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贵州古建筑——会馆时光

01

在农业时代,地理分隔是不同文化之间的天然屏障,而商品贸易则是突破这道天然阻隔的重要方式。贵州古代交通闭塞,但却从未与外界隔离。借助着商贸的力量,贵州与外界进行着长期而又密切的交流。来往贵州的湖广、江西、福建、甘陕、四川等地客商,抑或溯赤水河、乌江、锦江、㵲阳河、清水江、都柳江等水路而上,抑或顺湖广通云南、四川通广西的驿道西进和南下,他们像不绝如缕的蜜蜂,兢兢业业往来于这些并不容易的道路上,既给贵州带来了商品经济的繁荣,也带了丰富多彩的客商文化及会馆建筑。

石阡万寿宫(右)与禹王宫(左)。(黄树定/ 摄)

02

不同商帮中,以“右商帮”影响最大。“江右商帮”即赣商,是中国明清时期兴盛一时的古代商帮。因坐拥长江水运之便,普遍活跃于中国南方长江流域 “万寿宫”是“江右商帮”在一地兴起的标志。

万寿宫即江西会、豫章会馆。血缘、地缘和业缘是中国人的三大关系。如果说祠堂是维系家族血缘关系的纽带,那么会馆就是维系同乡人地缘、业缘关系的场所。人们在会馆进行观戏、会友、议事、祭祀、慈善等活动,既可以在异乡找到乡音乡愁,又能在人地两生的他乡互帮互衬、紧紧抱团。因此,会馆除了上述实用功能外,往往还是商帮势力与实力的象征,故流寓、商人均十分重视会馆的建设。有的地方,除了省级同乡会馆,还有府、州级同乡会馆,如黄平旧州仁寿宫即为江西临江府的同乡会馆。也有的会馆并非同乡筹建,而是多地联合建设,如贵阳的“北五省会馆”,即为冀、鲁、豫、秦、晋移民共建的会馆。经济实力雄厚的商帮,会馆往往规模宏大,建筑精巧,功能完备,成为一个地方的重要活动场所。

万寿宫是“江右商帮”兴起的标志。古有云,“非江右商贾侨居之,则不成其地”。图为石阡万寿宫戏楼。(黄树定/ 摄)

03

贵州现存会馆之规模最大者,当首推石阡万寿宫。石阡万寿宫又称豫章合省会馆,位于石阡县城,由旅居石阡的江西人始建于明代。石阡万寿宫坐东朝西,分别有左、中、右三条轴线组成三进院落,左为圣帝宫,右为紫云宫,中为万寿宫及戏楼,周围以高约14 米砖墙围护。万寿宫正门开于东侧,为六柱三间三层三重檐砖石牌楼式大门。二层中部竖向楷书阳刻“万寿宫”3 字,两侧砖雕“八仙”人物图。大门两侧砖雕 “龙”“凤”图案。大门之后为门房,一楼一底。进门院落左侧为二层戏楼。戏楼两侧为二层廊房, 南接门房, 北接紫云宫。正殿面阔三间,通面阔14.08 米,进深三间,通进深9.61 米,穿斗抬梁混合结构硬山青瓦顶。正殿南侧山墙上嵌清代重修万寿宫石碑2 通。圣帝宫坐东向西。由牌楼大门、钟鼓楼、过厅、正殿等组成。

下司古镇禹王宫。(下司古镇景区供图)

04

与石阡万寿宫隔街相邻的为禹王宫。禹王宫为湖广会馆,又称水府阁。始建于明万历十六年(1588年)。清朝年间相继维修增建,坐北向南。有牌楼式大门、戏楼、过殿、正殿等建筑。占地面积约1540 平方米。内有石、砖、木雕刻图案多种。牌楼大门坐北向南。砖石质,四柱三间三层二重檐牌楼式,通高10 米。石库门宽1.78 米,高3.4 米。二层中部竖向楷书阴刻“禹王宫”3 字,两侧为砖雕“龙柱”图。大门两侧正面墙上有砖雕人物、动物等图案。

镇远万寿宫是一组具有典型江南风格的封火墙式四合院建筑群。(杨兴朝/ 摄)

05

位于镇远古城与青龙洞共处一隅的万寿宫,也是贵州现存较大的万寿宫,为高封火墙围护的三进院落,从南至北有山门、宫门、戏楼、东西厢楼、杨泗将军殿、客堂、许真君殿、文公祠等建筑,皆清代晚期所重建,惜许真君殿已毁。青龙洞万寿宫一改贵州传统建筑依山拾级而上的做法,采取平行于等高线布局的方式,既节约了投资,又使得富有韵律的封火山墙成为临江一景。值得一提的是万寿宫戏楼的木雕,其人物、花草之精美,除赤水复兴江西会馆外,恐无出其右者。文公祠在“南府客厅”东侧高台地,北与“中和洞”相邻。坐东向西,面阔三间。檐下悬“文公祠”横匾。该祠供奉南宋政治家、江西吉安人文天祥。属江西吉安府人士专祀。

镇远万寿宫(杨兴朝/摄)

06

镇远天后宫也是贵州会馆建筑中的精品。天后宫由山门、正殿、戏楼、东西两厢、西院、东院(膳房)、梳妆楼等建筑组成。现存的天后宫,是经过咸同年间的战火之后,镇远知县林品南率福建籍商人捐资于同治十二年(1873 年)至光绪二年(1876 年)间重建。该建筑独特之处在于充分利用地形,将戏楼、正殿呈“品”字形排列,而非传统的“吕”字形排列。正殿面阔三间11.4 米,进深四间8.35 米,东西两侧各带耳房一间,面阔4.2 米,进深两间4.6米,正殿前为抱厦,与正殿、两耳房、四天井有机组合在同一围合院内,布局精巧,为贵州仅见。抱厦为重檐歇山顶,面阔三间6.4 米,进深三间6.1 米,双层飞檐,檐下为如意斗拱,正脊灰塑二龙抢宝。正面为细格镂花隔扇门。门前有石阶下至㵲阳河码头。

镇远天后宫内部。(杨兴朝/摄)

07

倡议修建天后宫的林品南是福建福鼎秦屿人,镇远为官之后又历任贵阳知府、贵西道台、代理贵州巡抚,后卒于升迁帝师进京面圣途中。在镇远任知县的他没有忘记给福建老乡建一座家乡的祖庙。这让我们联想到在其他会馆的筹建中,各色商人、游宦们忙碌的身影,“桑梓”是他们挥之不去的人生情结,越是成功,越显强烈。康熙五十四年(1715 年),周起渭病逝于北京。这位参与编纂《康熙字典》的贵州人,遗嘱将其在京老宅捐作贵州会馆。嘉庆年间,贵州安平人陈法之孙在京捐宅建贵州新馆。光绪年间,贵阳人李端棻倡议捐建贵州南馆。经过几代贵州人的努力,到光绪年间,北京有贵州东馆、贵州老馆、贵州新馆等贵州会馆8 座,让身在京畿的贵州人也能感受到家乡的温暖。这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家乡情结,是传统文化植入中国人心中的集体文化意识,不管离家多久,不管身处何处,不管命运多难,故乡永远都是难以忘却的精神家园。在交通不便、信息不畅的古代,会馆的确能给远方的游子带来一丝慰藉。游子们也会借会馆不断延续家乡的文化根脉,也许,这也是中华文化虽屡遭浩劫却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