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中国科学报》记者 刁雯蕙 赵广立

“科学应该回应周围环境的需要，而不仅是迎合它自身内在产生的研究议程的需要。它们中的许多东西在大学围墙之外。什么意思？社会走在了大学前，我们大学与社会脱节了。”

3月28日，在深圳理工大学举办的战略规划会上，福耀科技大学校长王树国受邀作主旨报告，抛出了上述观点。他在演讲中提出，在一个新时代来临时，大学必须要变革。

“与前三次工业革命不同，这一次的变革是实践走在了认知前面，需要我们的认知跟上实践的发展，进而指导实践。这就是大学应该变革的原因所在。”王树国援引《如何认识科学》的作者迈克尔·吉本斯、彼得·斯考特等人的观点说：“科学与社会之间的反向交流正在推动科学的改变，这种推动是极为强烈的。”

这是自福耀科技大学获教育部批准设立之后，王树国首度公开作报告。对于自己分享的主题“新技术革命背景下高等教育的变革与发展”，他称“已经思考了若干年”，因为他觉得“这个时代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我们需要思考一些问题”。他还说，新技术革命对教育的冲击，“全世界的学者都在思考”。

王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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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应与社会深度融合”

王树国提到，新一轮科技革命不是简单的量变，而是一种质变。它将人类带入一个新的时期，人类社会由此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所有的社会形态都将发生改变，教育也必然要发生变革。“原有的知识体系无法满足未来发展的需要，出现了学科交叉融合、新的学科增长点等。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作为“他山之石”，王树国引述了《如何认识科学》中的观点：大学不再是从外部撬动社会的支点，大学必须要从以单一学科为支点的传统的封闭的小圈子中跳出来，直接与社会对话、与世界对话。

“什么是‘从外部撬动社会的支点’？以前，高校的学者对科学技术的认知水平、理论、观念等位于社会前列，引领社会的发展。但现在不是了，现在实践走在了大学的前面，大学需要与社会深度融合。”王树国说。

在《知识生产的新模式》一书中，迈克尔·吉本斯等人提出，基于“牛顿模式”的科学研究（即以单学科研究为主）已经过时了；值得提倡的新模式是，在应用环境中，利用交叉学科研究方法，更加强调研究成果的绩效和社会作业的知识生产模式。

怎么理解？王树国解释说：“说得通俗一点，大学应与社会深度融合，每一项研究都应该对社会产生实际效果。或者再直白一点，大学的研究应该跟上时代的发展，最好是走在时代之前。但现在我们有点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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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创新的“再认识”

在谈及对创新的思考时，王树国提到了“美国竞争力委员会”。

30多年前，美国面临“二战”以来最严峻的经济挑战之时，一群知名企业家、高校校长等组成“美国竞争力委员会”，致力于应对和解决美国面临的重大问题和挑战。该委员会的使命和宗旨只有三句话：提高美国生产力、提高美国生活水平、确保美国在全球市场的成功。

“我看到这三句话的时候，为之震撼。这说明美国的企业家们、高校领导者们思考的问题是，怎样让国家的生产力快速发展，在全球市场取得成功。”王树国说，这提醒我们，对高校的评价不应困在数论文数量和QS之类的世界排名里。

“每每到发布学校排名的时候，有人往往嘴上说不在意，但心里急得像猫抓一样难受得很。排名下降了，无法和老师和领导交代，以后还要靠这些争取资金和资源支持，校长太难了。”王树国说，高校不得不迎合这样的潮流，但就在这种潮流下，大学丧失了它应有的价值，“这不是大学的根本”。

在创新能力培养的具体实践上，王树国认为欧林工学院（Olin College of Engineering）的做法和思路值得借鉴。

“欧林工学院是一个很小的学院，全校在校生只有380名左右。这些学生没有专业、没有学科，更没有学院和系别，他们全都遵从基于项目牵引的人才培养模式。学院面试学生时都会问两个问题：你想改变世界吗？你想用什么来改变世界？对录取的学生，一旦确定学生兴趣后就设定一个实际的课题，同时协同企业和企业导师支持学生完成课题，并为每名学生提供50万美元的支持。”王树国说，这种培养模式，试图激发学生成为“心目中最好的自己”。虽然不一定要“拷贝”，但确有值得借鉴之处。

王树国作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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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教育如何突围

新时代下，大学教育如何突围？王树国认为，“四个面向”——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为大学的发展指明了方向。高等教育变革的途径，就隐藏在回应世界、国家、社会、人民的关切中。

具体应该如何落实？王树国分享了自己的观点。

他认为，落实“四个面向”，一要回应世界关切，深刻认识国际形势新特征新动向给高等教育带来的机遇挑战；二要回应国家关切，深刻认识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对加快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的内在要求；三要回应社会关切，深刻认识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对大学的急迫需求；四要回应人民关切，深刻认识经济社会转型背景下，人民群众对高质量教育的新期盼。

做实事需要活力和精力。王树国认为，大学的活力往往在于“松绑”，而非过分的“关心关注”，“比如要少开会、多干事，要让老师们把精力都投入到科学研究中去”。

2月21日，福耀科技大学正式获教育部批准设立。王树国介绍，福耀科技大学定位新型研究型大学，以“高起点、小而精、研究型、国际化”为办学理念。“主动学习和深入思考是关键。如何让学生在校期间感受到社会和前沿科技的发展，是我们必须解决的问题。”他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