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粹德国海军破交作战草拟图
编者按:“巡洋作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纳粹德国海军根据作战对手和自身的实际情况,以及大西洋战区的特殊战场环境而量身定做的一种作战样式,力求“扬长避短”、“避实击虚”,充分发挥自身主力舰机动性好、防护力强、续航力大的优长,通过一系列“打了就跑”的作战行动,来实现对主要战略对手赖以生存的海上交通线的破坏,以达成“攻心夺志”、“釜底抽薪”的效果。长期以来,“巡洋作战”已经被视为纳粹德国海军“海盗式破袭战略”的代名词,既是一种海上作战样式,又是一系列海上作战行动的集合体,其中“俾斯麦”、“沙恩霍斯特”、“格莱森瑙”号等著名战舰也成为广大军迷和职业军官们耳熟能详的海战传奇。
▲“俾斯麦”号和“欧根亲王”号编队航行在北欧峡湾
1941年5月19日,由“俾斯麦”号战列舰和“欧根亲王”号重巡洋舰组成的编队从波罗的海格丁尼亚出航,开始了代号为“莱茵演习”的巡洋作战行动,企图凭借“超级战列舰”的强大火力、防护和机动,在大西洋上“大开杀戒”,对英国-北美-直布罗陀之间的海上交通线进行强力绞杀。在取得了丹麦海峡击沉“胡德”号,重创“威尔士亲王”号的“辉煌战绩”之后,遭到了英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H舰队共计6艘战列舰、3艘战列巡洋舰、2艘航空母舰、16艘巡洋舰、33艘驱逐舰强大兵力(接近皇家海军整体实力的50%)的围追堵截。最终“俾斯麦”号被击沉,“欧根亲王”号逃至法国布列斯特港。至此,纳粹德国海军开战之初进行得“轰轰烈烈”的“巡洋作战”被彻底粉碎,虽然此后德国海军主力舰整体实力尚存,甚至还进行过像“北角海战”那样的“战舰决斗”,但是作为海上破交作战重要组成部分的“巡洋作战”却已不复存在。只能以“北方孤独女王”和“次要作战参与者”的配角身份挣扎到整个战争的落幕终结。
虽然过去了近80年的时光,但是在这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极富传奇色彩的海上追击战中,却留下了一个个令人无比神往的史诗场景:迷雾笼罩下的北欧冰雪峡湾,波涛汹涌阴霾笼罩的北大西洋,历史名舰之间的钢铁碰撞,匪夷所思的神秘电波,小概率事件的决定性影响。时至今日,这些广为流传的史诗般海战主题和历史谜团仍旧给我们留下了许多不尽的遐想。就让我们怀着叩问战史、追本溯源之心,将孜孜以求的目光投向80年前大西洋上那场惊心动魄、气势恢宏的钢铁战舰“悲壮角斗”,以及那悄然间改变战争历史进程的九个昼夜。
▲纳粹德国海军司令埃里希·雷德尔
“派出‘俾斯麦’号的决定是我个人在整个战争期间必须作出的最困难的决定之一,因为海军参谋部开始此次行动的前提已经不复存在了。‘俾斯麦’号的出击,最初是计划作为一次大规模进攻的一部分,现在却变成孤军奋战了。敌人因此可以集中其所有海上力量来对付这支小型特混编队,因此他所承受的风险是难以估量的。”
——纳粹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
▲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
“你不光是仅仅采取那些可能做到的措施,那些容易做到的、显而易见的措施;而且要采取那些看起来困难的,甚至几乎难以做到的措施;还要采取一切不可能做到,但又要想方设法去做到的措施。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
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击沉‘俾斯麦’号!”
