后在先生文诗书中绝少见提说有关瀛寰志略及闽抚落职有关情形,直至戊午(咸丰八年)覆吴思澄比部(吴文节文镕之子)书中有言

……“弟在闽藩任内,偶著瀛寰志略一书,甫经付梓,即腾谤议,先师独加褒赞,嘱令再加修饰钞缮进呈。

……又言:旋因夷人租屋一事,弟坚守成见,不敢启衅边隅,遂致弹章迭上,万矢环攻,独先师以所办为是,手书谕令勿摇,适当督滇入觐之际,曾于朝房广众之中,力为剖白,独存公道。……

其后,在平遥书院感怀杂咏:

忆我通籍时,朝野歌天保。

东观抽秘书,西台焚谏草。

作郡出长安。人羡致身早。

五岭逮七闽,绵绵驰远道。

读书未读律,常愧官声好。

无何海波扬,楼船致声讨。

霞漳当其冲,防卫周群岛。(道光二十年署汀漳龙道沿海各岛港皆设防)

远夷行受抚,市舶罗瓌gui宝。

魋tui髻ji性难驯,重译虞颠倒。(道光二十二年抵闽藩任奉旨办通商务事)

包荒赖圣慈,覆载归洪造。

任重智乃昏,算多谋未老。

终因抚驭乖,分应书下考。(咸丰元年闽抚任内因办夷务未协内召改官)

三黜从宽典,疚愧萦怀抱。

时事:

四月以广西巡抚郑祖琛养痈遗患遣戎伊犁。四月以季芸昌为闽浙总督。命工部右侍郎彭蕴章为军机大臣。八月洪秀全陷永安州,建号太平天国。俄占库页岛北部。伦敦举行万国博览会。

(五十八)

年岁

前六0,1852年,文宗咸丰二年,壬子,五八岁。

事实

先生念上方初政,当以养德为先。四月上三渐宜访疏。一曰:土木之渐、二曰宴安之渐、三曰壅蔽之渐。上特旨置之座右,时时省览。一时忠儻之声,满于辇下(全文附录)。

秋末经考差帝自简放四川乡试正考官,人谓异数。副考官为翰林院编修候补中允沈炳垣(字紫微,浙江海宁人,道光二十五年进士,咸丰四年督广西学政,七年春在梧州与知府婴城拒守,八月城陷,仰药未死。致书巡抚刘长佑,建议剿贼,为贼所获,磔zhe而焚之,赠内阁学士,谥文节)取道褒斜,溯汉沔mian入七盘至蜀境,遵限入围。监临官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四川总督徐泽淳。协同点名为布政使苏敬衡,按察使胡兴仁。

时先生正衔为太仆寺少卿,加三级,记录二次。其进呈录序文有曰:

……蜀土之奋起科名而以功业文章显著者,后先相望。臣等履名胜之区,躬校阅之任,爰合荐卷遗卷而详核之,择其理明辞达而有真气者录之,非敢谓拔十得五,亦愿多士勉跻贤路,益励学修,庶几杞梓梗楠咸称朝廷之器使,蜀中之名山大川,益增其奇气。

试务甫毕,以前在福建巡抚任内起解军台犯官何士邠bin迟延,再被吏部议落职。

四川乡试进呈文等件递后,即由石家庄迳行归里。其后复保慎斋书

……壬子夏,上三渐宜防一疏,老生常谈,何足採录。乃蒙圣主降旨褒嘉,硃批有“置之座右”之语。

……外吏久荒笔墨,未经考差,蒙简放四川正考官。

……不料因在闽抚任内起解军台官犯何士民邠,以正在交卸之际,未及时出奏,枢府据文严参,深为愧悚。被议奉旨之后,部文一行,计算时日,中途即可赶上,不得入闱。圣意悯其年老糊涂,虑其中途折回,闱中逐出,无颜归里,曲予矜全,准令闱务完竣,传旨革职。嗣经石家庄折而归里……

