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9日上午,个子小小的玥玥埋着头,皱着眉头,嘟着嘴,从宿舍区走往食堂,沿途发泄不满似的用力地拍打桌子、门,“砰砰”作响,嘴里重复嘟囔着一句脏话。
“不能说(脏话),不可以,是我们爱你,是我爱你。”64岁的金观然拉着玥玥的胳膊,温柔地反复地安慰着。“我爱你。”“生气”的玥玥终于低着头,小声地回复了金观然一句。
“我爱你”,是“小哑巴”玥玥学会的第三个词,进院前,她只会说那句脏话。因为期待外地打工的哥哥来看望,她也学会了第二个词,“哥哥”。
这里是彭州市通济镇羊叉村的成都市谐福残疾人关爱中心,大门口,还挂有一块牌子,彭州市和谐新家园养老中心。这个起源于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福利院,是浙江人金观然和志愿者一手创办,抚孤助残,深山里建起一座乌托邦式的家园。
像是云上的太阳,永远都有光亮。
【创建人】
“当地媒体的一则关于地震后孤残极难得到收养照料的报道,触动了金观然,他决定,留下来,帮助这些需要关爱的残障人士。于是,他创办了四川省首家民间非营利性质的孤残免费福利院……
金观然
金观然,1956年出生于浙江青田县,用他自己的话总结,他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经商者,第一批受益者,从百货起家、做过玉石生意。但从1998年的长江中下游洪水肆虐,金观然和哥哥放下生意,都投身到救灾扶贫的公益事业。
巧合的是,2008年5月12日,金观然一行兵分武汉、上海、深圳三路,正带着物资,第一次奔赴四川考察备灾扶贫工作。下午2点27分,金观然和妻子乘坐的航班刚刚落地,1分钟后,汶川大地震发生。从那天开始,金观然的公益事业,就再也没有和四川分割开来。
数月的应急抢险救灾告一段落,当地媒体的一则关于地震后孤残极难得到收养照料的报道,触动了金观然,他决定,留下来,帮助这些需要关爱的残障人士。
于是,金观然联系爱心企业和志愿者,在彭州市通济镇红山村,创办了四川省首家民间非营利性质的孤残免费福利院——四川省彭州和谐新家园福利院。住进福利院的,基本都是身体或者智力障碍、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家庭贫困的人。
占地10亩、建筑面积2000多平方米,100个床位,历时3个月,这个用活动板房搭建起来的福利院,每一块板子,每一块土地平整,每一棵树,都是志愿者亲手动手。2009年6月18日,福利院建成投用。
“住了5年,因为是活动板房,特别对于这些行动不便的残障人士,再发生意外的话,不安全。”金观然说,根据规定,(福利院)需要永久建筑的固定场所,于是,福利院又临时租赁了一所学校的废旧教室,直到2015年,多方筹措资金,才在现址上开始修建新院,“就像蚂蚁筑窝一样,先装修一部分,2017年搬了进来,然后再筹钱装修其他的。”金观然说,这些建筑工程,直到2019年才算完工。
金观然
如今的福利院,有两块牌子,一块是彭州市和谐新家园养老中心,注册地为彭州,另一块,是成都市谐福残疾人关爱中心,这是一家特殊的福利院,“我们(帮助过)最小的1个半月,年龄最大的92岁,不同年龄段,分属残联、民政等不同的主管部门。”金观然说,一套人员,两块牌子,这是中心第一个特殊之处。
【“天窗人”】
在这里,16岁到60岁的精神、智力或身体残疾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天窗人”。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另一个特殊之处,福利院院民的特殊。走进院子,一打照面,你就会发现。
见到有客人来,孩子们是最开心的。说是“孩子”,是从他们的外表看来,因为疾病,智力迟缓,发育迟缓,实际上,他们可能已经30岁,23岁,18岁。
笑得很甜的豆苗,会站得离你很近,即使老师提醒她,需要保持距离,但她还是几乎贴着你,笑得露出8颗牙齿,告诉你她会唱歌和跳舞。礼貌地征得记者同意后,豆苗拿过采访本,一笔一划认真地在空白页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她自我介绍的方式,只是两次,她都把名字中后两个字写反了。流着口水的舟舟,会来捉你的手,喊“姐姐”“姐姐”,甚至没有“放过”留在车里的驾驶员,一定要敲开车门,然后招招手。
先天性脑瘫的妞妞,双手姿态奇怪地朝脑后方向扭曲,不能拿起碗、端起杯子,但妞妞会用脚打字,“我写了好多好多诗。”刚跟妈妈回家住了一段时间的妞妞把头发染成了黄色,“她可爱美了,比我们都爱打扮。”志愿者陈苏静打趣穿着花裙子的妞妞,妞妞又害羞地笑了。
陈苏静介绍学生手工作品
金观然说,在福利院,年老的,他们叫“长者”,“就是你们四川话说的,老辈子”,同龄的,是兄弟姊妹,年龄小的,都是大家的孩子。
而在这里,16岁到60岁的精神、智力或身体残疾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天窗人”。
