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起牵动全美，特别是纽约长岛居民的连环杀人案，在发生十多年后终于破获。十一名死者中，至少有三人，终于可以得到安息。

“第一宗”命案

2010年5月1日，23岁的山南·吉尔伯特 (Shannan Gilbert) 拨通了911的电话，称有人试图杀死她“有些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了.......有人在跟踪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在一个房子里。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你们能追踪到我在哪里吗？”

吉尔伯特听起来并不清醒，有一点混乱。这通电话持续了23分钟，然后她在纽约州长岛失踪了。该地区的邻居后来说，他们看到吉尔伯特敲了几扇门，然后就消失了。

警方开始在吉尔伯特最后一次出现的海滩社区寻找她，但找了几个月都没有任何发现。直到2010年12月，警方在长岛的海岸线发现了一具尸体，但那却不是吉尔伯特。而随着搜寻，警方在周围发现了更多的尸体和遗体残骸。

最终，在长岛海岸线一片荒凉的三英里长的土地上，警方发现了11具尸体！吉尔伯特是警方最先搜寻的目标，却是最后找到的尸体。在这11名受害者中，大多数是妓女，她们身材娇小，眼睛呈绿色或淡褐色。嫌疑人对受害者有类型“偏好”，警方判定存在连环杀手，而外界称之为”长岛连环杀手“。

上周，在长达13年的调查之后，警方终于抓捕了一名嫌疑人，59岁的纽约市建筑师雷克斯·霍伊尔曼 (Rex Heuermann)。他被指控杀害了11名受害者中的三名女性。

“吉尔戈海滩四人组”

2010年5月，警方开始搜寻失踪的吉尔伯特。2010年12月11日，萨福克县警方发现了第一具尸体，是来自纽约布朗克斯区的 24 岁梅丽莎·巴泰勒米 (Melissa Barthelemy)。巴泰勒米是一名在曼哈顿西区提供服务的“社交性伴侣（Escort）”。Escort提供的不只是简单的性服务，还可以陪伴游玩，共进晚餐或者交谈之类的，更高级一些。

2009年7月12日，她失踪的那天晚上，她告诉朋友自己要去见一个男人，并会在早上回来。失踪后不久，巴泰勒米当时16岁的妹妹开始接到手机打来的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告诉她姐姐已经死了，并且威胁小妹妹。据警方称，至少其中一个电话来自曼哈顿宾夕法尼亚车站。

巴泰勒米的尸体被发现两天后，调查人员在附近找到了来自康涅狄格州的25岁的莫林·布雷纳德-巴恩斯、来自缅因州的22岁的梅根·沃特曼和27岁的安布尔·科斯特洛的遗体。这些遗体彼此相距不到 500 英尺，大约150米。

布雷纳德-巴恩斯（Brainard-Barnes）是一名妓女，她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2007年从康涅狄格州新伦敦乘坐美铁列车前往曼哈顿中央车站。科斯特洛也是一名性工作者，还是一名海洛因成瘾者，最后一次被人看到离开家是在2010年9月，就在她的尸体被发现的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科斯特洛是去见了一名陌生人，这名陌生人曾多次打电话给她，并愿意支付 1,500 美元作为她的服务费用。

沃特曼也是一名社交性伴侣，并且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2010年6月6日乘坐开往纽约的城际巴士。

这四位受害者被称为“吉尔戈海滩四人Gilgo Beach four”。她们都是性工作者，在网站Craigslist上宣传自己的服务。警方认为凶手第一次与她们接触就是通过该网站，而受害者可能是在不同时间被杀害的。联邦调查局 (FBI) 就此案提供了法医和调查服务。

这四名受害者还有一个共同点，除了1.65m的沃特曼以外都非常娇小，只有1.5m左右，瞳孔都呈绿色或淡褐色。2011年1月，当局宣布四起命案是连环杀手所为。美国地方检察官雷·蒂尔尼称，前四名受害者的尸体“被发现位置相似，并且以类似的方式，用皮带或胶带捆绑，其中三名受害者被发现包裹在粗麻布一类的材料中”。对遇难者的尸检显示，她们是被勒死的。

更多的受害者

至此，山南·吉尔伯特的尸体仍未被发现，警方继续追踪。2011年3月，警方找到了一名20岁的妓女杰西卡·泰勒 (Jessica Taylor) 的头骨。她是在2003年失踪，而她身体的大部分遗骸也在失踪后不久在马诺维尔的一片树林中被发现。她同样是在纽约市做过社交性伴侣。

