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云轲

隋朝楚国公杨玄感，是隋朝开国元勋杨素的长子。杨素一家在隋朝位高权重，为皇家所倚重；可是，在隋炀帝大业九年（613），杨玄感突然间发动了针对隋炀帝的叛乱，想致隋炀帝于死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反叛原因

笔者认为，作为隋朝贵族公子哥的杨玄感对当时最高统治者隋炀帝发起叛乱，原因无外乎有两个：一是主观原因，二是客观原因。

咱先说一下主观原因。众所周知，隋炀帝杨广能够赢得父母的无限宠幸和信赖，最终将哥哥太子杨勇拉下台，自己夺嫡成功，继而登上皇位，杨素和弟弟杨约的功劳很大。

想当年，杨素可是隋文帝杨坚和独孤皇后身边的红人，说话相当有分量，而且在朝中位高权重，党羽遍插各级官署，势力很大。作为晋王的杨广，也正是看重了杨素的重要性，才通过拉拢杨素弟弟杨约，进而与杨素套近乎，以利相诱，逐渐将其拉上自己的船的。

杨素深知政治斗争中的规则，既然与杨广结成了政治利益同盟，就极力为其卖命，一方面处心积虑找太子杨勇的茬，到隋文帝夫妻那告状打小报告，一方面处处为晋王杨广脸上贴金，广造正面舆论，扩大影响力。

正是因为杨素、杨约兄弟为杨广顺利夺嫡继承皇位立下了显赫功劳，所以在隋炀帝继位之初被加官进爵、宠荣万千。但是，这种情况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就遭到了已经做皇帝的杨广的打击。

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素很快就应验了。大业元年（605），杨素升职了，为尚书令，这是一个虚衔，所以他是明升实降。第二年（606），隋炀帝又以杨素为司徒，正一品。

正在此时，隋朝太史却造出舆论，说隋朝有大丧，年内会死一位朝廷大员。同时，隋炀帝对杨素大加赏赐。位极人臣、历尽宦海沉浮的杨素明白：皇帝这是巴不得我快死啊！

于是，杨素病倒了。隋炀帝假惺惺的派御医去为他诊治送药，杨素拒不服药，而且极不爱惜身子，喝酒放歌，终于倒在了病榻上，临死前对杨约说：“我岂须更活邪！”言语间充满了无奈和不满，弟弟听后忍不住流泪。

杨素死后葬于华阴老家。杨约有一次路过那，到哥哥坟前大哭一场，被人报告到隋炀帝那，却因此被隋炀帝赶出朝廷，出任地方官。杨约曾经在夺位关键时刻，替杨广去传令赐死废太子杨勇，杨勇不想死，他上前缢杀之，为隋炀帝最后顺利登基扫清了障碍。后虽然杨约被召回，然不久就死了。

隋炀帝在杨素死后，曾对人说：“使素不死，终当夷族。”对此，杨玄感深为隋炀帝恩将仇报、刻薄寡恩而仇恨，决意报复。这是他反叛的主观原因。

客观原因是，自从隋炀帝即位后，天下人就没过过什么安生日子，营造东都、北筑长城、开挖运河、更新驰道、出兵高丽，动辄役使上百万民工，男人不够，就驱使妇女，累死、病死、战死的不计其数。广大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怨声载道，而暴君杨广还在为实现自己的大业而努力奋斗。在大业七年（611）这年，隋朝农民起义爆发了。但是，隋炀帝却不以为意，看不起造反农民，认为他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依然要进行东征高丽的大业。

二、叛乱经过

大业八年（612），隋朝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第一次远征高丽的战争宣告失败。

高丽在隋文帝时期就对隋朝不太热乎，此次隋炀帝亲征，就是想教训一下高丽王，也让其他属国引以为戒。隋朝百万大军出征，隋炀帝早就设想好了，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么多兵马开到东北，高丽王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乖乖的出来投降。为了显示大隋王朝的权威，炫耀自己的威势，他还让高昌、突厥、吐谷浑等属国君主随驾，目的是杀鸡儆猴，警告他们：谁敢对我大隋不恭，高丽王就是尔等的榜样！

理想无比的丰满，现实却是打脸的。因为轻敌，加之对一线将领管束太严，此战导致了隋朝大军整体失利，百万大军被高丽蕞尔小国给击败了，徒遭世人耻笑。

一向自视极高的隋炀帝受不了这刺激，发誓要进行第二次东征高丽。第二年（613），隋朝开始了第二次的对高丽作战。

大业九年（613）六月初三，正当隋炀帝指挥军队与高丽军队拼的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之时，在大后方负责督运粮草的隋朝礼部尚书杨玄感在黎阳（今在河南省浚县境内）发动了叛乱，扬言要拥立秦王杨浩为帝，废黜隋炀帝，是为“废昏立明”，直言隋炀帝是大昏君，不配做皇帝。

隋炀帝万万没想到在此关键时刻，自己的后院着火了，“帝大惧，即日六军并还。”第二次东征高丽就此草草结束。一向自诩为可成就一番大业的圣明之主隋炀帝，竟被臣子说成是昏君，好面子的他顿感颜面扫地，真个出殡的棺材露了底——丢死人了。

杨玄感在黎阳城抓壮丁充军，任命官吏，从漕运中抽取船夫，加上当地农民，得一万人，杀猪宰羊犒劳，并开仓放粮，宣布：“皇上无道，不以天下苍生为念，死辽东者以十万计，今与君等起兵救民，何如？”早就被隋朝苛政苦役得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下层人民欢欣雀跃，高呼万岁。

