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指环歌
——元 阿盖公主
将星挺生扶宝阙,宝阙金枝接玉叶。
灵辉彻南北东西,皎皎中天光映月 。
玉文金印大如斗,犹唐贵主结配偶 。
父王永寿同碧鸡,豪杰长作擎天手 。
悲愤诗
——元 阿盖公主
吾家住在雁门深,一片闲云到滇海 。
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 。
欲随明月到苍山,误我一生踏里彩 。
吐噜吐噜段阿奴,施宗施秀同奴歹 。
云片波粼不见人,押不芦花颜色改 。
肉屏独坐细思量,西山铁立风潇洒
阿盖公主,元末代梁王敖其尔胡雅格女儿,也是元代女诗人,存诗两首,是大理第十世总管段功之妻。元顺帝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大理段功率领大理军队帮助梁王击败明玉珍的部下万胜。使得红巾军退出云南。梁王把阿盖公主嫁给段功,夫妻二人感情很好,段功安居鄯阐(昆明)梁王府。次年,在段功大理的妻子高氏请求下,段功回到大理。不久又返回鄯阐府。梁王猜忌段功有吞金马、咽碧鸡之心(吞并整个云南)的野心,于是派阿盖公主用孔雀胆毒杀段功。她把父亲的阴谋告诉段功,请求段功带她回到大理。段功不信,第二天中元节,段功在通济桥被梁王杀害,公主痛不欲生,作诗明志。让侍女用锦被包裹段功尸体,送回大理安葬。自己绝食而亡。后,1942年,郭沫若以阿盖公主故事为题写四幕悲刷《孔雀胆》,从此蒙古公主阿盖为世人知晓。
作者诺恩吉雅
雁门难归去,
何去点苍路?
死同将军有穹碑,
金马碧鸡不知处。
——周雁沙《梁阿盖郡主》
公元1253年,元世祖忽必烈率10万大军自宁夏六盘山出发,经甘肃,入四川,渡金沙江入滇,用奇兵从苍山西坡兵临大理,大理段氏投降,经历317年、22个国王的大理国宣告灭亡,云南自此正式纳入了中华版图,“中国云南”始有之。
元代于公元1274年建立云南行省,云南的政治中心由苍山洱海边的大理转移到了中庆,也就是现在的昆明,这种行政模式一直沿袭至今。
忽必烈对自己亲自率兵统一的云南极为重视,一方面为安抚云南土著,设立了大理路及段氏总管事略,封大理国末代君主天定贤王段兴智为“摩诃罗嵯”(大理路军民总管),家族世袭。
元代帝王始终将大理故地交于段氏王族管理,忽必烈甚至允许段氏保留了一支由白族和彝族兵士组成的数目可观的近卫军,中国历史上亡国之君仍拥有军队的,仅此一例。
另一方面忽必烈又对云南行省施行“宗王之治”,册封第五子忽哥赤为云南王出镇云南,后又进封为一等梁王。元代共有九代梁王镇守云南,握有重兵,有监督、干预中央行省事物和指挥用兵的绝对权力,是元代帝王在云南的最高代表。
宗王之治是元代云南政治体系中重要的一环,它与行省制、土司制和宣慰司体系等一起构成元代在云南的一元多极政治体系,使得云南在元代获得了空前的发展,元代昆明大儒王升在《滇池赋》中描述了“千艘蚁聚于云津,万舶蜂屯于城垠,致川陆之百物,富昆明之众民”的安居乐业景象。
镇守云南的梁王亲兵都是蒙古的精锐骑兵,在1277年蒲甘王国(缅甸)入侵云南的芒市河之战中,七百名梁王骑兵就将集结了“众约四五万,象八百,马万匹”的缅军全数歼灭,自己仅损失一名士兵。据《元朝征缅录》载:“惟一蒙古军获一象不得其性被击而毙”,就是说这名士兵还是意外死于大象的鼻子。
芒市河之战创造了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后梁王又率军攻破蒲甘王国首都,直接将今天的缅甸北部地区划入了元朝的蒲甘等处行中书省,缅王率残众退守南部后向元朝上表称藩纳贡才保住了地位。有元一代,云南人民再未受过缅甸的侵扰。