2011年4月4日，警方又在吉尔戈海滩附近发现了一些遗骸，与2000年在马诺维尔发现的另一具尸体有关。这名女性受害者最初被称为无名氏6号“Jane Doe No 6”，但在今 5月使用基因谱系工具进行了身份识别后，被认定为24岁的瓦莱丽·麦克。她是一名来自费城的社交性伴侣，2000 年在新泽西州大西洋城附近失踪。

同一天，一名被称为桃子“Peaches”或无名氏3号“Jane Doe No. 3”的身份不明的妇女遗骸也被发现，距离她不到半英里还发现了一名女婴的尸体，这她的女儿。这位女无名氏受害者的躯干是几十年前在亨普斯特德湖州立公园公园大道附近发现的，被装集装箱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内。而她的头骨一直没被找到。

此外，还是这一天，一名被称为“亚洲男子”的遗骸被发现，目前被认为他是一名变性性工作者。这名受害者被认为已经去世五六年了，年龄在 17 岁到 23 岁之间。

2011年11月29日，警方宣布，他们认为同一名凶手对所有十起谋杀案负责，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凶手来自长岛。单一杀手理论源于遗体状况和与尸体相关的法医证据之间的共同特征。

但山南·吉尔伯特仍未被找到，直到2011年12月13日，她的遗体终于在沼泽地里被发现，那个地点距离她最后一次被看见活着的地方大概半英里。一周前，山南·吉尔伯特的钱包，鞋，手机，牛仔裤等都在附近被发现。然而，警方表示，他们不认为山南·吉尔伯特的死亡与其他10名受害者有关。警方认为她是毒品摄入过量，跌倒在了长岛海岸线附近的沼泽地里，最终导致了死亡，并不是他杀。但吉尔伯特的家人认为她绝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有人刻意谋杀。

腐败的警局阻碍调查进度

为什么11条人命，都无法推动警方破案呢？这宗案件是由萨福克县警察局负责调查。但在调查过程中，领导层的频繁变动却让这个案子的进程几度受到阻碍。

负责此案的侦探长（chief of detectives)多米尼克被迫离职。多米尼克在调查过程中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被要求要么在15天内退休，要么就降职为警长(captain)。他被“逐出”了此案，并且被要求不能与新任调查人员分享关于此案他所掌握的信息。多米尼克称自己对案件很了解，而这样明显会影响调查。

2012年初，詹姆斯·伯克 (James Burke) 成为萨福克县警察局长。伯克终止了与FBI在连环杀手案和其他重大调查上的合作。失去了FBI的技术和专业知识势必会减慢连环杀手的调查速度。而伯克本人本身就行走在犯法的边缘。

伯克从加入警察队列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在他职业生涯的早期，被发现与一名妓女在警车里发生性关系，还不管好自己的配枪，最终让妓女拿走了他的左轮手枪。他不仅喜欢经常光顾性工作者，而且还沉迷于毒品。此外成为警察一般要有大学学历或者在部队待过，但伯克一样都没有。

尽管如此，他的不良行为并没有影响他在警察局的上升轨迹。因为他有靠山，萨福克县的地方检察官托马斯·斯波塔(Thomas Spota)。

2012年12月23日，一名克里斯托弗·勒布的年轻男子从伯克的车里偷走了没收来的毒品，还有一个行李袋，里面发现了各种性玩具和一张被捆绑并堵住嘴的妇女遭受酷刑的 DVD。勒布很快就被拘留，被锁在地板上，他声称自己遭到伯克及其亲信的殴打和嘲笑。伯克和斯波塔试图掩盖这一丑闻。

而忙于掩盖自己丑闻，逃脱牢狱之灾的伯克自然没有时间再去管长岛连环杀人案。2016年11月，伯克因袭击和共谋罪被判处在联邦监狱服刑46个月。甚至有人猜测伯克其实就是那个连环杀手。尽管有这样的猜测，伯克从未与任何尸体关联起来。

