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先生今年32岁了，墨尔本大学毕业，知道西拉的英文应该读成“设拉子”，自认为对葡萄酒是懂一点点的。在家乐福的葡萄酒货柜前，选妃一样拿了一瓶最好看的，喝了一口就束之高阁了。
还挺贵的，除了这四个字，他觉得没什么能形容自己糟乱的心情。
后来听说《奇葩说》的辩手说，当年要不是看脸，也上不了这么大的当。是了，就是因为看脸了。可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种葡萄酒，不看脸看什么呢？看酒标上写着“原瓶进口”的标志吗？不好意思，也有可能是另有隐情的。
当业内人士都在讨论“小标酒”的时候，我们想谈谈葡萄酒重灾区——散标酒，也叫BULK。
BULK有散装的意思，也许这才是进口葡萄酒里最大的猫腻。
01
小标酒、散标酒，标标有隐情
随着我国保税区兴起，小标酒和散标酒也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消费者的选购渠道中。尽管很多人吐槽小标酒，但小标酒的风险却相对不那么大。小标酒与传统原瓶进口葡萄酒相比，这种酒在原产地完成灌装，并贴上印有葡萄酒基本参数的小标签，到免税区后，才会在按国内客户要求及原产地法律贴上正规标，进而清关销售。
记者采访从事葡萄酒进出口业务的王女士（化名），她指出，这类小标酒其实是满足了部分小商家希望打造自己的品牌的商业需求的，但这类产品其实无需太过担心，因为在海关的通关流程中，会对这类产品的原产地证书、正面瓶标以及背面瓶标进行信息校对。同时，酒标如需在海外进行注册，其注册信息同样作为审核内容。因此，这类产品在相关法律法规上存在问题相对较少。
散标酒的概念却复杂更多，所谓散标酒就是散装葡萄酒到达自贸区后，再进行灌装，随后贴上标签，这样在中国土地上灌装的葡萄酒就可以贴上原瓶进口的标签，进行销售。
为何此类产品可以贴上原瓶进口的标签？主要由于在原产地出具的相关证明中，只表明产品的升数，但并不显示具体状态，是原酒还是瓶装酒是无从得知的。例如，相关证明中只显示该批次产品为1万升，这就为散标酒提供了生长的“沃土”。
值得注意的是，好的、在意口碑的酒庄是不会出售自己的原酒的。这一市场现状可以参照茅台和五粮液等不愁销售的白酒品牌，自身产能本就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向其他酒厂出售原酒更是不可能的事。
早有媒体算过一笔账，2018年我国从智利、澳大利亚、西班牙等国，合计进口159048.22公升散装葡萄酒，进口额为18547.84万美元，按这一原酒价格来算，每瓶葡萄酒的容量在750ML左右，如果不经勾调，这瓶酒的酒体成本仅仅约合5.7元。值得注意的是，5.7元仅仅是平均数。
当葡萄酒散酒抵达保税区，并经过灌装线进行灌装，随后这些产品摇身一变就成为“原瓶进口”的产品进入中国市场。这一过程中关于原酒的信息是空白的。因此原酒的成本、质量就无从谈起了。
近年来，小标酒、散标酒几乎成为进口葡萄酒的主流产品，纷繁复杂的产品使得消费者在选购中遇到不少问题。
同时有一组数据值得注意，据中国食品土畜进出口商会酒类进出口商分会发布的2019年1～8月酒类进口统计分析，中国进口葡萄酒累计量额均保持1～7月同一水平降幅，进口量为4.2亿升，同比下降12.3%，进口额16.9亿美元，同比下降16.3%。
这意味着高端葡萄酒折戟，据业内人士分析，这一现状主要由于，进口葡萄酒在市场中的乱象。信息化不对称导致了消费者在选购葡萄酒中遇到了不少难题。
02
以次充好才是症结所在
当小标酒和散标酒发展越来越快的同时，却带来了更多问题。此前，澳大利亚发布了出口葡萄酒名录，对本国葡萄酒是十分有力保护。而小标酒、散标酒以及假酒就是造成市场乱象的原因之一。
所谓假酒在我国市场中相对不多，这种造假方式主要是回收名酒酒瓶，重新灌装，这类酒是假酒无疑。只要相关机构加大检查力度，这一现状基本处于可控范围内，此外，进口葡萄酒除拉菲、奔富以外，大多葡萄酒受制于多方原因无法实现品牌化传播。目前国内的葡萄酒大多以经销商为品牌进行相关传播。