蒙元统治期间,有一位元梁王女儿的故事在云南广为传颂,六百多年来从未曾被人忘记,她身为尊贵的蒙古公主,却被尊为“云南的女儿”。
云南民间画中的阿盖公主
美丽仙草
元代帝王和宗室之女统称“公主”,《倚天屠龙记》中金庸老先生将赵敏称为“郡主”是种谬误。
阿盖公主是末代梁王把匝剌瓦尔密的女儿,她的蒙古名字是“押不芦花”,出自阿拉伯语,是古波斯传说中一种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美丽仙草。
蒙古帝国的史书和《元史》中关于押不芦花公主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反而云南当地的史料和民间传说中都有关于这位公主大量文献资料,充满了对她姿容绝美、能歌善舞、才华不凡的赞誉,连“阿盖”这个名字都是大理白族语言中对“仙草”的称呼。
这位蒙古公主之所以赢得了云南人民的热爱,是因为她下嫁了文功武略的大理第九世总管段功,并且留下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爱情这个主题,总是能跨越年代、跨越种族,让后世传诵。
把匝剌瓦尔密是世袭的第九代梁王,尽管他是忽必烈的直系后裔,但从忽哥赤出镇云南起,梁王支系已经远离草原故土在云南这片土地上守土近百年了。
尽管分封在外的蒙古宗室贵族始终坚持守护自己的民族传统,宗室子女在幼年时一定被送到上都或大都接受宫廷教育,但是他们也以开放包容的姿态对待属地民众的民族习俗,这使得元代云南各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化得到了维护和发展。
在这种背景下,阿盖公主从幼时起不但被严格要求学习本民族的文化传统,也同时接受了良好的汉文化教育,这位蒙汉兼通的才女甚至还会讲白蛮族的土语,把匝剌瓦尔密还聘请了名师教习阿盖公主琴棋书画,她的才艺之名远播到蜀中。
受蜀中汉文化的影响,阿盖公主成为了文学史上首位用汉语创作诗词的蒙古族女诗人。有“当代词宗”之称的明代诗词大家杨慎所著的《滇载记》中,就录有阿盖公主所写的《金指环歌》和《悲愤诗》两首。
身为一名蒙古公主,阿盖还颇有薛涛之风,她精于制笺,所制之笺被后世称作“桂女笺”。杨慎有一首《浣溪沙》就是赞美这种笺的精美;
“南国何年桂女笺,
蕊黄金粉斗芳妍,
风流应自锦江传。
佛幌烟煤犹自馥,
蛮方文物也堪怜,
为君重染古苔篇。”
词前小序说:“咏蒙段时遗笺,公主桂所制,上有印记。”词里所写的彩笺,就是阿盖公主所制,“阿盖”与“桂”同音。明代大词人手中的“桂女笺”,历经岁月风雨的侵袭,依然蕊黄金粉,精美如旧,而云南蒙段时期的那株“美丽仙草”已化作一缕芳魂。
电视剧《孔雀胆》中的阿盖公主
初为人妇
云南历史上有两个“蒙段”时期。一是元朝初灭大理国后,朝廷对段氏子孙怀柔的时期,表面上给予段氏“蒙段同治”的充分礼遇。后来随着大元帝国的兴盛,梁王势力独大,段氏偏安大理一隅,基本对云南宗王之治没有什么影响力。
元朝末年,天下动荡,蒙古在云南的统治有所削弱,大理段氏势力再次兴起,云南形成了以中庆为中心的蒙古梁王势力和以大理为中心的段氏家族势力对峙的局面。
梁王和段氏对抗的局势下,双方武攻文斗不息,虽然梁王处于主动地位,但始终也不能消灭段氏。此时元帝国内斗不止,红巾军四起,显示出大厦将倾的颓势。这种情形下,云南的梁王和段氏之间却突然停止争斗,进入了不寻常的蜜月期。
公元1363年,红巾军领袖之一明玉珍占据四川,在重庆称帝,建立了大夏国,阻断了云南和中央政权的联系。明玉珍很快就派大将万胜率军南征,梁王屡战屡败,丢失了中庆,退守楚雄,情急下向大理段氏求助。