——英国首相丘吉尔
▲英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司令约翰·托维
“‘俾斯麦’号在遭受概率非常小的厄运的情况下,仍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他不愧为德国海军的骄傲。就连下沉的时候,整个海面也被他的光彩所照亮。”
——英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司令托维
一、风云激荡的世界与欧洲
1
世界与欧洲
▲1940年“法兰西战役”示意图
截至1941年春季,世界大战已经在欧洲爆发了一年半之久,但由于美苏尚未加入战端,战争仍处于局部状态。对于法西斯德国来说,陆上作战势如破竹,尤其是在1940年春季的法兰西战役中,凭借着“闪击战”的钢铁洪流,将“欧洲第一陆军强国”——法国彻底击败。虽然在后来的“不列颠空战”中未能实现摧毁英国皇家空军、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战略目的,但是大大削弱主要战略对手已是不争的事实。当战争进入到第三个年头的时候,法西斯的铁蹄正在践踏南欧的巴尔干、希腊,正在准备染指地中海上的战略要地——克里特岛,正在北非实现战局逆转,“沙漠之狐”与意大利军队一起将英国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租借法案”示意图
与此同时,美国作为“中立国”虽未加入战团,但在1940年德日结盟后,其倾向性已十分明显(“租借法案”和50艘驱逐舰“置换”英国海外基地),参战也只是时间问题,一旦美国参战,“德攻英守”的战略态势将会瞬间逆转;希特勒“挥戈东进,向苏俄动手”的决心已定,一旦两线作战,有限的战略资源将会被不可避免地“东西分流”。在这样的形势背景下,尽早、尽快地着手对英国的海上交通线进行摧毁性打击,就成为雷德尔,也是希特勒的当务之急。
2
大西洋、地中海战场
▲1941年大西洋战役态势图
在1941年上半年,大西洋战场上战争初期“U艇肆虐”的状况似乎有所缓解,但随着战争的持续进行,邓尼茨麾下“狼群”先天不足的劣势逐渐体现了出来,数量储备不足、新旧艇型“青黄不接”,再加上英国海军反潜力量显著增强(50艘驱逐舰的加入),都使德国海军的U艇破交作战暂时出现 “倾颓之势”,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大型水面舰艇投入巡洋作战,采取“打了就跑”的形式“两条腿走路”势在必行。
▲“夜袭塔兰托”示意图
▲地中海皇家海军主要航线示意图
在地中海方向,虽然意大利海军自塔兰托之战后被大幅削弱,但是英国在地中海的战略守势并未得到根本性改观,并且随着北非战场的节节败退而呈现出进一步恶化趋势,必须从本土经大西洋持续增兵,方能确保该战略方向的稳定。同时,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自从被“一分为二”之后,主要作战行动均围绕意大利海军而展开,虽然在几次海战中胜多败少、自保无虞,但也已捉襟见肘、无暇西顾。
▲纳粹德国海军海上破交作战主要区域示意图
同时,在广袤的大西洋上,大英帝国往返于北美、非洲的运输船队星罗棋布,战争初期建立的护航体制尚不健全完善,“点多线长面广”的海上“物流链条”对有限的护航兵力进行了无情地分散和稀释,呈现出分散设防、处处薄弱、首尾难顾的特点,这些客观存在,且无法在短期内得到根本性改观的“弱点”和“罩门”,都给雷德尔按照战前既定战略开展“打了就跑”的“海盗式巡洋作战”提供了可乘之机。
3
德国海军自身的境况
▲1941年纳粹德国海军“柏林行动”示意图
▲“沙恩霍斯特”号战列巡洋舰
▲“柏林行动”的旗舰——“格奈森瑙”号战列巡洋舰
早在1939年战争爆发伊始,德国海军和雷德尔本人就已经开始了对“巡洋作战”理论的一系列实践性尝试,从最初“小心翼翼”的“北方出巡”作战行动,再到“舍尔海军上将”、“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在大西洋上的“南征北战”,这种“海盗式”的破交作战最终在1941年1月至3月的“柏林行动”中达到了高潮,取得了击沉、俘获16艘商船(117518吨)的战果,也增强了德国海军“乘势而上”开展“巡洋作战”的信心,从雷德尔到希特勒都开始相信,使用大型水面舰艇投入“巡洋作战”将会给英国人的海上交通线造成致命打击。
▲时任纳粹德国海军潜艇部队司令卡尔·邓尼茨
从战术层面上讲,“柏林行动”的成功也使德国海军战前对“斯卡帕湾的恐惧”(皇家海军本土舰队的驻泊地)和上次大战“公海舰队的梦魇”有所缓解,对“偶然性成功经验”总结后的“必然性结论”也使德国海军从上到下对“战列舰+战巡”的作战组合跃跃欲试。再加之,邓尼茨的U艇部队在3月间一下子损失了3名出类拔萃的“王牌”艇长,作为海军司令的雷德尔虽说是水面舰艇出身,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水下“狼群”既然出现了暂时困境,就必须开展巡洋作战“从水面出击”,将“破交战略”进行到底,否则战前挤占U艇“份额”,消耗大量战略资源建设的大型水面舰艇就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因此,不管是出于战略需要“大公无私”也好,还是出于军种利益“本位主义”也罢,雷德尔都希望通过以“俾斯麦”号为核心的“莱茵演习”作战行动获得一个胜利:在英国海军手忙脚乱、美国人未加入战端之前,逮住一个大好时机,给英国海上交通线以致命一击,再用这个“分量足够”的胜利在苏德战争爆发后“元首”的会议室里,为他的海军争取足够的资源份额。
在严峻的战略形势,迫切的战场需要和自身现实状况下,雷德尔和纳粹德国海军将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