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体操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少精兵悍将。15年前的体操世锦赛上，一位叫程菲的小姑娘，以毽子后手翻转体180度接前直空翻540度，完成了这个史无前例的跳马动作。国际体操联合会此后将其命名为“程菲跳”。

如今，时光飞逝，当初实现这一壮举时只有17岁的小姑娘在5月29日这天，迎来自己32岁的生日。从懵懂到成熟，程菲将她最好的岁月贡献给了体操事业，而她的成长经历，亦是中国女子体操前行之路的缩影。

资料图：跳马皇后程菲(中)。中新社发 谭达明 摄

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不熟悉体操的人对“程菲”这个名字尚无所知。那一年，她第一次站上了奥运会的舞台。然而，当时的中国队几乎在所有优势项目中败北。由于队员们频频掉下器械，媒体戏称他们为“中国摔跤队”。最终，中国体操队仅仅获得1金2铜共3枚奖牌。

作为奥运会上的新人，程菲却初露锋芒。她获得了自由操第四，跳马项目也展现出潜力。彼时，程菲只有16岁，刚刚进入国家队3年。

说起她与体操的缘分，程菲的成长之路与大多数体操运动员无异。她从四岁起开始训练，然后通过选拔进入省队、再进入国家队。

程菲跳。

程菲的童年，没有玻璃弹珠、超级玛丽和日本漫画的陪伴。她只记得，她要大冬天摸黑起床跑步，一边跑一边哭。练得不好，爸爸还会“教训”她。

这种日子看不到头，小小的程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5岁时，程菲曾问母亲：“妈妈，能不能不练体操呢？如果你不要我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但那个时候，没人把小孩子的话当真，妈妈只告诉她：“我们家所有的钱都投你身上了，练不出来，我们家就一无所有了。”

也许是不想让父母失望，程菲咬着牙坚持下来。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取得成绩回报父母。

雅典奥运会之后，程菲和教练决定，将重心转移到跳马和自由体操上来。当时的女队教练陆善真为她设计了自由体操的“团身后空翻两周转体720度”和跳马的“程菲跳”。自此，程菲开始大放异彩，走上了职业生涯的巅峰。

程菲在自由操比赛中。

2005年，她在墨尔本世锦赛上以“程菲跳”一战成名，拿到了中国体操历史上首枚世锦赛女子跳马金牌。而“程菲跳”也成为体操史上第一个以中国人名字命名的女子跳马动作。

此后几年，程菲凭借这一高难度动作“打遍天下无敌手”，连续斩获2006、2007世锦赛跳马冠军，成为世界女子跳马项目中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

这个时候的程菲已经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成长为中国女子体操队的“一姐”。她的照片也被挂在了国家体育总局体操训练馆的冠军墙上。

虽然程菲在赛场上收获了不少荣誉，但她却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程菲曾经形容自己：“我不是一个热爱竞争的人，但责任感让我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2007年，程菲成为国家女子体操队队长。她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而她自己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2007世锦赛，程菲在跳马比赛中。

备战北京奥运会时，程菲经历了一段极度想要退缩的日子。有时候练得好好的，她会突然放声大哭，悲伤不知道从何而来，程菲突然之间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哭完之后，程菲还是会走上训练场，因为她知道，奥运除了拿金牌，她没有别的退路：“哪怕我们再怎么劝慰自己说，金牌不会毁掉你的生活，失败也无所谓，但实际上，金牌就是你的唯一。”

2008年家门口的奥运会，程菲带领小队员们获得了中国体操史上第一个女团奥运金牌。这一创造了历史的成绩，在很多人眼中已经堪称完美。然而，在这届奥运会上，程菲也留下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遗憾。

程菲在北京奥运会跳马项目上出现失误。

跳马单项决赛，程菲在她引以为傲的“程菲跳”动作上出现失误，不敌朝鲜选手洪恩贞，仅收获一枚铜牌。随后的自由体操决赛上，程菲再度出现失误，无缘奖牌。

比赛结束后，她几乎哭到“灵魂出窍”。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程菲一次又一次回忆那段苦涩的经历：“遗憾还是太大了”。她想再坚持一个奥运周期，但是身体却亮起了“红灯”。

20岁的年纪，在体操队中已经属于“大龄”。多年来的刻苦训练，使得程菲一直在伤病中挣扎：韧带拉伤、手指骨裂、膝盖积水……她曾告诉母亲：“别以为我年轻，其实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

她一边坚持训练，一边又不敢像从前那样拼命。伦敦奥运会开幕之前的一个月，突然断裂的跟腱彻底葬送了她的职业生涯。2012年6月，程菲宣布退役。

离开赛场之后，程菲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偶有关于她的报道，媒体也都将关注点放在了她发福的身材上。

然而，梳理程菲的职业生涯，我们才发现她无疑是中国体操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她以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将中国女队从雅典奥运的“滑铁卢”中拉出，又一步步带领队友走上了2008年的巅峰。

在“后程菲时代”，中国体操队在里约又一次经历了“奥运之痛”。时至今日，我们似乎还没有等来中国女子体操队的第二个“程菲”。(完)