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蕴侠,江西省临川人,1907年生,毕业于黄埔军校四期,少将军衔。参加过“台儿庄会战”和中国远征军远征缅甸,震惊中外的重庆“较场口血案”(李公朴案)和“沧白堂事件”,他是现场的指挥者之一和参与者。
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特别要求,对郑蕴侠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了潜伏,郑蕴侠卖掉了武器,遣散了卫士,便衣打扮准备南下云南逃往缅甸,但解放军把守很严无法出境,期间被抓一次,他假称自己是小商人,被释放;返回四川途中,他被土匪绑架到深山,即将枪杀时,郑蕴侠却用熟练的袍哥黑话和土匪老大“胡司令”攀上了交情,被礼送下山。
1950年底,一个自称“刘正刚”的中年男子来到贵州省务川县濯水镇,成了街上一名走街串巷的杂货郎,专门卖针线梳篦和火柴等小百货。
濯水,是一个理想的藏身地,这个地方只有一条丁字石板街,人口不到2000,很少与外界有联系,由于地处川黔两省交界处,倒是时常有些行商、游医、漆匠篾匠在镇上盘桓逗留。
渐渐地,当地人和杂货郎越来越熟悉,每逢过年过节,他们都把他请到家里热情款待。此人就是中统特务郑蕴侠。郑蕴侠回忆:我在濯水做起了杂货生意,濯水人把我看成又一个可怜的漂泊者,我改名叫刘正刚,住在一个姓何的大娘的院子里。
一场席卷全国的土改风暴很快吹击到这个大山深处的小镇,郑蕴侠利用何大娘和邻居们的纯朴为自己掩护,根据邻居们口中刘正刚的表现以及家产状况,郑蕴侠如愿以偿地被评为贫农。
郑蕴侠一直在思考,像自己这样一个45岁的男人,没有婚姻和家庭,在一个封闭的山中小城,是件极不正常的事情,他需要健全身份,多一重掩护,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
邵春兰是山东人,长相普通,气质朴素,话不多应该是可选择的对象。经历过大悲大苦的战乱和流浪,邵春兰渴望找到能够真正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个人被命运宣布结为夫妻。
1956年,全国开始搞对私改造合作化,由于郑蕴侠走南闯北见识多,被派到县里学习。学成回来后,便在濯水的合作食堂当会计,后来又被调到当地的公私合营商店。
事实上,这时濯水的不少居民,已经隐隐觉察到这位叫“刘正刚”的外来人非同一般。在食堂工作的时候,“刘正刚”一直声称自己“初识字”,但教他打算盘,第一天还什么都不会,第二天就能把加减乘除打得十分顺畅。
直到1957年肃反开始前,郑蕴侠一直过着这样隐姓埋名的生活,直至有一天,郑蕴侠与人交谈,成语“不翼而飞”脱口而出,引起领导怀疑,上报了当地公安机关。
1958年5月20日早上,蕴侠刚刚起床,从重庆专程赶来的两名公安干警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
郑蕴侠被捕时,濯水街上合营商店公方经理佘成富对这位伙计的工作鉴定是:“日账日清,账目清楚,表现积极,工作认真,曾获奖金三次,奖品五次。”
1958年12月22日,万人公审大会在重庆学田湾体育场举行。十天前的一审判决中,郑蕴侠被判处死刑,他没有上诉,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这次终审判决中,被改判为有期徒刑十五年。当时,惩治反革命有了新规定:“可杀可不杀的,不杀”。
1975年12月,68岁的郑蕴侠被特赦。他回到被捕前的务川县,被安排在县城二中教高中语文和世界地理。上世纪80年代起,他又被特邀为县政协的“驻会委员”。
为了回报这份恩情,几十年来,郑蕴侠一直笔耕不辍,在各类文史刊物上发表多篇有历史价值的文章。他还出版了一部自传。
2005年9月,中共贵州务川县委统战部举行庆祝抗战胜利60周年茶话会,百岁老人郑蕴侠作为抗日老兵出席,讲话时老泪纵横。
2009年7月10日,102岁的郑蕴侠走完了他的传奇一生,最后一个心愿没有实现,“回校场口看看,想站在历史面前忏悔。 (来源文史哲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