段氏虽然和梁王一直有矛盾,但在面临外敌侵犯时,九世大理总管段功决定同仇敌忾,率大理军队驰援梁王,与明玉珍的红巾军交战,三战三捷,收复了中庆,稳定了云南的局势。
段功和梁王一鼓作气,携手抗敌,重挫了大夏军,直接将其主力击退回四川。这一次战场上的患难与共,缓解了梁王与段功的矛盾。梁王回到中庆后向朝廷保奏段功,元顺帝准奏,册封其为云南平章政事,梁王还把自己的爱女阿盖公主许配给了段功。
这虽然是桩政治婚姻,但段功与阿盖公主成婚以后,郎才女貌,夫妻恩爱,感情极为融洽。阿盖公主对这位夫君更是倾情相待,满怀着初为人妇的甜蜜和幸福,新婚第二天她写下了《金指环歌》:
“将星挺生扶宝阙,宝阙金枝接玉叶。
灵辉彻南北东西,皎皎中天光映月。
玉文金印大如斗,犹唐贵主结配偶。
父王永寿同碧鸡,豪杰长作擎天手。”
这首七律语言隽美,格调欢快,阿盖公主在诗中盛赞夫君的英武、忠诚,表达了对于自己甜美爱情的满足和对美满婚姻的期望,并为此向赐婚给自己的父王致谢。
京剧《孔雀胆》中的阿盖公主
琴瑟和鸣
段功在与阿盖公主成婚前已经在大理娶妻,并且生育了一双儿女。依照元代王室婚制,公主下嫁藩国后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即便贵为国王,藩国驸马对蒙古公主也应行上国之礼,元代高丽、南安等藩国的史料中均有记载。
因此,按例段功本应废黜原配,由梁王奏请皇帝颁旨册封阿盖公主为大理妃,段功对公主要依律恪守驸马礼仪,子女亦应尊阿盖为母。
但阿盖念及段功与原配高夫人多年的夫妻情份,说服梁王在中庆鄯阐王府旁为自己单设公主府,许可段功自由往返公主府与大理段氏总管府,自己与高夫人地位平等,避免了段功面对无情无义的难堪。
阿盖公主的姿容才情与善解人意俘获了段功的心,自从成婚后他就没有返回过大理,将大理的政务和妻儿都托付给了忠心的近臣爱将,一直留在中庆陪伴阿盖公主,每日为阿盖拾钗画眉,夫妻荡舟滇池、赋诗作画、丝竹歌舞、优游终日。
大理高夫人也是一位知名的才女,在段功长留中庆不归后写了一首缠绵的乐府诗《玉娇枝》寄书段功,诗中有:“蜀锦半闲,鸳鸯独自宿。珊瑚枕冷,泪滴针穿目。好难禁,将军一去无度。”的凄凉语句。
书信送至公主府,阿盖公主感于高夫人真情,非但没有扣留书信,反而劝慰段功回大理看望妻儿。段功见到结发妻子书信,念及旧情,返回了大理,但他实在割舍不下阿盖,思心难耐,不顾臣下苦苦劝留,借故为梁王祝寿,短暂停留后又再次回到到阿盖身边。
段功甘愿与阿盖长相厮守,甚至向阿盖表达了禅让大理总管给兄弟,放弃权势和旧情,全心辅佐梁王治国理民的意愿。但阿盖不愿意段功的儿女们因此与父亲产生嫌隙,坚决拒绝了段功的这个想法,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催促段功回大理探望孩子。
段功虽说听从阿盖公主的建议,总是往返于两府之间,但他还是心在中庆的,在大理总是匆匆盘桓几日便归心似箭,直到阿盖再次给他的孩子们备好礼物打点他回大理。阿盖公主却没有想到自己对夫君的一份体贴反而授人口实,给段功带来了灭顶之灾。
梁王虽然将阿盖下嫁段功,但始终对这个女婿有几分猜忌,这时身边有佞臣诬段功有并滇之图,称段功不肯废黜原配是心存异志,常年往返于中庆和大理是暗中探听梁王布防后便于调兵遣将。梁王听信谗言,认定段功有吞并整个云南、成就大理复国的野心,决定痛下杀手。
大理点苍崇圣寺,阿盖公主在此绝食殉情而死。
忠贞殉情
梁王明知阿盖与段功一双佳偶,鹣鲽情深,但为了一劳永逸永绝段氏威胁,确保元帝国在云南的政治利益,他决定不惜断送女儿一生的幸福。