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金观然说,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被称为残废人,后来叫残疾人,再后来,统一叫做残障人,无论怎么叫,改变不了,残缺、缺失的本质。“这不是残废,是与众不同。”金观然提到了霍金,“在某一个角度,他们一定有一个闪光点,优点和爱,只是不知道如何发挥,而我们做的,就是搭建平台,帮助他们去拓宽自己喜欢的点,找到自己的价值,一旦突破,超越常人。”
所以,肢体康复训练,心理教育,技能培训,以及陪伴,帮助残障人士被社会所爱,所接纳,这也是“天窗人工作室”成立的初衷。
在关爱中心,几乎每一处“装饰”,都出自“天窗人工作室”。数字油画,钻石画,绢花,摆件,在天窗人工作室,还有各式各样的发卡、头饰,刺绣作品。
志愿者金光芬,是工作室负责手工艺教学的老师。她还有一个称呼,被孩子们叫做“老板”。因为在彭州市的大小文创集市,孩子们售卖作品,金光芬负责收钱。
金光芬与学生互动
“老板”知道,全盲的肖叔,能把绢花的铁丝拧得笔直,半身截瘫、只有一只手能动的娇娇,点起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钻石画,格外认真,而且坐得住。如今,20多岁的小伙浩浩,已经能够熟练地独自完成刺绣摆件饰品的制作。
“也许他们分工做一个(绢花的部分),没什么感觉,但他们做完了,一组合,嚯,好看了。”金观然像捧着烟花般,描绘着天窗人牌绢花,花叶,花心,花蕊……
入住福利中心10年,金菊已经62岁,人生的前52年,脑膜炎导致高位截瘫的她一直被妈妈抱在怀里,现在,她能靠着双手,自己推着轮椅到处跑。“进来之后,我们发现她的手指头,总是这样捏来捏去。”金观然说,后来给她拿了绢花材料,发现她能很快地上手和完成,有了事做,金菊开始变得快乐起来。
教会他们做手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金光芬说,孩子们情绪不稳定,做两下,可能又跑开了,有时候做一件稍微大一些的作品,甚至需要八九个月。智力发育迟缓,孩子们对技能的掌握总是会遗忘,金光芬就一遍一遍地反复教。
所有的工艺品,会在彭州市的一些文创集市进行售卖,“让他们看到,所做的作品也可以变成价值,也是一种激励。”金观然说,“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中心)入住多少人,而是能培训出一两个人,对他们自己,对家庭和社会,都是极大的帮助。”
学生作品
【“天窗人”的特殊老师】
“我就是从这个群体里站出来的……”——在这里,小明有了新的身份,“天窗人”的特殊老师,主要给和他一样的、存在肢体障碍的院民,讲文化和心理方面的课程。
一技之长的自力更生重要,治病不如治心,认识自己,更重要。
29岁的小明,是如今中心最特殊的院民之一。他既是被帮助的对象,也是提供服务的志愿者。
因为先天性脑瘫,小明六七岁还不会走路,是妈妈背着上完了小学,后来病情好转,加上自身的努力,小明考进了医学院校的药剂学专业,但在医院实习工作半年,小明并没能如愿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在药房的工作,需要迅速地根据药方完成药品配置,但小明说话含糊不清,不协调的肢体行动也比较慢,跟不上高要求,有过不被理解,也被投诉过。“在医院嘛,(病人和家属)情绪容易急躁。”小明说,但对他来说,本来自己经历病痛折磨,足够坚强,考上了大学后,看到了一丝独立生活的希望,但却无法被职业和社会所接纳。“感觉前途渺茫,活着的苦,让人绝望。”
机缘巧合,大二,小明在社科院旁听研究生课程认识的老师,在他最落寞和迷茫的时候,向他推荐了成都市谐福残疾人关爱中心。2014年的12月,小明入住关爱中心,在这里,他有了新的身份,“天窗人”的特殊老师,主要给和他一样的、存在肢体障碍的院民,讲文化和心理方面的课程。
老师教学上课
大二开始,小明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记录下来,取名《白鸟集》,讲述的是他在学习生活中面对的壁垒、不公平的灰暗经历,“那个时候没有找到人生方向。”在入住关爱中心后,小明完成了《白鸟集》,同时开始写第二本《复活的生命》,“来到这里,我的人生发生了改变,要积极、正义、勇敢。”目前,这两本书都已经正式出版。
老师小明展示自己撰写出版的书籍
“我就是从这个群体里站出来的,(明白)我们对安全感,对生活基本保障需要,心理上的需求程度,比普通人更大。”比起曾经考虑个人的得失,小明开始思考更多“天窗人”的生活,身体、心理、家庭和社会、技能“四位一体”的康复,“(传递的是)我们不需要社会的可怜,而是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让我们学习工作,独立自主。”
现在,小明正在写第三本书《奔放的生命》和第四本《心中的路》,“一个人,重新活过来了,他应该活成什么样子?自由奔放,快乐,勇敢坚强。”小明说,如今,他在中心也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路,就是心里的路,是爱的能量,是彼此拥抱。
