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流行的地缘政治“高论”, 反过来可能是一剂毒药 | 文化纵横

【导读】当下中国舆论场内,“地缘政治”已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网红”概念,其相关理论也经常被各路论者引用和发挥,用来讨论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的变迁、全球战略格局的调整以及中国的对外策略等宏大问题。本文作者犀利地指出:“地缘政治”这一概念已经被蒙上重重面纱、充斥于人们的视听,极有必要重新揭示其三层含义。第一,它作为理论,是不同战略思想杂烩而成,甚至不能说具有体系性;第二,它作为深层逻辑,不可避免地存在于尤以美国为代表的大国战略之中;第三,它作为一套话语体系,在历史上曾被抹上意识形态色彩,被西方作为宣传工具,用来把自己的对手与纳粹德国联系起来,达到抹黑对手形象的目的。因此,作者提醒:其他大国的地缘安全诉求,被美国以一套话语体系否定;在实际对外战略制定和宣传概念运用上,我们应当对“地缘政治”一词,提起足够的警惕。

作者认为,面对大国关系向地缘政治的现实回归趋势,中国应深入研究地缘政治学说中有价值的部分,不能低估其对西方国家战略制定的影响力,同时也要经营好自身的周边地缘环境,同时警惕、防范和积极化解地缘政治作为宣传工具对本国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特别在自我宣传和社会舆论引导上,要谨慎对待地缘政治逻辑的对外话语表述,避免落入美国和西方国家设置的地缘政治话语陷阱,令中国的崛起和复兴进程困难加剧。

文章原载于《文化纵横》2019年12月刊,仅代表作者观点,特此编发,供诸君思考。

地缘政治:大国战略背后看不见的手

“地缘政治”这一流行于19世纪严肃的思想和政治学著作中的概念,如今见诸各类媒体的语境中。尽管现代西方主流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学科对地缘政治理论表现得甚为冷淡,然而这并不影响其作为“网红”词汇被大众津津乐道。鉴于这个曾经令世界风起云涌、之后谈虎色变的概念,如今在纷繁复杂的大变局时代仍暗潮涌动地充斥于人们的视听,我们有必要揭下它层叠的面纱,厘清它的前世今生。

“地缘政治”概念在其盛行的19世纪,是一套框架松散的理论学说,其涉及内容庞杂,与其说是一个系统、完整的理论体系,不如说它是由不同的战略思想杂烩而成的集合。它随着民族国家的兴起,在不同历史时期具有不同的内涵、重点和时代性的争论。对于如今的世界,“地缘政治”观念究竟是囚禁于潘多拉魔盒中的“洪水猛兽”,还是栖息于茶杯风暴里已然过时过气的大众谈资?讨论“地缘政治”的时候,为了避免概念的含混,我们尤其需要区分作为思想和理论的地缘政治学说、作为国家对外战略和政策实践的地缘政治行为逻辑,和作为舆论宣传工具的地缘政治这三个不同的层面。通过这三个层面的视角切入,有助于我们理解“地缘政治”的全貌,明确崛起中的中国该如何看待和对待这尊多面神像。

▍作为思想和理论的地缘政治学说

地缘政治学和地缘战略学在学科分类上,是研究国家对外战略决策与地理环境互动关系的学科,它原本是介于地理学与政治学的交叉学科理论。由于后来地缘政治学一度发展成为现代西方国际关系中最重要、影响最为深远的战略理论,如今我们谈论“地缘政治学”概念时,事实上它已演变成为泛指大国间基于空间维度进行战略博弈的理论研究。它主要根据地理要素和政治格局的互动视角,把地理因素视为影响甚至决定国家对外战略行为的要素,在此基础上研判世界和地区的战略形势,以及国家的对外战略行为与决策。

地缘政治理论的鼻祖是德国地理学家拉采尔,他深受斯宾塞的“社会进化论”影响,基于人类社会与动物有机体具有高度共性这一假定,提出了有机体的国家理论。斯宾塞将达尔文的进化论运用到人与人之间,构成优胜劣汰的竞争社会,而拉采尔进一步将这套理论上升到某一区域国际社会中国家与国家之间为生存和拓展发展空间的竞争之上。之后,瑞典政治学家契伦发展了拉采尔关于有机体国家论,正式提出了“地缘政治学”的概念,他后来被视为第三帝国时期德国地缘政治学派的理论奠基人。拉采尔和契伦提出的地缘政治理论都是从政治哲学层面阐释国家获得和拓展地缘空间对于该国强盛的重要意义。

对地缘政治思想和理论体系贡献最大、影响最深远的当属马汉提出的“海权论”和麦金德提出的“陆权论”。这两套理论强调更多的是大国对地缘空间的控制权。在20世纪前半叶,海权论和陆权论在某种程度上是主导和诠释整个西方世界大国兴起与衰落的最重要的战略思想之一。