行走的恶魔

2015年12月10日，时任萨福克郡警察局长蒂姆·西尼宣布FBI正式加入调查。在发现受害者近10年后，2020年1月16日，新任萨福克县警察局长杰拉尔丁·哈特 (Geraldine Hart) 发布了在犯罪现场发现的一条腰带的图像，上面用黑色皮革压印着字母“HM”或“WH”（取决于腰带的方向）。该腰带是在吉尔戈海滩海洋大道附近的初步调查中发现的。警方认为，腰带是行凶者所用，不属于任何受害者。警方没有透露有关腰带证据价值的细节，也没有透露腰带的具体发现地点。警方还专门建立了一个网站进行调查。

去年2月，萨福克县地方检察官雷·蒂尔尼成立了一个新调查组，在一个月内嫌疑人雷克斯·霍伊尔曼就成为了调查的焦点。

地方检察官蒂尔尼

执法部门消息人士告诉《每日邮报》，自去年以来，霍伊尔曼一直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最开始，调查人员通过一辆皮卡将嫌疑人和凶案联系在了一起。一名目击者称，2010 年其中一名受害者失踪时看到过一辆皮卡车，而调查人员发现霍伊尔曼与那辆皮卡车有关系。

调查人员通过跟踪10多年前从一次性电话拨打受害者手机的电话，将他与犯罪行为相匹配。消息人士补充说，破案的是“良好、老式的警察工作”，而不是任何DNA进展。这也引发了外界的质疑，为什么之前十几年都没这样的发现。

除了电话联系，调查人员还将嫌疑人吃过的披萨中的DNA与在一名女性遗体上发现的遗传物质进行了比对。

上周四，霍伊尔曼在家中被捕，被指控对其中三名女性的死亡负责，面临三项一级谋杀罪和三项二级谋杀罪。萨福克县警察局长罗德尼·哈里森在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雷克斯·休尔曼是一个行走在我们中间的恶魔，一个毁掉家庭的掠夺者。”

霍伊尔曼的律师周五在里弗黑德（Riverhead）州法院代表他提出无罪抗辩。理查德·安布罗法官下令将他监禁，不得保释，理由是他被指控的行为“极其堕落”。霍伊尔曼的律师迈克尔·布朗表示，他们周五早上才得知这些指控。布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霍伊尔曼告诉他：“我没有这么做。”布朗还表示，他的委托人“心烦意乱”，并称证据“极其间接”、“我们期待在法庭上审理此案，而不是舆论法庭。”

自特别工作组成立以来，霍伊尔曼使用一次性电话进行了200多次有关连环杀手和长岛调查相关主题的搜索。法庭文件显示，这包括搜索“为什么长岛连环杀手没有被抓获”和“绘制长岛谋杀受害者的地图”。

在被捕之前，霍伊尔曼还在继续使用一次性手机、光顾性工作者并在互联网上搜索虐待材料，包括儿童性剥削的图片。在他的电脑上还发现了“酷刑色情片”和“女性被虐待和被杀害的资料”。

霍伊尔曼今年59岁，住在马萨佩夸公园（Massapequa Park），在遗骸发现地的海湾对面生活了几十年。该社区位于南牡蛎湾（South Oyster Bay）和吉尔戈海滩（Gilgo Beach）以北的一个社区。他是RH Consultants and Associates 的所有者，这是一家曼哈顿建筑公司，自称是“纽约市首屈一指的建筑公司”。美联社报道称，他有一个女儿和一个继子。一名邻居描述，这名身高6英尺4英寸（约为1.93m）的嫌疑人每天早上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拎着公文包去上班。

地方检察官蒂尔尼表示，霍伊尔曼拥有 92 支枪的许可证和一个存放枪支的“非常大的保险箱”。警方还在他的地下室发现了200多支枪。去年，霍伊尔曼在接受 YouTube 一家房地产频道采访时表示，自 1987 年以来，他一直在纽约市中心工作，并称自己是一名“麻烦解决者”。他补充说，他的工作帮助他学会了“理解人”。

邻居们对于霍伊尔曼的被捕表示相当惊讶，“这家伙很安静，从来没有真正打扰过任何人。”但霍伊尔曼的房子其实已经年久失修，在成排的独户住宅和维护良好的草坪中显得格格不入。邻居奥斯兰德说“这很奇怪。他看起来像个商人，但他的房子就是一个垃圾场。”

目前，对其他受害者的调查正在进行中。而这次逮捕也令一些受害者的亲属感到松了一口气。

对于在长岛海岸线的那些受害者来说，虽然正义迟到，但希望不要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