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中国科学报》 记者 张思玮

据《科学》4月11日报道，人类猪肾移植最长存活纪录“保持者”——美国阿拉巴马州托瓦娜·洛尼已于上周（4月4日）因植入体内的猪肾失去功能而被迫将其摘除。

她今年53岁，于2024年11月25日接受了猪肾移植手术。这颗猪肾在其体内存活了4个月零9天，创下了猪器官在人体内存活的纪录。

托瓦娜·洛尼。图片来源：《科学》

“130天，这对于艰难前行的异种移植领域而言，无疑是一次新的突破， 也是一次新的‘挫折’。”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器官移植研究所教授、同济医院器官获取组织首席顾问陈忠华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表示。《科学》在报道中也用了“Setback（挫折）”一词描述这次医学重大事件。

陈忠华分析说，术后患者体内的猪肾在移植后4个月零9天时突然失去功能，分析原因可能是治疗感染，降低了免疫抑制剂的用量，最终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抗体和/或细胞介导的排斥反应。为安全起见，美国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的医疗团队决定摘除移植肾。

早些年，洛尼曾将自己的一颗肾脏捐献给身患尿毒症的母亲，而后她仅存的一颗肾脏出现了衰竭。在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接受移植手术前，她已经依靠透析维持生命长达9年。

接受猪肾移植术后，洛尼在免疫抑制药物的辅助下，身体恢复良好，并于今年2月返回家中。但3月下旬，她的身体突然出现了排斥反应。

3月31日，洛尼出现排尿不适，当日检查显示其肌酐水平升高。这是肾功能异常的警示信号。主刀医生、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的罗伯特·蒙哥马利最初认为只是脱水，但次日洛尼的肌酐值竟翻倍飙升。

随后，洛尼被送回纽约接受治疗。此时，蒙哥马利怀疑洛尼的肾脏可能存在梗阻，但超声检查未发现异常。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蒙哥马利坦言，他们原本以为已经突破了长期困扰异种移植领域的早期排斥障碍，现在不禁要问，是否还存在尚未认知的新挑战。

最终，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手术团队与洛尼商议认为，最安全的干预措施是摘除猪肾并恢复透析，而非增加免疫抑制治疗。摘除猪肾为洛尼保留了未来再次接受移植的可能性。

猪肾失去功能的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目前，洛尼已恢复透析，健康状况也好转了，并返回家中。“我非常感激能有机会参与这项了不起的研究。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这130天的移植猪肾存活经历，必将帮助并激励更多肾病患者战胜疾病。”洛尼说。

据了解，洛尼移植的猪肾由美国联合治疗公司旗下Revivicor的科学家精心改造，通过编辑10个关键基因抑制异种器官的免疫排斥反应并降低血栓风险。

“洛尼非常了不起，她为了救母亲捐出了一颗肾脏，而剩下的唯一肾脏又慢慢失去了功能，接受9年透析后又为异种移植作出了130天无可估量的巨大贡献。也许她后面还要面对更多的磨难，愿医学进展能帮助更多人。”陈忠华表示，每一次异种移植探索都是在为后续异种移植进入临床积累宝贵经验。同种器官移植早期关于排斥和感染的经典事例都会在异种移植临床研究进程中反复重现。参与异种移植的患者都作出了巨大牺牲和贡献。相信随着国内外研究人员对移植后排斥和感染的持续研究，异种移植终将与同种移植一样，造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