美国海军军官马汉在1890年出版的《海权对历史的影响》一书中阐释了海权理论。马汉基于对英国海上霸权史的研究,提出一套围绕建立制海权的理论。他认为,发展海上力量对于大国的安全与繁荣至关重要,掌握制海权是获得和维护强国地位的必要条件。马汉希望这套理论能暗中帮助自己的祖国美国崛起成为继英国之后的又一个海上霸权国。

陆权论的创作者是英国地缘政治学先驱麦金德,他1904年发表了《历史的地理枢纽》一文,创立了与海权相对应的陆权理论。麦金德将欧亚大陆中心地带视为世界政治的枢纽,这个中心地带就是亚非拉三大陆构成的“世界岛”的“心脏地带”。他运用开创性的战略思维得出如下结论:控制东欧者则控制所谓“心脏地带”,控制所谓“心脏地带”者则控制所谓“世界岛”,控制“世界岛”者将成为世界领导者。

麦金德提出陆权论原本是为了警告自己的祖国,也就是当时的海上霸权英国要正视俄国和德国这两个陆权新兴国家的潜在威胁与挑战,预防俄德两国未来的扩张,特别是防范俄德在欧洲大陆结成军事同盟的可能性。然而讽刺的是,这套理论最后却令处于该理论体系所指的“世界岛心脏地带”的德国找到了对外侵略扩张的理论依据。德国由此成为地缘政治理论最忠实的拥戴者,并形成了“德国地缘政治学派”。该学派深受拉采尔、哲伦和麦金德、马汉理论的影响,融合了海权论和陆权论,对地缘政治学进行了极端的引申。由于“德国地缘政治学派”兴起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鼎盛于纳粹德国对外军事扩张时期,为德国发动两次世界大战提供了合法性,同时在“二战”后被视为纳粹德国侵略扩张的思想“始作俑者”,“地缘政治学”因此被赋予了更多意识形态含义

在当代战略理论话语体系中,由于背负着历史“原罪”,“地缘政治”概念和作为一种理论学说体系被逐渐淡化,但其精髓却体现在美国战略界的诸多经典之作。包括亨廷顿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基辛格的《大外交》、布热津斯基的《大棋局》等等,其战略理论背后的逻辑都深受“地缘政治学说”的影响。冷战后,由于国家间军事安全领域的争夺更多被经济利益的博弈所取代,美国战略界将地缘政治的逻辑引入经济领域,开始关注如何通过地缘经济手段确保世界霸主地位,成为“地缘政治学”一个新的发展趋势。

▍作为国家对外战略和政策实践的地缘政治行为逻辑

作为思想和理论的地缘政治学说,从诞生起就与大国对外战略和政策实践是一对连体儿,地缘政治学说是在大国间争夺“势力范围”的背景和需求下应运而生的,同时它也深刻影响着大国的行为逻辑。当时世界中心欧洲的列强们遵循均势原则,地缘政治学说不但被欧洲战略界广泛接受,而且指导着国家间的博弈行为。

海权论思想是随着美国在美洲陆地扩张趋于饱和的情势下,海域控制权扩张的需求而诞生的,它反过来也为美国的海上扩张提供了理论依据,指导了美国的海上扩张政策。当时美国已成为美洲大陆的霸主,市场外扩的需要要求美国实现从美洲内陆霸权国向海洋霸权国的转变,海权论成为其政策调整的理论基石。之后,海权论对英国、日本和德国等列强的海外扩军政策都具有或多或少的影响,为其进行了理论背书。

19世纪末,随着工业化的推进和欧洲列强势力范围争夺的加剧,海权的重要性逐步让位于陆权,麦金德的陆权论在随后半个世纪中成为西方地缘政治学的主导理论,并最终沦为德国两次世界大战对外侵略扩张的理论基础,这也使“地缘政治”概念和学说被戴上了“原罪”的枷锁。

“二战”结束后,尽管西方国际政治主流理论体系中,地缘政治理论丧失了政治正确性。然而,在新的国际规范下,尽管大国很少公开声称或承认其行动是受“地缘政治”逻辑的影响,但无疑地缘政治因素仍继续在背后像一只看不见的手那样指挥着大国的行为。

尽管美国和西方国家国际关系和战略界,特别是宣传领域总说地缘政治已经是过时的观念,并攻击中俄两国对地缘政治逻辑“抱残守缺”,然而“二战”后几乎所有军事介入都难以摆脱地缘政治的影子。例如: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美国对阿富汗宗教极端势力的扶持及随后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1980年至1988年的两伊战争,1991年的海湾战争,2001年美国在阿富汗的所谓“反恐”战争,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2003年美国在格鲁吉亚策动的“玫瑰革命”及随后的俄格战争,2005年、2006年美国在乌克兰策动的“橙色革命”,2010~2011年美国在中东北非国家策动的“茉莉花革命”,2011年以法国为首的欧洲挑头、欧美共同对利比亚进行的军事干预,2014年美国在乌克兰策动的“二月政变”及其随后俄罗斯兼并克里米亚和乌克兰东部内战,2012年美国策动叙利亚内战以及2015年俄罗斯军事介入叙利亚,伊朗和朝鲜核问题,等等,大国之间基于地缘政治的争夺从来没有平息过。

