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蘑菇中毒的幻觉与“通灵”者

常常笑话“夏天是云南人吃菌子中毒的季节”,吃野生菌子老司机小七也竟然吃见水青(牛肝菌的一种)中毒了!

头晕恶心乏力,晚上还能看到夜光的八爪鱼和海带,不是传说中的小人呢。同是吃野生菌子的达人朋友竟然也中毒,烹饪了30分钟,应该完全没问题啊。我们总结为今年年成不好

,菌子毒性也变大了。

但是,有点毒,但煮熟了又能吃的菌子比一般的菌子美味呢!你有毒,说明你不想被吃?!但你熟了你又很美味!?是怎么样的脑回路呢?奖励敢于冒险的大胆吃货?!

有些野生菌子含有神经性毒素和其他毒素,有些完全不能食用,有些没煮熟吃完也会产生各种幻觉。这种幻觉,在古代经常被通灵者用于与神灵的沟通。

在祭祀仪式上使用致幻药物是一种跨文化现象, 其起源当属史前时期, 在非洲,近年来考古学家在撒哈拉也发现了人类使用致幻性蘑菇的早期宗教崇拜现象,如在位于阿尔及利亚高原(Tassil)廷塔扎利夫遗址发现的距7000 ~9000年表现萨满昏迷舞蹈的岩画。

人类起源于猿猴,但猿猴只会根据环境被动做出反应,它们没有智慧和想象力,更没有思想、艺术和宗教——这也是它们和人类的本质区别。是什么打破了这道墙壁?答案也许与蘑菇有关。

按照一种假设:在百万年前的某天,因为饥饿的驱使,某些猿猴不加分辨地吃下了来路不明的蘑菇。

随后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它们的眼前出现了幻觉,这些幻觉为他们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从此开始,人类的远祖第一次体会到了想象中的世界——进化的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这种说法也许耸人听闻,但有证据表明,在艺术和宗教的诞生阶段,蘑菇充当了沟通人类与神明世界的桥梁:在公元前9000年左右,居住在撒哈拉沙漠的原住民便开始食用它,以便从另一个世界接受启示。

同样,在前6000年左右的西班牙,岩画上也出现了蘑菇——围绕着蘑菇的则是许多手舞足蹈的人们,他们显然是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类似的仪式不仅出现于欧洲和非洲,还有遥远的美洲和西伯利亚。历史学家一般认为,这些地区的文明是独立发展的孤岛,但当地也有在祭祀中食用蘑菇的情况。

其中一个例子是中美洲的阿兹特克人,他们将某些特定的蘑菇称为“神的肉”,因为吃下它之后,人会产生幻觉——在他们看来,这是和神明融为一体的象征。

在西伯利亚的萨满教中,祭司在也会食用致幻蘑菇,他们认为,吃下蘑菇之后,自己的身体会变轻,仿佛升上了天空——而天空也恰恰是神明的居所。

从致幻剂到“魔法蘑菇”

蘑菇为何会致幻?这一问题在几千年前便有人思考过,但在没有科学手段的情况下,所有思考只会得出一个结论——蘑菇隐藏着神秘的力量。

这种结论随即被不断引申,让人们不自觉地把蘑菇与魔法划上了等号。

在中世纪的传说中,也常有这样的景象:一个弯腰、驼背、面貌丑陋的女巫,把整篮的蘑菇倒进大锅,这些蘑菇和蟾蜍、眼球等原料混合,最终熬成了一锅恶心的魔药。通过它,巫婆可以用它施展变形魔法,或是从另一个世界召唤精灵和魔鬼。