密召阿盖回府后,梁王先训导女儿:“亲莫如父母,宝莫如社稷”,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儿女情长轻如芥豆之微,然后将一瓶剧毒的孔雀胆交于阿盖,命她毒杀段功。
阿盖闻听父王之命言,犹遭棒喝,心如刀绞,她据理力争,替段功的忠诚辩护,却遭到梁王“不识国体”的痛斥。回到公主府,面对夫君,想起成婚三年来两人的丝萝春秋、百般恩爱,阿盖将实情告知段功,请求段功带她速归大理,切勿再返。
可是段功听后只当是这是阿盖公主与父王斗气,想暂离中庆的夸张戏言,他自恃不但对梁王有救命之恩,还有翁婿之谊,再者自己安居中庆,无心谋反,他根本不相信梁王会对己不利,反而安抚阿盖不可胡思乱想。
阿盖没想到自己这位夫君如此愚厚,又苦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父王的杀机,百口莫辩。那一日,阿盖坐卧不宁,如惊弓之鸟,她截住所有送给段功的饮食亲自品尝,生怕父亲遣人下毒。阿盖甚至修书给高夫人,暗示高夫人找理由把段功请回大理,她明白就算自己违命不遵,父亲还是会另寻杀手的。
梁王见阿盖迟迟不忍下毒,便下帖邀段功于第二天中元节前往东寺听高僧讲经,段功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便只带着两名贴身侍卫施宗、施秀欣然前往。阿盖听闻,立即随后追赶。可是,段功和侍卫已在通济桥上被梁王安排的伏兵杀害了。
(大型历史白剧《阿盖公主》)
阿盖公主痛不欲生,拼命护住了段功的遗体,带回府后亲手用锦被和丝缎将夫君重重装裹,并愤而手书挽段功的《悲愤诗》:
“吾家住在雁门深,一片闲云到滇海。
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
萍花历乱苍山秋,误我一生踏里彩。
吐噜吐噜段阿奴,施宗施秀同奴歹。
云片波粼不见人,押不芦花颜色改。
肉屏独坐细思量,西山铁立风潇洒。”
这是一首用汉语、蒙古语、白族语混写而成的诗篇,“踏里彩”是蒙古语锦被,“吐噜吐噜“是蒙古语可惜之意,“奴歹”是蒙古语杀害的意思。“阿奴”是白族话夫君的意思,“肉屏”为白族话骆驼背,“铁立”为白族话松林。
阿盖叙述了自己出生在雁门关外的草原故土,后随父来到昆明滇池畔,嫁于段功。而段功不见信于父王,终致遭害,酿成终身遗恨。想起当初夫妻同游的地方,只剩云朵、波光,相伴的人已永远离去,独坐骆驼背上想念如青松般傲然的夫君,悲痛莫名。
《悲愤诗》写于哀痛之中,杂用了几种民族语言,一气呵成,虽无暇细微推敲,然情切意真,哀感顽艳,催人泪下,是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史的绝无仅有的惊世悲歌。该诗成篇后,六百多年间广泛流传于西南广大地区。
阿盖公主将这首诗抄录一份后送于梁王,拒绝再面见父亲,然后身着重孝,亲自扶柩出中庆,梁王心怀歉意,下令不得阻拦。阿盖一路快马,将段功送回到他的故乡大理,高夫人携僧奴迎于龙关,两位夫人初次相见,却是在如此悲凉时刻。
段功被安葬于点苍崇圣寺西边,葬礼后阿盖谢绝了高夫人入府休养的邀请,入崇圣寺闭门绝食,数日后殉夫而去。梁王接回女儿遗体,阿盖公主所葬之地不详,但终未能与段功相伴而眠。
元代出镇云南的蒙古人后裔——云南海通蒙古族
云南的女儿
梁王伏杀了段功,又失去了女儿,不但没有解决段氏之患,反而越加激发了矛盾,在段功死后他七攻大理不克,只能与段氏讲和,奏请朝廷由段功的儿子段宝世袭为十世大理总管,段氏军队与梁王时战时和,始终都未能压制过另一方。