整个冷战和后冷战时期,美苏和美俄两国的较量所蕴含的地缘政治色彩十分浓厚。冷战时期,美苏两国争霸的地盘分布,剔除意识形态因素,大致仍是以地缘为依托划分的势力范围。冷战后美欧在东欧地区的扩张、美俄在中东地区的较量、俄罗斯在其周边独联体国家的政策,无不深受地缘政治思维的主导。地缘政治事实上仍是各大国制定对外战略和外交政策的重要依据。冷战后,美国挤压俄罗斯地缘空间的逻辑是:其一,美国对俄罗斯是在惩罚冷战中的对手,原则是赢者通吃,俄罗斯作为冷战的失败方必须放弃所有传统势力范围。其二,俄罗斯是美国主导的单边国际秩序的质疑者,试图突破除了美国之外的大国不得有势力范围的心照不宣。

随着中国的崛起和俄罗斯国际影响力的恢复,美国的单边霸权面对中俄实力的上升,地缘政治范式出现回归的态势。2014年的乌克兰危机正是俄罗斯与美国主导的西方世界长期地缘矛盾的引爆点。即便并未挑战美国的全球霸主地位,但美国不能容忍俄罗斯将其势力范围辐射至周边独联体国家成为地区主导力量。与此同时,美国却一步步蚕食原苏联的空间和势力范围。东欧、波罗的海三国先后被纳入欧盟和北约,并通过政治渗透和颜色革命的方式控制俄罗斯周边独联体国家的政权。在俄罗斯看来,美国的行为完全漠视俄罗斯的安全关切和作为地区大国对周边势力范围的政治诉求,不断挤压和削弱俄罗斯生存和发展的战略空间。俄罗斯不能接受美国和西方国家在其周边的战略缓冲地带控制政局,使北约东扩到独联体国家威胁其边境安全成为可能,尤其不能给美国任何机会将乌克兰打造为遏制俄罗斯的周边军事桥头堡。这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美俄两个大国之间难以协调的矛盾。

▍作为舆论宣传工具的地缘政治主张

作为舆论宣传工具的地缘政治主张极大地强化了地缘政治理论的意识形态属性。在纳粹德国时期,被德国地缘政治学派极端引申后的地缘政治理论扮演了助纣为虐的角色,成为为德国对外扩张进行合法性背书的舆论动员和宣传工具。德国地缘政治学派的代表人物豪斯霍弗尔在纳粹德国政府时期位居科学院院长高位,他创立了地缘政治研究所并创办了《地缘政治学杂志》,该期刊推广德国地缘政治思想,成为纳粹德国对外侵略的宣传阵地。在德国侵略扩张的道路上,地缘政治理论是其重要理论武器。

轴心国的失败导致“二战”后地缘政治理论在国际主流话语体系和意识形态领域中成为被诟病的对象。虽然地缘政治理论曾经在纳粹德国时期被极端化宣传为其地缘扩张的圭臬,但事实上传统的地缘政治观念是基于19世纪欧洲的大国均势理论,更多强调的是大国基于实力拥有主导下的“势力范围”和战略缓冲地带。冷战时期,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在全球范围的地缘争夺,尤其在战略中心欧洲地区的地缘政治较量,被两大阵营的意识形态宣传所掩盖。冷战结束后,伴随苏联解体和俄罗斯在解体后前十几年的极度虚弱,美国作为单极霸主塑造了所谓新自由主义国际秩序及规范。这套国际规范打着各国自由、平等的宣传旗帜,否定了除美国之外其他大国的地缘政治和安全诉求,其主张的本质在于,除了美国可以在全球拥有军事联盟体系和政治势力范围,其他国家都不具有这样的国际合法性。美国作为美洲大陆霸主,自“门罗主义”之后便不允许任何大国染指美洲地缘政治带,作为世界霸主,其军事基地遍布全球。而在对外宣传和观念塑造方面,自由主义主导的世界秩序观和国际规范强调美国霸权在全世界范围的普世性,其他大国的地缘安全诉求则在国际观念上被西方主导的话语体系所否定。尽管地缘政治和霸权逻辑事实上指导了美国输出的“颜色革命”扩张——这种扩张精准地定位于阻碍美国地缘扩张的政权,特别“关照”中俄两国的周边战略地带,但美国打着“自由主义”的宣传旗帜,以渗透手段将其军事基地深入其他大国的战略腹地时,却将其他大国的反制措施加以铺天盖地的抹黑式宣传。