在古典时代,蘑菇的形象已不仅是一种致幻剂,相反,它成了魔力的源泉。

在古罗马小说《金驴记》中就有一个桥段,说是在希腊的一座城市,这座城市的居民都是由蘑菇变成的。

罗马小说《金驴记》插图,讲了一个贵族青年因为魔法而变成驴的故事,里面有许多桥段相当重口。

在文化领域,蘑菇与魔法间的联系已经坐实。但问题在于,在随后几百年中,没有主流的作家敢继续把“魔法蘑菇”的形象植入正常作品。

蘑菇实际是原始宗教的一部分,但问题在于,除了美洲之外的大部分地方,随着时间流逝,原始宗教的地位已经被新兴宗教取代了。

这些宗教理论严密,逻辑完善,但在教条上也更为排外。它们不能容忍其它信仰的存在,并会想方设法为其打上邪恶的标签,也只有如此,它们更安稳地统治信徒的精神世界。

在传入欧洲的最初几百年,基督教教士们始终在不遗余力地抹杀异教传统——“魔法蘑菇”也不例外。

其中的逻辑很简单——蘑菇不仅被异教仪式广为采用,而且还能让人产生诡异的幻觉,这些似乎已经偏离了《圣经》的信条。

我国古代文献中虽然缺乏对麻醉性植物崇拜的记载,但从《神农本草经》等古代药物学专著对一些药物的记载中,可见中国古代先民对一些致幻植物的药性是有所了解的。《神农本草经》载:

云实,味辛温。主泄利,肠游,杀虫,蛊毒,去邪毒结气,止痛除热,平主见鬼精物,多食令人狂走。久服,轻身通神明,生川谷。

麻黄,味辛平。主五劳七伤,利五藏,下血,寒气,多食。令人见鬼狂走。久服,通神明,轻身。

莨菪子,味辛温。主齿痛出虫,肉痹,拘急,使人健行,见鬼,多贪令人狂走。久服轻身,走及奔马,强志益力通神。

鸡头,味甘平。主湿痹,腰脊漆痛,除暴疾,益精气,强志,今耳目聪明。久服,轻身不饥,耐老,神仙。

《神农本草经》对上述草药药效描写的“见鬼” “通神明们 “轻身”、“狂走”, 当是古代巫医服用后的切身体会。“见鬼” ”通神明 ”是服药后出现的幻觉:“轻身”“狂走 ”则是药效作用下的感受,与萨满脱魂后的 飞翔体验恰相契合。

至于古代祭祀中使用酒则是平常之事,其作用与致幻药的使用具有异曲同工之处。

黑龙江畔的鄂伦春族萨满

致幻药物的发现及应用,最初来自生活在森山密林中的先民对它们所具有的麻醉、镇痛等功效的认识,因而,与人类的早期医疗实践密切相关。

艰苦的自然环境、野外狩猎的生产方式,使摔伤、善咬伤、箭伤等外伤多发,萨满或有经验的猎人在施一些简单的外伤手术时, 外敷某种具有麻醉、镇痛疗效的药物,以减轻患者的痛苦。

某些致幻药物还具有抗病祛瘟的作用,当瘟疫发生时,萨满常自服或让族人服用致幻药。以抗御瘟疫对人的伤害。正是在这些医疗实践中,萨满和族人认识了这些药物的致幻作用。

无论是内服, 还是外敷,致幻药物都很快产生效果。其神奇的感受与萨满脱魂、附体的体验极为相似。因而很自然地被萨满用于祭祀仪式上,成为他们的得力帮衬。

用于抑郁症治疗的“魔法”菇

合法地食用“致幻蘑菇”,大概是荷兰人民最令全世界羡慕的生活方式之一了。

这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蘑菇,通常呈棕色或棕褐色,你完全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毒品。在荷兰以外许多国家和地区,致幻蘑菇也确实被定义为“软性毒品”

“吃完蘑菇后走进一家餐馆吃炒面,眼里炒面逐渐开始扭动并从碗中滑落,妈的花椰菜也开始跟着扭了……打开相册,每张图片都跟gif似的,太炸裂了。”

我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几年前,她为了体验致幻蘑菇,专门飞去荷兰,把自己吃得流着口水在公园里打滚,同时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

她当时绝不会想到,这种一度被古代萨满用于宗教仪式,甚至被用作巫医治疗的致幻蘑菇——今天却有机会在心理和精神疾病领域派上大用场。

1959年,瑞士化学家Albert Hofmann首次从蘑菇中分离出了裸盖菇素,他供职的公司Sandoz药厂则销售纯的裸盖菇素,用作“以心理动力学为导向的心理治疗”。

直到1970年,迷幻剂研究被全面禁止,新的相关实验也再没有展开。

管控源于不当滥用。1971年,联合国《精神药物公约》将裸盖菇素列入严格管控名单。目前,在全球几乎所有国家和地区,它都属于一类管控药品。这意味着,它没有任何合法的医疗用途,还有很高的滥用风险:

随意尝试致幻剂,可能带来无法承受的代价,包括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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