正在此时，贵族李密来找杨玄感，共商大事，并提出了上中下三种策略：上策是北上，占领燕赵之地，阻挡隋炀帝南还，联系高丽王，前后夹击，致隋炀帝于死地；中策是直取长安，让隋炀帝失去根本，进而改朝换代；下策是攻取附近的东都洛阳，号令天下。

从当时实际情况看，北上燕赵，与高丽王联合消灭隋炀帝确实是上策，胜算很大，可惜的是，志大才疏的杨玄感却选择了下策，去进攻东都洛阳。东都洛阳距离黎阳较近，杨玄感造反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那里。越王杨侗镇守洛阳，以留守大臣樊子盖为将，全力守城。

杨玄感以弟弟杨玄挺、杨积善等为将，率军分兵进取洛阳。虽然“从乱者如市”，但是杨玄感鼓动的造反者多为未经过专门军事训练的船夫、渔民、农夫等，战斗力并不强。

很快，隋朝裴弘策阻击叛军，被杨积善击败。六月十四，杨玄挺率军杀到洛阳城下，裴弘策率领十几个骑兵逃进城，其余的全部投降了叛军。隋朝内史舍人韦福嗣被叛军俘虏，深受杨玄感器重，修书劝降樊子盖，为樊子盖拒绝。不久，隋朝贵族观德王杨雄之子杨恭道、韩擒虎之子韩世咢等纷纷投降杨玄感，右武侯大将军李子雄因为不满隋炀帝也加入到了叛军阵营，杨玄感大喜。

但是，杨玄感一连攻城多日，就是无法攻占洛阳城。留守长安城的代王杨侑派刑部尚书卫文昇带军支援洛阳，路过华阴时，挖掘了杨素的坟墓。与此同时，隋炀帝下令宇文述、屈突通等人快马加鞭杀向中原，平息叛乱。

杨玄感一再在洛阳城下逡巡，贻误了最佳战机。自从韦福嗣到来后，杨玄感已经不怎么信任李密，可韦福嗣却是个两面派，不肯为叛军尽心尽力，还想为自己留后路。李密要求斩杀韦福嗣，杨玄感不肯，李密预感到大事不妙。

几天后，卫文昇杀来，杨玄感迎战，击败隋朝援军。杨玄感虽然智谋有限，但是十分勇敢，出战必身先士卒，被人誉为“项羽”。但是他的弟弟杨玄挺战死。

不久，隋炀帝派出的援军在宇文述、屈突通等人率领下，也已经杀到了黄河北岸。杨玄感与李子雄率军迎战宇文述，樊子盖却开城来攻，导致杨玄感首尾不能相顾，宇文述得以率军顺利渡过黄河。

这样一来，宇文述、卫文昇、樊子盖从三面发兵进攻杨玄感，叛军支撑不住了，屡战屡败。杨玄感这才想起李密所言，于是集合十余万叛军西进，想杀入长安城。

可是，隋朝的援军却越来越多了，宇文述、卫文昇、屈突通、来护儿、周法尚等合军十余万，在杨玄感后边紧追不舍。正在此时，杨玄感信任的韦福嗣却溜跑了，到洛阳城自首保命去了。

三、余乱未息

杨玄感率军快马加鞭西进，到陕县时，遇上蔡王杨智积派来的伪装成农夫的人，请他们去攻击弘农宫开仓放粮。到了弘农宫，杨智积破口大骂杨玄感为乱臣贼子，杨玄感大怒，执意要攻破弘农宫报仇，李密苦劝不听。一连攻击三天，却未能破城。

这宝贵的三天时间让杨玄感的意气用事给耽误了，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隋朝宇文述等人率军追上来了，两军开战，杨玄感屡败，已有叛军分子感到绝望而逃跑。

八月初一，杨玄感布阵于董杜原，隋朝大军迎战，杨玄感大败，仅率十余人出逃。马跑着跑着，杨玄感回头一看，身后只剩下弟弟杨积善一个人了，马也累得跑不动了，兄弟俩只好徒步行走。

杨玄感深知败亡已成定局，绝望之际，对弟弟说：“我不能被别人抓住受辱，你杀了我吧！”杨积善狠狠心，举刀砍死了哥哥，割下头颅，准备自杀，却被赶来的隋军俘获。

杨玄感的部下韩相国率军十余万转战河南襄城一带，听说杨玄感兵败被杀后，部众人心动摇，一哄而散，韩相国本人被隋军抓获。

至此，杨玄感叛乱前后坚持了俩月，最终宣告失败。韦福嗣自以为无罪，但是樊子盖拿出了韦福嗣写给自己的劝降书，终被五马分尸；杨积善认为自己手刃“贼首”杨玄感，立下了大功，请求免死，隋炀帝不许，还是被绑在刑具上，让文武百官当靶子射击，万箭穿心而死；李密则在被押送的路上逃跑了；李子雄被杀；杨玄感弟弟杨民行虽未参与叛乱，也受牵连被杀。

隋朝贵族李密后来加入到了瓦岗农民起义军中，为最后推翻隋朝的残暴统治做出了努力。此后，隋朝统治阶级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因为杨玄感曾打出了“废昏立明”的旗号，让隋炀帝的“明君”形象顿时扫地，削弱了隋炀帝的统治地位。杨玄感叛乱客观上也推动了隋末农民起义的蓬勃发展，隋王朝统治的基础已经动摇了，率先敲响了灭亡的丧钟。

【作者简介】齐云轲，男，教育工作者。近年来，陆续在各级媒体发表作品90余万字。阅读悦读平台签约作者。系河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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