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高外交官任内首次亚洲行:来得晚、说得空、要得多、给得少?

7月9日,美国国务卿鲁比奥抵达马来西亚,展开上任以来首次对亚洲的访问,主要行程为出席东盟外长系列会议。

按照美国国务院此前介绍,鲁比奥此访聚焦安全与经贸议题,将与东盟十国外长举行会谈,重申特朗普政府致力于推进“自由、开放和安全的印太地区”的承诺。

然而,此访正值美国再施关税“敲诈”之际。在美国总统特朗普威胁对马来西亚等8个东南亚国家征收高额关税的背景下,上述所谓“自由、开放”的地区愿景显得格外讽刺。

“迟到总比不到好”

自1月上任以来,鲁比奥已出访约20个国家,但主要集中在中东与西半球,从未在亚洲留下足迹。

不过,就在上周,鲁比奥在华盛顿高调接待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外长,举行今年第二次“四方安全对话”外长会议,热聊亚太事务。

9日,鲁比奥抵达马来西亚,预计停留约36个小时。他将出席东盟—美国外长会、东亚峰会外长会以及东盟地区论坛外长会,还将会见马来西亚领导人和政府高层,并与菲律宾和日本举行三边会谈。

“来得有点晚了,特朗普政府执政已近半年。”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地缘政治与外交政策部主任维克多·查谈到此访时称,但话说回来,这是特殊情况,迟到总比不到好。

据美国国务院官员介绍,拉拢和施压,或是鲁比奥此访两大关键词。

一方面,他将强调美国与东盟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重要性,以及美方致力于进一步发展与马来西亚的全面伙伴关系。

其中,安全合作是重中之重,包括南海问题以及打击跨国犯罪、毒品、诈骗和人口贩运等。

另一方面,他准备与各国讨论贸易问题,包括重申“重新平衡贸易关系”的重要性,以呼应特朗普本周接连对8个东盟国家发出的高关税威胁。

在当前全球局势变化的背景下,鲁比奥此行虽姗姗来迟,但仍被赋予特殊意义。有评论称,随着以色列与伊朗的冲突告一段落、欧洲在承担防御责任上愈发主动,美国最高外交官的此次来访,或意味着特朗普政府正迈出重新聚焦“印太”的重要一步。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刁大明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周方银均认为,鲁比奥此访并不意味着美国“重新聚焦亚太”。

从时间线来看,刁大明注意到,相比特朗普第一任期国务卿蒂勒森3月访亚洲,鲁比奥的首访晚了约四个月,但特朗普第二任期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布局并非刚刚起步。从之前的关税政策,到防长赫格塞思3月、5月两次亚洲行,美国与地区国家间的关系塑造,特别是在经贸等领域,早已启动。

从关注点来看,周方银认为,当前,特朗普政府的主要精力仍集中在中东、俄乌以及国内政治斗争等问题上,对亚太地区的资源投入未见实质增加。作为国务卿,鲁比奥出席东盟外长系列会议属例行事务,旨在维系美国在亚太的战略存在,并减轻盟友对美承诺的疑虑。

“放任盟友不管”

与以往国务卿的首次亚洲访问相比,鲁比奥此访行程“缩水”,取消了原定前往日本和韩国的计划,引发盟友不安。

对此,刁大明指出,鲁比奥属共和党内的介入派,主张参与国际事务来维持美国霸权。因此,临时取消日韩两站,一方面可能是美国对盟友不太重视,另一方面可能也与日韩实际情况有关。日本正值参议院选举,石破茂政府短期内很难推动重大谈判;韩国新政府成立不久,尚未任命外长,鲁比奥的日韩行程延期或赋予三方更多喘息空间。

尽管不进行访问,鲁比奥仍有机会在马来西亚与日韩官员面对面接触。

与此同时,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定于10日与鲁比奥会晤,准备当面提出关税等问题。鲁比奥还计划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会面。尚不清楚中美外长是否也有接触安排。

综观上述会面安排,有评论称,鲁比奥此访并不轻松。一来,他仍是多边会议的一名“新手”。二来,无论公开还是私下,受到关税打击的地区国家几乎肯定会对美国表达不满和愤怒。

周方银指出,系列会议期间,多场双多边接触值得关注。日、韩和东盟国家可能会就关税问题与美国展开交锋。美俄外长会面符合美国减轻俄乌冲突负担、降低介入力度的思路,美方希望腾出资源应对中东和大国竞争。中美双方都有意维持沟通渠道畅通,两国外长若能进行接触,将是特朗普上台以来首次。

“鲁比奥希望表现其在亚太地区仍有很多互动的抓手,但此访面临较大压力。”刁大明说,在经济议题上,鲁比奥与各方能谈的东西不多,活动空间较小。除越南外,美国与地区国家均未达成贸易协议。他可能会在渲染地区威胁、加强安全合作等议题上做文章。但在特朗普的关税大棒下,此举恐怕不能让地区国家买账。

发出矛盾信息

美国声称,鲁比奥此访旨在推进“自由、开放和安全的印太”目标。但其实际效果恐怕要打个问号。

有美国学者称,从国务卿行程缩水,到总统威胁加税,特朗普政府正用实际行动,向东南亚国家发出矛盾信息。它并未与地区合作伙伴紧密协作,以形成某种统一战线,反而对其中许多国家发动更广泛的关税攻击,损害后者的利益。

长期来看,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政府,美国似乎很难向亚洲国家展示其在该地区稳定的战略愿景和持久的投入承诺。美国自2011年宣布的“将外交政策重心转向亚洲”似乎变得愈发站不住脚。

“从特朗普政府的角度看,它缺乏清晰的亚洲战略。”周方银指出,与拜登通过小多边机制对华施压不同,特朗普更关注直接、立竿见影的经济利益,具有较强机会主义色彩。正因如此,地区国家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们对美国不满,但又不愿放弃美国市场。另一方面,他们不愿牺牲自身利益,去换取与美方更紧密的战略绑定。美国的投机态度已让他们对其承诺的可信度产生怀疑。

刁大明认为,特朗普2.0政府的外交政策呈现出“重热点、轻重点”的倾向。对中东局势、俄乌冲突等国际“热点”问题的反应成为其外交主线,反而压制了对“大国竞争”这一长期战略“重点”的关注与推进。

就亚太政策而言,特朗普政府2.0时期与1.0时期并无实质性变化,仍延续以大国竞争为核心,但缺乏新的理念与动力。一些政策实践,如关税政策等,不仅没有服务于战略目标的落地,反而人为制造障碍,增加了政策实施的不确定性。

正因如此,许多国家——尤其是东南亚国家日益感受到,美国对盟友的承诺趋于减弱,更倾向于放弃国际责任、计较短期利益,并在无直接利益的地区选择“置身事外”。这让地区国家质疑:除了谋求本国优先利益、让他国发展受制于自身,美国还能为他们带来什么?

“作为特朗普团队中最具外交经验和影响力、一直渲染‘中国威胁’的政治人物,鲁比奥此行主要是执行特朗普的外交议程。”刁大明说,但他会怎样塑造特朗普政府的亚洲政策,是否会为其“大国竞争”战略按下“加速键”,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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