【志愿者】
天南地北的志愿者来到彭州,却没有一分工资,“每个志愿者只有512元的补贴,纪念性的。”金观然说,去年,考虑到夫妻志愿者家庭抚养子女的现实需要,将夫妻中一人的补贴增加到了1200元。
爱。是在关爱中心听到最多的词语。
“小哑巴”玥玥,其实并不是哑巴,只是患有先天精神障碍,玥玥父母在一个月内先后去世,只剩下在贵州打工的哥哥。10多年前,刚到福利院的时候,玥玥一口气吃完5碗饭还伸手要,翻窗子去找别人房间里的水果,但没有消化完全的粪便拉得满院子都是。“后来才知道,她不知道饱。”志愿者陈苏静说,院里给玥玥治病,定时定量喂饭,这才有了好转。现在,照料她的志愿者阿姨刘菊花,远远地对玥玥喊,“我爱你。”“爱你。”情绪稳定时的玥玥会清脆地回应。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还是曾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面对半失能、失能的残障人士,喂饭、擦洗、如厕,每一件,都需要志愿者跨越内心的障碍。而爱和付出,就是跨越障碍的梯子。
64岁的刘菊花阿姨是湖北人,今年是她来福利院的第10年,负责看护照顾院民,志愿者们每天三班倒,确保24小时,生活区域都有人值守。
丈夫汪光胜与刘菊花同龄,在老家是一名工程师,来福利院探亲过两次后,他辞去工作,一起到福利院做志愿者,如今,在福利院的养殖基地,喂猪、养鸡,“啥也不会嘛,都是从头学。”
学生吃午饭
和刘菊花、汪光胜一样的夫妻志愿者,福利院里有10多对,占了30多名志愿者总人数里的大多数。“一个人在这,那不行,一两年后院就要‘起火’啦。”金观然说,所以福利院鼓励夫妻档。
陈苏静和金观然是老乡,2006年,饱受感动的陈苏静关掉烘焙店,加入金观然救灾扶贫的团队,2008年地震后,她和新婚不久的丈夫金永春从云南驻地赶到彭州,一待就是12年,并在这里有了3个女儿,最大的11岁,最小的6岁。
天南地北的志愿者来到彭州,却没有一分工资,“每个志愿者只有512元的补贴,纪念性的。”金观然说,直到2011年,尚不流行电子支付,每个月发放补贴时需要零钱找补,不方便,干脆降低到每人500元。“但也要考虑现实啊,这些志愿者,从20多岁多小年轻,到成家,有了孩子,担子多重啊。”金观然说,去年,考虑到夫妻志愿者家庭抚养子女的现实需要,将夫妻中一人的补贴增加到了1200元。“但这也还不到最低工资水平。”
够吗?陈苏静说,难的时候,孩子的奶粉钱都捉襟见肘,老家的同学朋友,都已经买车买房,41岁的陈苏静夫妻俩带孩子回家过年,却是体谅他们的大姑姐主动承担路费。
“如果是一个人的困难,那可能走不下去,但我们有一群人。”陈苏静开玩笑说,在院里,除了丈夫是自己的,别的都是“公用”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当一个人有困难的时候,其他人都愿意从牙缝里省出来相助。“我们在家里,洗衣做饭都是一个人,但在院里,每个人都有分工,把自己的事做好,其他的就是共同享受。”老有所养,少有所学,壮有所为,让“多无余,但少不缺。”陈苏静说,院里的特殊群体,虽然外表残缺,但依然值得被爱。“(现在)在外面,没有人给他们爱。”
女儿们在院里耳濡目染,也有一颗善良的心,“先天全盲的肖叔要出来拍照,我大女儿就很自觉地扶进扶出,还说,肖叔要去哪,她送。”陈苏静说,这不是能刻意要求的。
放弃生意,拒绝亲友的创业邀约,走上公益这条路,陈苏静觉得,自己选择的是价值,而不是价格,人生重要的不是物质,而是心灵。“这不是金钱能换来的,而是彼此的爱和帮助。金老师,就一路走在了前头。”
而12年来,金观然连500元的补贴都没有领过。“反而是金老师孩子给他的钱,会给我们应急。”陈苏静说。在福利院,金观然的妻子林照云也从未享受过“特权”,厨房帮厨、仓库管理,和每一个志愿者一样,“他是男人,眼界比我大。”林照云说,就像当年金观然放弃生意做公益,她二话不说,开起干洗店,接过家庭责任,后来,金观然要去深圳,她就关掉店铺跟随,安心做好后勤。
金观然与妻子林照云
【钱和理念】
筹钱,是难的,但最难的不是钱。难的是志同道合。“在大家的观念里啊,把老人送到福利院是不孝,把残障子女送到福利院是虐待。”金观然说。
疫情之前,关爱中心有50多名院民,现在,因为疫情封闭式管理,中心也还有30多位院民。每天睁开眼,就是几十个人的吃喝拉撒。2019年,中心支出106万。
难吗?金观然说,难,但那些都是负能量,我们不说太多,“再难,我们也过来了。”
分管副院长胡七星悄悄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有一年春节前,大家要回家过年,可是中心连志愿者500元补贴都拿不出来了,“最后是金老师卖了自己心爱的收藏品。”胡七星说,这些,金老师连师母都不说。
福利院最怕什么?怕生病。志愿者们没有社保医保,一旦生病,中心压力巨大。而院民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的特殊性,生病送医也是常有的事。
可钱从哪里来?