天津酒肉之徒创始人魏儒林在接受凤凰网酒业采访时表示：“中国当前葡萄酒市场最大的问题不是造假，而是以次充好。但市场中很多垃圾酒却是真酒，比如法国餐酒，进口到中国价格就会高一些。在中国很多品质不好的酒都是消费者口中的真酒，都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在中国价位较高，才是消费者面临的真正困境。反之，如果这些品质不够好的酒如果价格非常便宜，那么无论是消费者还是进口商都可以接受的。”
尽管如此，中国市场渠道繁多，以次充好的现象难以提防，主要由于葡萄酒不仅仅有生化指标一项检验标准，感官标准也是同样重要的条件之一，但感官标准带有十分强烈的主观色彩，因此很难被纳入监测指标。
在保税区灌装的散标酒之所以成为以次充好的重灾区原因就在其中。生化指标可以说是一瓶酒品质保障的最低底线，但散标酒在原液的原产地限制上处于十分模糊的灰色地带。关于保税区内灌装贴标酒，是在近两年来新出现的业务模式，我国相关标准对于葡萄酒、果露酒、烈酒的生产加工有着较为严格的规定。保税区内灌装生产加工相关规定处于真空地带，很多在国内不具有生产资质的企业，存在保税区内违规生产加工钻空子的行为。
对此记者采访到葡萄酒领域资深人士霍先生（化名）：“保税区的很多企业都是没有取得相关生产资格的，这使得食品安全问题十分堪忧，此外，散标酒属于境内关外，灌装和生产过程中产生的问题很难监管。海关对于此类产品多采用抽查方式进行检测，可以说散标酒存在着不少问题，亟待解决，这些问题的存在对消费者而言都是伤害。”
有业内人士梳理散标酒成为“原瓶进口”的变身流程主要为：进口低级别桶装的法国葡萄酒原液，入区灌装成瓶装葡萄酒，张贴各种商标赋予其一定商誉价值，并加贴中文背标，原产地注明为法国。灌装葡萄酒国内市场主要利用了起定量随意，和模糊的原产地规则等有利于销售的条件。酒液来源于境外，在国内贴标过程中，可以申报为境外生产，加之国人大都对进口酒地存在误区，实际法国高端葡萄酒的不同产区有着十分严格的要求，而对于普通餐酒，没有产区要求。同样，白兰地等进口烈酒也面临着这一问题。
03
散标酒成散 “镖”酒
散标酒对于中国市场而言无疑带来了巨大伤害，在霍先生看来这样的生产模式主要带来两点危害：
一是混淆产区级别、侵犯知识产权灌装低价酒液加贴更高等级，依靠随意标注的等级，张贴和名牌酒品相类似的外文商标赋予其商誉，侵犯知识产权，标注原产地为法国，达到混淆的目的，用以高价销售。类似灌装白兰地在各网络平台上标价甚高，扫码价格达到数百元然后再打一定折扣出售，这就是市场上不少优质名酒的主要来源；
二是带来了安全生产隐患灌装散标酒存在较大的卫生安全隐患问题，没有生产许可，货物随便摆放，生产条件简陋，没有相应的检测实验室和杀菌环保设备。且大多不能满足国内、国际的生产标准；
此外，记者从相关检疫检测人士处了解到，散标酒在报关过程中还存在两大乱象：
一是申报价格与应税价格严重不符。经营灌装酒的生产商，往往与区内生产加工商和区外贸易商存在特定的关联关系。生产加工商进口低价酒液到保税区，在保税区直接灌装，按区外最终客户要求印制标签并在区内贴酒标正表和背标，向区外关联贸易商已低附加价值（仅申报区内加工费）销售后，在加价销售给最终客户。其入保税区区酒瓶基本为不申报价格，或者申报价值远远低于实际价值；
二是易发生保税区串换料行为。如白兰地的生产特点为多年份调配，在国外生产过程中， 提高白兰地低价酒液（2欧元每升以下）口感的方式为，在其中加入干邑白兰地或雅文邑白兰地（10欧元每升以上）。部分企业可能有调配白兰地的样品存在。
可以说“原瓶进口”对中国消费者的杀伤力确实足够大，标有“拉菲”和“xo”的烈酒同样是中国消费者对进口酒的最美好印象，不利用消费者期待伤害他们最纯粹的感情也许是从业者最应该守护的初心。但这些标签正在成为伤害消费者的刀，中国的进口葡萄酒市场亟待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