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房

在上世纪70年代初,我们家在榆树县的农村住。生产队队部有3间正房,那时将生产队部叫马号,东西各有一排厢房,西厢房是牛马圈,东厢房是仓库。仓库南头那间土坯房就是碾房。

生产队院子前面是一人多高的土墙,中间有个大门。碾房有个木头门儿,南面和西面的高处墙上各有两扇小窗户,只有木头框,安几根木条,没有窗户扇和玻璃。光线暗淡,碾房南边有两棵高大的柳树,每到春天,柳枝婀娜,随风摇摆,给生产队的小院增添了生机与活力。

这碾房就是本队居民碾米碾面的地方,在这间屋子的中间安放了一个圆形的碾盘,碾盘上有一个圆柱形的石磙,在碾盘中心。固定一个木头立柱,把石磙装在木架上,然后用人推或用牲畜拉动石磙碾米碾面。石碾虽然笨重原始,但家家离不开它。

那时我们家有三口人,是农村户口,秋收后生产队开始打场,各家陆续都分了一些口粮,这时碾房里的人就多了起来,忙着碾米压面。如果碾谷子,要先将谷子放在炕席下面炕干水分。白天将炕席卷起一半,把谷子摊开,到晚上睡觉时,再把谷子攒到炕头儿,等谷子干了,再去碾房碾米。

碾米的人家多了,要排号儿。那时,一般都用生产队的牛马拉石磙碾米,牛马使用时间长了,也需要换班。有一次,我家碾米,生产队的饲养员帮助套上了一匹枣红马,戴上蒙眼布。父母将谷子倒在碾盘上均匀摊开,用笤帚将边儿上的谷粒扫到碾盘里,便赶着马开始碾米,母亲陆续将碾到边儿上的谷粒,用簸箕收起来,放到笸箩里。碾谷子要碾3遍,然后将谷子放到扇车的漏斗里。

扇车,是那时每个碾房必备的一种农具,木质结构,可以移动,用于去除粮食中的颖壳儿、灰糠及瘪粒儿等。扇车用手摇动,能产生风。有一个谜语,“远看像头牛,近看没有头。嘴里吐黄沙,肚里滚绣球”,说的就是扇车。扇车由车架、外壳、风扇、摇柄、漏斗、调节门、出料口等构成,工作时将粮食放进上边的漏斗里,用手摇动风扇,漏斗下边就有风吹过。开启调节门,谷物在风力作用下,会缓缓落下,谷壳儿、糠及轻质的杂物被风吹走,饱满的谷物则由出料口流出,这样就把粮食和糠分开了,使粮食变得纯净。

经过碾压的谷子,从漏斗里流下,在风力的作用下,从出料口儿流出的是小米儿,糠和别的杂质从风口吹出。碾玉米米查则要反复碾压,用筛子筛,几次反复才能碾完。碾黄米面就更费事了,米要淘得适当,如果淘涝了,出面慢儿。碾到边儿上的面,用簸箕和刮板收起来,再用细筛子筛,剩下的颗粒再放到碾盘上压,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压完面。

用马拉石磙还快一些,有时候没有合适的马,就只能用牛。石磙转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好像在唱着一支乡谣民曲。这是庄户人家古老动听的旋律。

过春节时,村里还有人用红纸写了一副对联儿贴在碾房门两边:“扇车扇来全家福,碾房碾出五谷香”,横批是“粮谷满仓”。碾房为我们的生活作出了贡献,碾房承载着庄户人的酸甜苦辣,碾房给我们童年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大约是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屯子里通了电,生产队买了磨米机和磨面机,原来的碾房变成了磨米房。一合闸,轰隆隆的机器声响起来,磨米磨面,方便快捷。但童年的碾房还一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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