民营公益组织,最主要的是筹集的社会爱心资源,另一方面是政府部门政策项目资金。
金观然说,从2009年到2015年,实际上,每一个入住的院民,都没有缴纳过钱,“纯公益。”后来,政府部门发现,部分院民实际享受低保等帮扶政策,但在送入福利院后,所有开支由福利院承担,而实际发放的低保资金由监护人掌握。“要求我们收取这部分低保费用作为生活费,根据个人家庭情况和失能照护标准,也会收取一定的费用。”金观然说,残联、民政、教育等部门,也有相应的项目资金补贴。
2011年,福利院注册农业公司,在福利院老院区搞起了生态养殖,在新院区的7亩地上,种起时令蔬菜,“自己种的生态蔬菜,养的猪、鸡鸭,吃起安全。”金观然说,还有少量结余,也可以作为院内支出的补贴。
福利院的养殖场
筹钱,是难的,但最难的不是钱。难的是志同道合。
“在大家的观念里啊,把老人送到福利院是不孝,把残障子女送到福利院是虐待。”金观然说,不同的人,思想看法不同,不被理解,被质疑作秀,或者另有目的,是发展最大的阻碍。
简单清贫的生活,不被理解的工作,靠着志愿者们的一片“情怀”支撑,“心里没有阳光,是过不下去的。”金观然说,就像生活中一定会遇到不愉快的事,会有灰暗,那是因为云把阳光挡住了,“阳光一出来,灰暗就跑掉了呀。”金观然说,云上的太阳,永远都亮着,只是被云挡着,所以我们要穿越云上,自身就要是阳光。
【新一轮发力】
“我们计划今年入住的人数,要有七八十人。”金观然说。“天窗人工作室”会和浙江的商企合作。中心将和羊叉村开展院村融合,承担村上日间照料的工作。志愿者的保障补贴,也计划提升到与当地最低工资水平相当。
9月,中心即将开启新一轮发力。
“我们计划今年入住的人数,要有七八十人。”金观然说,民间力量有限,所做的工作需要精准。“天窗人工作室”会和浙江的商企合作,探索文创产品代工生产,发掘更多价值。
接下来,中心将和羊叉村开展院村融合,承担村上日间照料的工作,“为老人提供文化娱乐场所,免费提供一顿午饭。”金观然说,其次是留守妇女儿童和产业发展的融合。
同时,中心自身的保障也要加强,“我们计划招聘一批专职护工,签订合同,最好是能有专业的退休护士长加入。”金观然说,今年9月开始,志愿者的保障补贴,也计划提升到与当地最低工资水平相当。
曾有人问,金观然的慈善是不是作秀。金观然笑笑说,作秀不会坚持12年。“我因为爱而来,并且会为这个爱持续下去,这么多人,需要你关爱。”
办公区域二楼的一半,是教室。29日,小明在跟大家讲“天窗人”的含义,这样的课程,和每天的手工课一样,排得满满当当。区别于普通教室,中心的教室没有固定的桌椅,因为要方便轮椅出入。课程结束,小明带着大家唱起了《和你一样》,和他们一起唱歌跳舞的,还有夫妻俩刚刚带着设备从深圳来为大家做康复训练的志愿者陈敏。
“我和你一样
一样的坚强
一样的全力以赴追逐我的梦想
哪怕会受伤 哪怕有风浪
风雨之后才会有迷人芬芳”
陈敏与学生互动
(文中玥玥、豆苗、舟舟、妞妞、娇娇、金菊均为化名)
红星新闻记者 于遵素 摄影记者 王欢
编辑 包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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