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女孩”的流浪,是济南城市治理的隐喻。这里并非缺乏美,而是缺乏让美生长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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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南绣水大街辅路的一堵白墙上,“蔷薇女孩”的墙绘被抹白了。
以安全和秩序之名,当地城管直接抹杀了民间创意,引发舆论海啸,也证明这是一座粗鄙无文之城。
很可能是因为批评排山倒海而来,蔷薇女孩又异地重绘。
这样寻常的一个街头彩绘,都要横生许多枝节。在济南,想要做些有想象力的事情,怕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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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9日,几位美术老师在路边墙上随手画了个头戴蔷薇花冠的少女,这一无心插柳的作品迅速成为网红打卡点,这是各地文旅绞尽脑汁都办不成的好事,但没想到被城管给搞砸了。
4天后,几个人带着滚筒刷和严肃脸登场,把蔷薇少女涂白了。
理由无外是:“没有报备”、“交通拥堵,容易出现安全问题,也会给附近居民带来不便”。
济南章丘这是把泼天的富贵当洗脚水泼了啊!当哈尔滨用冰雪魔法吸引南方小土豆,淄博用烧烤征服全国胃时,济南默默掏出了《城市美化审批流程手册》——别人家的城市在造梦,济南在造文件柜。
其实,绣水大街地处郊区,周边多为村庄和农家乐,既非交通要道,也非市中心,为何容不下一幅“野性生长”的艺术?
这个偏僻的地段,一共又有多少网红前来打卡呢?各个广场的广场舞大妈造成的麻烦比这大多了,怎么没见你们把她们驱逐呢?
从主播们拍的短视频看,蔷薇女孩所在的墙面,位于济南郊区辅路边的人行道上,我特意查了一下相关视频,墙绘两侧距离桥洞和路段拐角处均有一段距离,见下图。这都有安全问题,那哪里没有呢?
即便真有拥堵问题,也可以通过疏导人流、优化管理保留这一文旅潜力点,却用涂白解决问题,这是明显的“懒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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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城市带有共生性。
在柏林、伦敦、里斯本等城市,涂鸦早已成为文化地标。涂鸦是城市的“纹身”,越狂野越值钱。
柏林的“东部画廊”将柏林墙废墟转化为全球最长露天艺术长廊;
英国布里斯托尔因街头涂鸦诞生了班克斯等世界级艺术家;
里斯本甚至将涂鸦融入轨道交通景观,形成独特的城市美学,地铁里的涂鸦能让人坐过站,因为“每一站都是艺术展”。
这些城市通过划定合法涂鸦区、举办艺术节、将涂鸦纳入旅游路线,既保留创作自由,又避免无序破坏。
在中国城市,墙绘也早已不是新鲜事儿。
在重庆,为洪崖洞夜景封桥封路,将拥堵转化为“魔幻山城”IP,配套夜市和灯光秀,实现了流量与秩序的双赢。
在杭州,拆除“最美转角”后,通过微改造将花卉景观与社区融合,成为亚运会文化亮点。
即便是同为山东的淄博,也早已“蔷薇女孩”墙绘,将其打造为城市地标。
相比之下,济南的“一涂了之”暴露出治理思维的僵化。其他城市可以通过“弹性疏导”平衡艺术与规则,济南却选择最粗暴的“清零”方案——又疑似在网友骂声中允许异地重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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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城管在此事件中的角色,非常耐人寻味。
过去,城管常因暴力驱逐小贩遭诟病;如今,又对文化艺术进行“一刀切”管理。
这延续了类似的权力逻辑——以秩序之名,压制一切未经许可的“异质”存在。
城管声称涂白是“维护公共安全”,若真担忧人流,更应疏导而非拆除——正如重庆封桥、上海武康大楼限流,既保留地标又控制风险。济南的选择,实则是将管理成本转嫁给民间创意。
济南的最大困境,是“秩序崇拜”对城市灵性的扼杀。没有什么比涂白“蔷薇女孩”更能彰显管理思维的机械性:将“安全”与“美”对立,忽视文旅经济与民间艺术的长期价值,缺乏对新兴文化符号的包容。
济南把城市管理玩成了“宁可错杀三千美景,不可放过一个未报备的涂鸦”。济南的旅游起不来,艺术无生机,安全成了遮羞布。
“蔷薇女孩”的流浪,是济南城市治理的隐喻。这里并非缺乏美,而是缺乏让美生长的勇气。
当一座城市将“安全”异化为拒绝创新的盾牌,艺术的灵魂便已蒙尘。网友的叹息,不仅为消失的墙绘,更为一座本可“诗意的栖居”的城市,在粗野的秩序中渐失光彩。
一座开放的城市需要拥抱那些“不守规矩”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