十一月祭主,祭告文

……任福建巡抚五年,两署闽浙总督,

……以焦头烂额之地,值山穷水尽之时,兼以抚局既定,奉旨专办通商事务,困心棘手,莫可名言。谨守先训,饮冰如蘖,不取一钱,矢勤矢慎,力图补救。九年之中,疆土幸无变乱,夷情亦复安恬。不料时局既变,议论日新,坚守素志,不肯轻开边衅,遂为言路所攻,弹章至六七上。圣主悯其愚憨,降补太仆寺少卿。

本年夏初上三渐宜防一疏,蒙谕嘉奖。旋有四川正主考之命,闱务方毕,奉文以闽抚任内起解犯官迟延革职。伏念继畬才力短浅,未能建立勋名,以光祖考,诚为可愧。惟谨洁自守,尚未玷先人清白。

……已于十一月十一日归来从兹里居教授,为村学究以终身矣。……

冬书“知退”大字横披一幅附书:自古大有为者,多以退为进,我之退,乃藏於于密也。壬子冬松龛自题,钤有‘恪守家风’长章。

腊月以四川归来例得差囊,在东冶镇东北五里仓城置平阜地十亩,备作埋骨之地,后有感怀杂咏:

昔年尝珥笔,未获与文衡。

一挥作外吏,此事已无成。

湛恩颁异数,轺yao车赋远征。

吏久愧荒落,犹幸心未盲。

鸟道盘秦栈,巴江绕蜀城。

既览山川秀,耳目多清莹。

煎茶扃jiong试院,开网罗群英。

岂徒珍绮qi丽,将求律度精。

孤芳见採摘,所得颇知名。

使事既已毕,吏议斥编氓。(因前在闽抚任内失察军台官犯迟解部议革职)

幸补生平缺,何惜抛簮缨。

曲终还雅奏,岂曰非奇荣。

有序姊夫薄石农傲霜园诗钞序:

定襄薄君石农余姊丈也。君长余四岁,少时居游如昆弟。君又受学于先君子,与余同研习,以文章相切劘mo,志相得也。君幼即好为诗,望水眺云,辄成佳句,长于孤苦之中,故多幽愁忧思,而吟益苦。制义得先君子法,出入启祯诸家,文心清绝,先君子极许之,而试不利,屡入棘闱不售。中年抱怯疾,不能研食,境益窘,而吟愈多。余为粤西八闽吏,君尝泛洞庭,溯潇湘,越桂林,沿邕江,视余于南宁浔州。又逾仙霞,汛剑西,视余于福州,游览名山大川,诗境益拓,而数愈奇,终不得中隽。迨余罢官归里,而君与余皆皤po然老矣。自钞生平所为诗,删去少作,得若干篇,于唐贤中,独喜孟东野,尝自谓诗学东野。余读君诗,体近襄阳、苏州,峻削处微似东野,实不专于东野也。其好东野诗,盖取穷而后工之意耳。夫东野之穷,与君相类,君性不谐俗,遇富贵人,辄望望引去,孤介之性,与东野相似,宜其相去千年而投合如针芥欤。然东野虽穷,而生平知己得一韩昌黎。昌黎在中唐为一世龙门,其大气之所嘘拂,足以振孤寒而延声誉,故东野虽穷而死,而诗遂以千古。君穷居里巷,当代名公巨卿无知之者,其引为知己者,余一人耳。而余浮沉仕宦,力不足以济君之穷,声望卑猥,又不足以显君而使之知名当世,则君之穷,殆视东野为尤甚也,其可悲也夫,君属余选其诗,且令为序,及为之序而存之。

时事

七月洪秀全攻陷郴州。十一月诏在籍侍郎曾国藩督办团练。十二月贼连陷武汉。缅甸割于英。

封底:中华民国七十一年(1982)五月初版

版权所有 翻印必究

清徐松龛先生继畬年谱 一册

基本定价三元四角正

编者 方闻 主编者 王云五 发行人 朱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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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及发行所 台湾商务印书馆股份有限公司

登记证:局版台业字第0八三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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