纳粹德国扩张的“原罪”烙印,令“地缘政治”概念具有了历史“洪水猛兽”的意象。随着中俄作为大国的复兴,如今美国和西方国家借纳粹德国的“尸”还地缘政治的“魂”,将其作为宣传工具攻击和抹黑西方体系外的大国,特别是给中国和俄罗斯扣上反国际规范的帽子,意图是让人们将中国的崛起和俄罗斯的复兴之路与纳粹德国的极端地缘政治扩张行为逻辑联系起来,制造中俄威胁论的国际舆论氛围。

▍崛起进程的中国如何看待“地缘政治”

厘清三个不同层面的“地缘政治”,正是为了在三者的区别和联系基础上,建立中国以正确的态度看待地缘政治理论与现实。

首先,中国要深度研究作为思想、理论和战略、政策实践的地缘战略学说中有价值的部分。尽管地缘政治学的极端引申曾与德国纳粹扩张有关联,但我们不能因此完全否认地缘政治理论中的规律性成分,要充分研究和吸收其规律,服务于我国对外战略的现实制定。

地缘政治理论中合乎现实规律的内容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中国不能低估地缘政治思想和逻辑对美国和西方国家的影响和指引,不能幻想这些国家表面批判地缘政治理论,于是便放松运用这套理论对外推行霸权和对中国采取地缘遏制战略。美国通过在中国周边构建了“第一岛链”和“第二岛链”就是典型的地缘政治部署。中国理论界要丰富和深化对地缘政治理论的研究,政策界要清醒地意识到,西方战略对手嘴上否认但事实上一直在以地缘战略思维防范和遏制中国,中国要在此研究和认识基础上采取正确的国家战略应对美国和西方国家的遏制和挑战。

地缘政治理论中合乎现实规律的内容还体现在地缘周边对大国在现实中的崛起和发展确实意义重大。俄罗斯决不允许北约扩张到格鲁吉亚和乌克兰,为了避免北约军队有可能驻扎在俄罗斯战略腹地,防止北约导弹系统设立在自家门口,俄罗斯为此不惜一战与西方决裂,正是出于地缘缓冲带的现实安全考量。中国在与美国军力差距悬殊的困难下坚持打抗美援朝战争也有地缘政治考虑,即不能让美国军队有越过三八线驻军在中国东北家门口的可能性,这是非常现实和必须的战略底线思维。随着中国的崛起进程,中国制定了以周边为“首要”、立足周边地区的对外政策,特别是通过“一带一路”倡议经营周边地区的高瞻远瞩的发展规划,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正视地缘政治和经济因素的重要性。

美国在冷战结束后,通过“自由主义”理论维系的虚假世界正随着美国自由霸权的衰落而恢复其原貌,现实主义和民族主义主导的真实世界正在复苏。随之,地缘政治的逻辑正在努力挣脱自由主义道义观赋予它的枷锁。特朗普政府对于中俄两国的态度和相处逻辑与美国建制派,特别是自由主义精英不同,其所代表的保守力量承认实力原则,不纠结于大国势力范围的“政治不正确性”问题,不回避大国基于实力和博弈结果的地缘政治辐射范围,在中俄两国地缘周边问题上不愿被他国所绑架,在自己边缘利益地带与中俄军事对抗。特朗普的美国要以世界最强者而非世界警察的角色参与国际政治和大国博弈,从中最大化自身利益。当大国在自己周边缓冲战略地带展示足够的战略意志和控制能力时,特朗普政府甚至不介意与竞争对手进行有违“政治正确性”的利益交换。面对大国关系向地缘政治的现实回归趋势,中国要切实重点经营好自身地缘政治和文化辐射的东亚周边地区,除了运用传统经济战略手段,还要加强在安全、外交和政治领域的战略资源投入,将已有实力转化为对周边国家的政治影响力。

与此同时,中国要充分警惕、防范和积极化解作为宣传工具的地缘政治理论对中国崛起的负面影响。

一方面,中国要正视和认真应对美国和西方国家利用地缘政治理论和逻辑炮制的“中国威胁论”宣传。

另一方面,中国在自我宣传和社会舆论引导上要谨慎对待地缘政治逻辑的对外话语表述。“二战”后的国际规范和大国行为逻辑在地缘政治领域是相左的,地缘政治逻辑实际主导着美国和西方主要国家的对外战略和政策,但这些国家不但对外不明说,而且极力通过国际话语权对其地缘政治行为进行道德粉饰,与此同时拿这套话语体系作为宣传舆论工具针对中国、俄罗斯等大国。中国要避免落入美国和西方国家设置的地缘政治话语陷阱,令中国的崛起和复兴进程困难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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