1368年,段功去世后两年,元惠宗被逼出大都退至上都,元朝灭亡。元惠宗又在应昌府登基,建立了北元政权,除现在的内蒙古和蒙古国,仍然控制着甘肃、东北和云南,与明朝廷对峙了整整35年。
梁王闻听元建都应昌后,想尽办法与皇帝取得联系,虽孤悬南疆,仍坚守云南13年,奉北元为正朔,每年遣使去漠北觐见皇帝,与北元遥相呼应,执臣节如故,并两次斩杀了明朝廷派遣的劝降使。
朱元璋遂决定用兵,1381年7月,明将傅友德、蓝玉、沐英率30万精锐大军远征云南。梁王拼死抵抗,然寡不敌众,只得再次向段氏求救。段宝回信:“平章既亡,弟兄馨绝,今止遣一獒一奴,奴再赘华黎氏,獒又可配阿盖妃。”不但断然拒绝,还对阿盖公主极尽侮辱,并上书明廷奉表归顺。
梁王没能用孔雀胆毒杀段功,自己却饮下昏庸多疑酿就的毒酒。明军得知梁王“失大理援”后,长驱直入。梁王不敌,1382年1月6日,携家小退至晋宁忽纳砦。沐英依旧希望收服梁王,以号令蒙古贵族残余势力,再次派人劝降仅剩几名近侍护卫的梁王。
梁王笑道:“大元王,焉降流寇尔?”随后将自己的御赐亲王龙衣焚毁,亲自送妻妾子女入滇池沉湖,当晚梁王也与自己的两位丞相在避难的草舍中面向漠北自缢而亡。
梁王谋害了女婿,牺牲了女儿,最终仍然未能保住封地,全家和重臣全部殉国,云南终入明廷。梁王有两个儿子在大都为官,元亡后流落民间,其后裔中就有著名的国学大师梁漱溟。
报复了梁王的段宝也没得什么好下场,尽管他向明称臣表忠心,朱元璋并不想冒元朝保留段氏势力的风险,命蓝玉、沐英攻下大理,明军对大理采取了近似疯狂的文化灭绝政策。
大理“在官之典籍,在野之简编”全都被付之一炬,段氏历代国王祖坟悉数被挖掘铲灭。大理段氏宗祠现存的碑文记载:“逢朱明暴政,傅沐殄虐,灭尽南史,片纸皆灰。屠胄戮僧,焚寺碟碑,断山绝坎,逐杀流潜,千古劫难!”大理段氏从此不复存在。
蒙古骑兵不再,缅甸卷土重来,明代,云南地方被缅甸侵占的领土达十多万平方公里,明儒沈德符在《西南夷风土记》中记录:“大理、鹤庆、蒙化、姚安、楚雄五郡,邑无遗村遣户,不死而徙耳,云南自此虚耗矣!”
明军还对当地土著展开了血腥屠杀,明朝两百多年间,乌蒙、乌撒、东川、芒部等少数民族在土司带领下愤然反抗,反明斗争从未停止。遗留在云南的蒙古人聚集在一起,始终与当地少数民族共患难,在多民族融合的过程中坚持着蒙古民族的文化之源,形成了蒙古族中独特的一支——云南通海蒙古族。
处于残暴统治下的云南人民怀念着近百年来和平安详的生活,怀念着以自己年轻的生命殉情而死的阿盖公主,人民传唱着她的故事,白剧的前身“大本曲”中有着关于阿盖公主的诸多唱段。云南人民还多处建庙立调来纪念阿盖公主,把她当做女神一样敬奉。
1942年,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郭沫若写成四幕五场的话剧《孔雀胆》,轰动一时。这部话剧虽然带有明显的政治意味,暗喻国共携手共赴国难,但蒙古公主阿盖的形象从此为国人知晓。
《孔雀胆》还以京剧、滇剧、歌剧、舞剧、电影、电视剧等多种艺术形式演出过,表达了人们对这位蒙古公主的敬意。《孔雀胆》当年在云南公演时,郭沫若在报上撰文道:“阿盖公主,虽然是蒙古的种裔,元朝的王姬,但无宁称她为昆明的女儿。”
可是很多大理人看到这篇文章后投书报馆,认为阿盖是大理的媳妇,为大理而死,所以,当时的报章特意从民意改称阿盖公主为“云南的女儿”,这个称呼代表了云南这方水土向一位蒙古公主的致敬。
大理段氏祖坟被明军悉数毁灭,段功墓遗址在2005年依史料确认,进行了保护性考古挖掘后重修。
满族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